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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665 眼神影帝 文 / 七七家d貓貓

    665眼神影帝

    「嘿,你在這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安妮.海瑟薇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弗萊德.派爾已經離開了。

    李准奕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個微笑,「裡面結束了?」大廳裡的音樂已經停了,但還是一片亂糟糟的哄鬧聲,顯然大家都還在開著玩笑。

    安妮.海瑟薇在李准奕的身邊坐了下來,臉上帶著盡興的笑容,白皙的臉頰變得粉撲撲的,「大家都累了。福特說他必須去洗個澡,現在全身都是汗。」安妮.海瑟薇看了看李准奕,雖然他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微笑,臉頰上還可以隱約看到正在揮發的汗漬,但還是可以感覺出來,李准奕現在的氣壓偏低。「剛才不是有朋友來探班?如何?」

    聽到安妮.海瑟薇的話,李准奕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是,朋友。」說完,李准奕先是扯出一抹苦笑,隨後就坦然地舒出一口氣,表情也輕鬆起來,「是啊,朋友。」雖然是同樣一個詞彙,但是意義卻完全不同,李准奕是想通了,所以心裡也完全放鬆了下來,「你呢?很難得如此盡興地跳一次舞吧?」

    李准奕並沒有在朋友的問題上多談,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安妮.海瑟薇也沒有繼續糾結,燦然地笑了起來,「不不不,你可小看我了,我在俱樂部也是一個舞蹈女王的,沒有看出來吧。」

    安妮.海瑟薇的話成功地讓李准奕哈哈大笑起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安妮.海瑟薇,「說真的,我還真沒看出來。」

    這位唇紅齒白的小美女攤手表示無奈,「好吧,你看穿我了。」

    在拍戲空隙有這樣的娛樂,不僅安妮.海瑟薇、湯姆.福特,包括其他工作人員也都是神清氣爽。大家有說有笑的好不熱鬧,一直到半個小時以後,片場還是十分喜慶。直到湯姆.福特洗澡出來之後,準備再次進入拍攝,大家才不得不壓抑一下自己興奮心情,做一下調整,重新投入工作之中。

    再次開始拍攝之後,雖然拍攝的戲份依舊是比較沉重的,但大家的面容上都多帶了一些輕鬆。

    安妮.海瑟薇在「單身男子」的劇組只呆了四天,戲份就全部結束。但安妮.海瑟薇也沒有停歇的空閒,她馬上就要加入「情人節」劇組,投入另一部作品的拍攝。

    「單身男子」的拍攝進度的確十分快,開拍不過九天,就已經拍攝完大半了。原本湯姆.福特是預計兩周左右拍攝完成的,不過按照現在的進度,估計要二十天左右了,還好,依舊是在計劃之內的。

    而此時李准奕也已經熟悉了湯姆.福特的拍戲方式、對角色的要求,所以拍攝進度也稍微快了一些。

    「奕,給我一個眼神,眼神!」湯姆.福特的聲音在片場上空迴盪著。

    這場戲李准奕很孤單,就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唯一的道具就是一個電話聽筒。他要拍攝的是喬治通過電話剛剛得知吉姆車禍去世的消息,但卻又不僅僅是悲傷而已,內容還很複雜。所以,這個電話對於李准奕是一個很嚴峻的挑戰,他需要內斂而細膩地展現出喬治的內心。自然而然地,湯姆.福特對於這場戲的要求也十分高,用一個長鏡頭的大特寫來突顯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吉姆回家探望父母之後,喬治一天都在等待吉姆的來電,在夜晚的時候終於等到了電話,卻是來自吉姆的表弟哈羅德,當聽到車禍這個詞語從聽筒裡傳出來的時候,喬治下意識地把自己的眼睛摘了下來,放在右手掌心裡折了起來。

    「吉姆的車失去了控制,事故在一瞬間發生。」哈羅德的聲音有些空洞,還有些回音。

    喬治的嘴角輕輕動了動,眼簾緩緩垂了下來,只發出了一個單調的感歎詞,「噢。」

    哈羅德的話語在繼續,這件事發生在昨天,但是吉姆的父母不願意聯繫喬治。吉姆的父母是一直都知道吉姆是同性戀的,但是他們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更不願意承認吉姆和喬治有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他們秉持著「眼不見為淨」的原則,以為沒有見過喬治,這個人就好像從來都不存在一般,而自己的兒子吉姆也是一個在洛杉磯工作的正常人而已。

    雖然喬治很清楚地知道這一切,可即使是吉姆出了車禍離開這個世界,他的父母甚至不願意通知喬治,僅僅當做從來沒有這個人存在。這讓喬治的眼神黯淡了下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流轉著一些波光,「我知道了。」喬治的瞳孔開始慢慢渙散,似乎在凝視著一個焦點,但似乎又靈魂出竅,精神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聽著哈羅德的話語,喬治有些呼吸困難,胸口急速地起伏了幾下,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那雙濃眉微微地皺了起來,幽靜地眼眸折射出昏黃的燈光,眼角已經可以看見一些水光了。

