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雪奔到了江邊,持槍在手,左手托在了右腕下邊,瞄準了那艘正狂飆突近的拖船駕駛艙。
這時,加固牆後邊,擠滿了驚恐萬狀的群眾,你推我,我擠你」「啊」驚叫聲」「你媽」叫罵聲」「孩子他爹」呼喊聲,交織成了混亂不堪的一幕幕場景。
所有人都慌作了一團,亂成了一鍋粥,彷彿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一般。
受過嚴苛訓練,擁有良好心理素質的杜雪,絲毫也沒有受到混亂場面的干擾,她在心裡默默地估算了一下風向、風速都影響射擊精度的要素之後,杜雪果斷地摳動了扳機。
,「砰!」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拖船左側的擋風玻璃被擊成碎片,狠狠地扎進了拖船駕駛艙裡,嘴裡叼著一支,「三五」香煙的黑三,正駕船開足了馬力撞向大堤,被突如其來的驚人動靜給嚇住了。
他日瞪口呆地看著已經殘破不堪的擋風玻璃,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剛剛吸了一半的三五香煙,順著嘴角掉了下來,他竟然一無所覺。
「怎麼回事?」也許是聽到了外間的動靜,室內的一個持槍的中年人,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駕駛艙,質問的話剛出口,就被滿室的玻璃碎片給驚得魂飛九宵。
黑三晃了晃腦袋,原本一團漿糊的大腦,頓覺清醒了許多,他下意識地蹲下了身子,一邊沖那年輕人招手,示意他也蹲下,一邊急促地說:「金隊,堤上有人開了槍,打碎了拖船的玻璃,很明顯,這是嚴厲的警告。」
被稱為金隊的中年人,十分不滿地瞪了黑三一眼,與此同時」他的反應一點不慢,在蹲下身子的當口,不屑地喝斥黑三:「警告怎麼了?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咱們哪還有退路?必須幹到底。」眼裡閃過了一絲狠厲的凶芒。
「金隊,你不是說大堤上的「狗子,都不會佩槍的麼?」黑三讓剛,
才這一槍給驚得神魂出了竅,說話都帶上了顫音。
「我說,黑三啊,你也算是嘉陵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難道不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如果說黑三是被蒙在了鼓裡,給騙到了現場」金隊本人則是地地道道的知情者,和執行人。
,「金隊,我知道,我知道,我老婆都和我說過了,那五十萬已經拿到手了,我兒子的病有希望了。只是,岸上有拿槍的狗子,不好辦吶。」黑三說話的時候,右手微微地抖動著。
金隊和黑三這一類道上的兄弟打了大半輩子交道了,又是靠著察言觀色,才爬到如今的地位,以他那敏銳的觀察力豈能發覺不了黑三的異狀?
只是,金隊選擇了故作不知,他拉低了腔調,冷冷地威脅黑三:,「三啊,你的罪過可是不小啊,如果不出意外,肯定要挨槍子。我好心好意地把你從看守所裡撈出來,又幫你解決了後顧之憂,你不會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慫了卵蛋吧?」
金隊一邊出言恐嚇,一邊暗暗心想,如果老子會開船,還需要費這麼大的勁把你狗日的從裡頭提溜出來?
「金隊,不是我認慫,實在是對面的狗子槍法賊准,你看那邊。」黑三拿手指了指掛在艙壁上的那頭安全帽。
金隊順著黑三手指的方向,這麼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傢伙,那頂安全帽的中心部位,赫然出現了一個槍眼。
金隊也是玩老了槍械之人,眼神情別好使,他心裡明白,對方在岸上開的槍,射穿了擋風玻璃並不出責。
只要練過槍法的人,基本都可以做得到,難得的是,那顆出膛的子彈居然還擊破了艙壁上的這頂安全帽。
要知道,手槍的有效射程大多在50米100米左右,而拖船則距離大堤大約在80米左右,這種槍法實在是神了!
