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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綠腰 1、唯有綠腰真國色 文 / 回回蘇

    1、唯有綠腰真國色

    後唐,五代之一,沙陀人李存勖所建,都洛陽。盛時疆域約為今河南、山東、山西三省,河北、陝西的大部及甘肅、安徽、寧夏、湖北、江蘇的一部分,並短期佔有四川。

    洛陽,是中國建都最早、朝代最多、歷史最長的都城,位居中國八大古都之首,因地處古洛水之北岸而得名。

    唐時,洛陽更是成為大唐之東都。洛陽與長安,東西二都並重,唐朝都洛陽的有唐高宗、中宗、睿宗、玄宗、昭宗、哀宗六帝,前後三十餘年。

    尤其不得不提的是,武則天一直以洛陽為都,她對整個洛陽的都城建設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據考古發現,武則天曾在洛陽建立一座木結構的高塔,輝煌軒昂,高達百米!那個時代純粹靠木質結構建造高達百米的建築,說明當時的建築水平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更可以一窺當年洛陽的古都繁華。

    後唐定都洛陽後,改洛陽為洛京。

    ……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

    翩如蘭苕翠,宛如游龍舉。

    越艷罷前溪,吳姬停白苕。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

    低回蓮破浪,凌亂雪炎風。

    墮珥時流盼,修裾欲朔空。

    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

    這是一首描寫綠腰之舞的詩歌,近來又在後唐的洛京被人們再度傳揚開來。

    ……

    後唐洛京,人聲鼎沸,冠蓋雲集。巍峨而起的亭台樓閣,宛若天宮幻境,上連霄漢;妖嬈的牡丹,繁華層層,玲瓏奼紫,國色天香。如果人們不去細論誰人為朝堂之上的君王,便會恍然有時光倒流之感,彷彿這裡依然還是風物繁華的大唐,人們依然悠閒地過著安史之亂之前的富庶生活。

    是的,也沒有錯,這裡果然還是「大唐」,高踞朝堂之上的也依然是李姓的帝王,不過雕樑畫棟仍舊在,只是朱顏改,這裡已經是「後唐」,李姓的帝王已經換作了沙陀民族。

    近來,洛京城中街談巷議的一件事是,城中忽然來了一位善舞「綠腰」的舞孃。

    綠腰乃是著名的樂舞,大唐之時曾贏得無數文人雅客的詩畫吟哦。

    隨著大唐的覆滅,洛陽一直處於戰火的邊緣,雖然也被後梁和後唐選作京都,但是每一次政權的更迭,京都所受到的影響其實也是最大。於是洛京城中泰半的文人墨客、歌者舞孃全都南下而去。畢竟江南才是漢人風華毓秀之所在;更何況後唐的皇帝是來自西域的沙陀人,人們認定他哪裡懂得這些風雅……

    所以,如今乍見洛京中又再出現這綠腰之舞,見者怎麼能不如癡如狂!

    更令人們驚訝的是,這名彷彿從天上掉下來一般神秘的舞孃,身姿裊娜,舞法動人,卻每次演出必然戴著一塊綠色的面紗,讓觀者全然看不到她的面容。

    猶抱琵琶半遮面,這舞孃的面紗不但沒有影響到觀者對她的熱情,反倒勾惹起了所有人的好奇之心,每每出演,都是觀者雲集,趨之若鶩!

    一時間,綠腰舞孃名滿京華。達官顯貴每逢夜宴,第一個要點名邀請的,便是這位綠腰舞孃。

    有附庸風雅的文人騷客,鼓動唇舌,將古人讚譽洛陽牡丹的詩句「唯有牡丹真國色」,改成了「唯有綠腰真國色」,更使得綠腰舞孃聲譽鵲起,名動一時。

    ……

    倒是也有人號稱自己見過綠腰舞孃的長相。畢竟她也是俗世凡人,也有街坊鄰居,偶爾也要出門行走,而那些時候雖然可以用垂紗的帷帽稍加掩飾,但是難免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候被人望見。