    哈羅德在說什麼,喬治都只是機械性地在做反應而已,他深深地閉了閉眼睛,修長的睫毛覆蓋了整個眼瞼,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那睫毛上已經粘了幾滴晶瑩的水珠,在昏黃的光線在折射出一些模糊的光暈。「會有悼念儀式嗎?」喬治聽到了哈羅德的回答,後天,他眼睛微微瞇了瞇,那深陷的眼眶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我想,我應該掛了電話……去訂張飛機票。」

    但哈羅德的一句「僅限家庭成員」就把喬治打入了地獄,他的眼神頓時複雜起來,有憤怒,有不可置信,還有那無盡的悲傷,他眨了眨眼睛,然後輕輕地閉上,那掛著水光的睫毛似乎在說著,唯恐用力閉上雙眼的話,淚水就會滑出眼眶,「僅限家庭成員,當然。」喬治的聲音有些顫抖,許久才再次展開了眼睛,「謝謝你打來。」

    掛了電話以後,喬治迅速吸了兩口氣,但他的雙眸已經失去了神采,慌亂地瞄了幾眼,卻發現沒有任何焦點和焦距,只是無神地閃動著。那雙略顯乾涸的雙唇無力地閉合了幾下,卻發現自己一直在顫抖,就連閉緊雙唇都太過困難。眉頭稍微聚集到了中間,眼珠一會往下,一會往上,無力地在轉動著,但那空洞的黑色昭示著,他此刻的大腦是一片空白。

    忽然,手掌一張發力,手心的眼鏡就這樣滑落了下去。但那雙黑色的眼眸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恐慌、無助、悲痛、絕望,如此錯覺的情感就在那漆黑如墨的雙瞳裡掙扎。當所有的情緒衝破眼眶的束縛,那滿眼的水霧就化作了水滴,從眼角迅速滑落。

    一滴,兩滴,直到連成串。

    「cut!cut!」湯姆.福特打斷了李准奕精彩的演出,所有工作人員都屏住了呼吸,在剛才短短的兩分鐘內,李准奕用他那一雙深邃的眼睛,展現出了豐富的情感,這堪稱頂級水準的表演,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

    這一段表演中,李准奕的台詞並不多,僅僅只有幾句罷了。但李准奕面部微小而細膩的表情,卻把故事的來龍去脈全部交待清楚,甚至每一個細微的情感變化都精細地呈現了出來,足以讓人屏息凝視。

    湯姆.福特卻打斷了這段表演,雖然李准奕的表演十分精彩,但依舊沒有達到他的要求,「奕,不不,眼淚不能太過,要壓抑。此時內心應該更錯雜更挫敗一些,吉姆的離開,遠遠超過了你所可以承受的能力。再加上吉姆父母的做法,就足以讓你失去所有抵抗的能力。但是你不能崩潰,最起碼不是這時候。把那種錯雜的心情再展現一些、維持一會。」湯姆.福特簡單地說完之後,對著李准奕豎起了大拇指,「加油,我知道你可以的。」

    李准奕沒有發表言論,只是簡單說到,「給我兩分鐘。」

    剛才那段表演,說來很快,但其實李准奕的內心已經是滄海桑田,都說酸甜苦辣鹹都在心中,別有一番滋味。剛才喬治的內心就幾乎包含了所有的負面情緒,甚至還包括了恐懼,被吉姆遺留在世界上,剩自己獨自一人的恐懼。

    通過「我的愛在我身邊」,李准奕在演技上就取得了突破。而這一次,雖然說不上突破,但還是有巨大的進步。在揣摩喬治心理的過程中,在這通電話裡,李准奕就品味到人生的各種錯雜,他也總算知道,為什麼「單身男子」主題還是要定在同性戀上,即使同性戀的對手戲屈指可數。最主要是因為六十年代那個時代背景,加上同性戀的特殊身份,而喬治和吉姆還是相戀相守了十六年,這份白頭偕老的情感本依舊可以走到世界盡頭,卻在一次車禍之後,煙消雲散,而社會的壓力迅速把喬治包圍,讓他走到了一個絕望的境地。

    在喬治的心理路程上,李准奕找到了那份細膩的觸感。雖然剛才那段戲裡,李准奕的表情變化不是很大,但正是那微小的變化,眼神的顫抖,僅僅是一雙黑色眼眸就傳達出來的情感,讓喬治這個角色活生生地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這場戲,無疑是讓李准奕演技再次升級的過程,他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沉澱一下,繼續把這場戲拍完,直到湯姆.福特滿意為止,直到自己滿意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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