當然了,金隊也沒有完全排除走瞎貓碰見了死老鼠的可能性。不過,這種猜測只存在了不到一秒鐘,轉眼間,就被一個更令他震驚的事實給徹底推翻了。
當金隊的視線落到了左右亂轉的舵輪上面的時候,兩眼的瞳孔,立時縮成了一條縫,腦門子不由自主地泛出了冷汗珠子。
只見,舵輪的一角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槍眼,金隊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掛安全帽的艙壁,結合地上的那頂安全帽受損的情況,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岸上的那人,絕對是個神槍手。
就在金隊想說話的當口,「啪!」他猛地有聽見一聲轟響,緊接著,艙頂上面的那盞白熾燈破了,碎玻璃渣飛濺而下,滿頭滿臉,渾身上下都是。
面對此腔此景,金隊再無半分懷疑,對方乃是正宗的神槍手,而且,使用的是大口徑,大威力的手槍。
一時間,金隊面如土色,心裡惶惠不安。
黑三發覺金隊面露懼色,心裡也跟著越發慌亂了起來,他壯著膽子,小聲提議說:「金隊,要不,咱們減速靠岸吧?」
「放屁!現在靠岸,上邊的人能饒得了咱們倆?」金隊彷彿被踩住了尾巴的野貓,差點蹦了起來。
,「黑三啊,黑三,你可別跟老子耍花樣!要知道,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多替你老婆孩子想想吧。」金隊心裡太知道半途而廢的後果了。
開什麼玩笑,岸上的群眾倒沒啥,關鍵是上邊還有個龐然大物,正張開了血盆大口,準備吃人。
作為常務昏市長殷干城的乾兒子之一,這位金隊名叫金有德,是仁北縣刑警大隊的大隊長。
金有德從頭到尾都參與到了暗算王學平的陰謀之中,熟悉官場環境的他,心裡非常清楚,今天既然把船開了來,要撞垮大堤,那麼,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只有撞爛了大堤,整垮了王學平,他的乾爹殷干城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乾爹許諾過,只要把事情給辦成了,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縣局黨委【書】記兼局長的桂冠,一定會戴到他的腦袋之上。
,「金隊,對面有槍,難辦啊!」黑三心裡已經怯了七八分,弱弱地提出了困難。
「媽的,你小子成心的是吧?離岸邊都這麼近了,以你船老大的水平,即使不看,還有可能撞不上去的道理?」金有德說話的時候,瞄了眼駕駛艙內一角,早就預備好的那只專用救生圈。
能否順利脫身,就全靠它了,金有德抿緊了嘴唇,心裡暗暗發狠。
黑三心知金有德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沒辦法,他的老婆孩子,都需要靠著金有德以及他後邊的人照應著,事到如今,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金有德從來沒有說過他後邊的人是殷干城,不過,黑三能夠從一個小混混,一路發達,成了道上有名的大哥級人物,心眼不多的話,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黑三雖然不清楚站在金有德身後的是殷干城,卻也清楚一個道理,能夠讓金隊長把腦袋掛在ku腰帶上的人物,絕對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還楞著幹什麼?看清楚了路線,就蹲著開船,給老子狠狠地撞上去。」金有德揮舞著手裡的走si手槍,威逼黑三就範。
黑三長歎了口氣,心裡暗暗祈禱,希望他賣了命之後,老婆孩子果真平安無事。
駕船撞垮了大堤,所帶來的嚴重後果,黑三也是知道的,即使金有德不殺人滅口,gc。會饒得了他?
再說了,他一時氣憤,親自出刀,砍死了兩個外鄉人,被關進了看守所,遲早也是個死!
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再加上他的兒子患了白血病,需要一大筆治療費和手術費,這一切都逼迫他,必須聽金有德的使喚。
黑三偷空瞄了眼大堤的方向,咬緊了牙關,把眼一閉,右手狠狠地把推進器一堆到底,拖船的輪機艙立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船體也都跟著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岸邊,王學平已經氣喘吁吁地奔到了杜雪的身旁,人還沒到,就問出乎聲,「怎麼樣?」
杜雪皺緊了一雙秀眉,恨恨地說:,「剛才開槍警告過了,那人躲了起來,船向沒變。」
王學平定神看向了那只拖船,驚訝地發現,那拖船非但沒有減速,反而越來越快。
不好,這一定是有人故意想搞破壞!
此時此刻,王學平終於明白了,此前關於駕駛員失誤的猜測,剎那間,全被拋在了腦後。
怎麼辦?
王學平攥緊了拳頭,排除掉雜念,全神貫注地想找到解決面拚死局的辦法。
,「突突突」冒著濃濃黑煙的拖船,推動裝滿了砂石的蹙船,正全速朝著大堤撲了過來。
拖船那巨大而又猙獰的面目,在王學平的眼簾的影像之中,越來越大。
危險極了!
,「快跑啊……」
,「孩子他爹,快跑啊,大堤要被撞垮了……」
有些腦子靈活的人們,從震驚中率先醒悟過來,他們一邊喊叫著,一邊拔tui就跑,亡命地朝著大堤之下,逃散而去榜樣的是力量是無窮的,不管是好是壞,發覺有人帶頭跑了,堤上的人群紛紛跟著四散奔逃。
混亂之中,一位老漢讓人給推倒在了爛泥裡,緊接著,幾隻腳從他的身上踩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