    據目擊者稱,這位綠腰舞孃實際上是一位胡姬,長著棕褐色的眸子,皮膚白皙若凝脂,面容極為明媚嬌美,身段兒那就更是比舞台上更要玲瓏三分。

    大唐之時,中原漢地極為推崇胡服胡騎,所謂「回鶻衣裝回鶻馬」甚至都成了中原漢地的審美所向。即便大唐已亡,但是當年所形成的審美觀念尚保存在洛京人的心中。所以,一聽這綠腰舞孃是一位美艷不可方物的胡姬,人們就更加渴望能夠有機會一親芳澤了……

    不過,休論事普通百姓,就算是後唐朝堂之上的高官,每次下帖子或者燒銀子地來請綠腰舞孃,都未必能夠得到她的賞臉。越是難以請到,便更是為人津津樂道,那些文官武將們一時間更把誰能博得綠腰舞孃的歡心從而得見一舞,作為男人之間彼此暗自較勁的方式……

    甚至,更有久求美人而終不得見的文人,泣血而亡,死前留下一封血書,上面留有一句話:「嫩綠此羅裙,寸寸**」……綠腰舞孃的魅力,在文人中間又掀起了一層神秘的波浪。

    ……

    這位人們口中的擁有棕褐色眸子、服白若凝脂的女子,恰是那西路客棧的老闆娘胡姬。

    而片刻不離她身周的,同樣身著綠色衫裙的女子,自然便是秘色了。只不過,外人眼裡,二人是親若姐妹的主僕關係。

    秘色離開回鶻,自然是一件秘密的行事,她一定是不願驚動任何人的,何以邊讓胡姬得知,並且陪著她一起來到了洛京的?

    據胡姬自己的說法是,恰好她也厭了常年住在大漠黃沙裡的日子,很是嚮往中原漢土的鍾靈毓秀,於是索性將西路客棧交給夥計們打理,自己來這洛京中生活些個時日。

    至於胡姬是怎麼知道秘色偷離高昌城的,胡姬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自己是恰好在高昌城門邂逅了秘色的……

    恰好,一連兩個「恰好」……秘色自然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般巧合的事情。

    唯一的解釋是,有人事先洞悉了秘色的去意,於是著意派遣胡姬在必經之路上守候,然後再一同前往洛京……

    這個人是誰?秘色幾乎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沙陀少主李冰涵!

    可是,如果胡姬這個做法的確是李冰涵指使的,那豈不是說自己的洛京之行,尚未啟程便已經盡數落在了李冰涵的計算之中?

    好在……那天在林中,秘色除了聽到沈家人被擄至後唐之外,還聽到了一條令她極為震驚的消息——李冰涵其實並非李存勖手足兄弟,李冰涵其實是李克用的養子,因為曾經救過李克用一命而被李克用視若親生……但是李存勖卻對這個弟弟心存疑慮,無數次刻意打壓,削奪其兵權,縮小其封地,已經引起了李冰涵的不滿,甚至李冰涵已經暗自開始籌劃著自保與反擊……

    這樣一來,秘色提著的心便放下了……說不定此番胡姬是友非敵呢。既然李冰涵有了反叛李存勖之心,那麼他很可能派胡姬與自己一同行事;甚至也許會存了一份刻意討好自己的心,以借助回鶻的力量,圖謀未來……

    如果是這樣,那麼身邊有了胡姬這樣一個機智果敢的助手,自然會得益良多。於是秘色便敞開心扉迎納了胡姬的到來。

    沒想到,秘色曾經刻意想要培養起來的兩個人之間的友誼,那時候沒有成功,反倒因為了這樣一個機緣而悄悄發芽。真算得上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啊……

    ……

    來了後唐洛京半月,秘色卻一直沒有打探到沈家人的下落。

    一般同被擄來的工匠,不過是被統一安排在洛京城郊的「工匠營」中,派兵把守。待得思鄉情過,便逐步放出,讓其自由居住於市井,充當市井之中的普通匠人。

    秘色暗下也曾花了不少銀子去疏通看管工匠營的官兵,但是得到的消息只是沈仲綸並不在工匠營的名冊之中,至於他們到底在哪裡,就沒人知道了。

    秘色與胡姬層層推論下來,唯一他們還沒有去涉及到的地方,唯一能將一個一個人的信息藏得如此深秘的地方,只剩下了——後唐皇宮!

    要想尋覓家人,必須要深入那龍潭虎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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