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夜之放(2)()
……
在米娜瓦爾帳篷裡伺候了半月之後,秘色又恢復了原來的身份——可汗專屬的宮奴。
雖然不過只是把自己的東西從一個帳篷搬到另一個帳篷,但是這舉動實際上卻牽扯著微妙的、身份的變化。
秘色捧著自己的東西,向米娜瓦爾行禮告別,「秘色多謝您這段日子來的照拂……」
秘色的話剛剛出口,卻被米娜瓦爾冷冷的話語截斷,「不必了。我沒照拂過你。我招你來,不過是為了吸引可汗。你在我這裡,可汗自然便會來我帳裡過夜。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
秘色一愣,深深地為米娜瓦爾語氣中流露出來的悲涼與怨毒所震撼。
女人,尤其是侍奉帝王的女人,看似身份尊貴、錦衣華服,但是那種與無數現實或潛在的敵手爭奪一份愛的感覺,實在是一場人世間最為慘烈的戰爭。沒有人能夠笑傲情場,沒有人能夠長久擁有帝王的愛心,所有的寵愛都不過是過眼的雲煙,至多三年五載,便只能看著新人換舊人……
秘色幽幽歎息。
她從來沒想從米娜瓦爾這裡奪走烏介可汗的愛。
秘色也猜不透,為何烏介可汗會對她情有獨鍾。
莽莽西域,渺渺大漠,這兩顆偶然碰撞在一起的靈魂,終究是緣,還是孽?
更何況,兩國戰事一觸即發,操控著雙方兵力的,又同是纏雜進自己生命的男人……
秘色福了福身,轉身出門。
背後,米娜瓦爾幽怨的眼神,閃著瑩瑩的光。
……
三日過後,戰雲突起。
大唐主將陸吟一反常態,主動率兵攻打回鶻營地!
大唐發來的檄文中說,回鶻身為臣子,不守本分,劫掠大唐軍糧,殺戮大唐官兵。故,大唐天朝忍無可忍,發兵出擊,以示天威。
又及,大唐主將陸吟之妻沈秘色,被回鶻劫掠。殺夫仇,奪妻恨,歷來為奇恥大辱,故而陸吟發誓奪回秘色,懲戒烏介可汗。
剛剛開戰,大唐與回鶻都以謹慎為重,互相試探著彼此的態度與兵力,並未傾盡全力搏殺。
烏介可汗在牙帳之中與九位議政的宰相,緊急研討著,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將回鶻劫糧草、擄秘色之事洩露給了大唐。
情急之下,難尋頭緒,不過在場的所有人很容易便將矛頭漸漸地集中在了一個人身上。烏介可汗縱然不信,但是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如果這個天下有一個人做了這件事,那麼除了秘色,在沒有第二個人比她更有理由!
九位議政宰相分為兩派。一派主張送回秘色和部分糧草,求得大唐與陸吟的諒解,集中力量休養生息,重新奪回被黠嘎斯、沙陀人和契丹人所瓜分的國境。另一派則主張,既然已經撕破面皮,就證明大唐已經全然不顧及回鶻曾經幫助其平定安史之亂的功績,那麼索性殺了秘色,正式與大唐宣戰,兵進天德、振武,直搗長安!
烏介可汗靜靜地聽著兩派爭辯。無論按照他們哪一派的意見行事,只有一件事是沒有區別的——秘色都將離開他身邊,一個是生離,另一個則是死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