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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蔚藍風暴 第三十六蘇拉 決定 文 / 穆斯塔法本哈立德

    看到卡米拉優雅的從黑暗中現身,艾基斯議員慨歎:「有時候,我都不清楚你用不用休息。你白天給泰西安處理政務,晚上還要跑來這裡……」他指指面前的半透明巨蛋「……難道你不用睡覺的麼?」

    「我確實不用睡覺。議員大人。」聽到對方的話,卡米拉輕笑一聲說。

    「你不知道麼?我們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通過研究一種叫做海豚的古代生物,發明了讓大腦輪流工作,輪流休息的能力。所以高級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是不睡覺的,而且我們清醒著就能準備法術。」

    「了不起的能力。」貴族議員用由衷的語氣讚歎,不過他眼睛裡一點欽佩的意思都沒有。「如果我有這能力就好了,我快被尤里克城的戰事和那個該死的議案搞得神經衰弱了。」

    艾基斯說的「那個議案」,指的是提爾的怨毒告密者一案。原來在巫王卡拉克統治時期,有很多嚴苛殘忍的法律用來鉗制奴隸以及潛在的造反者。比如那時候私藏違**籍要被斬首,與其他城邦的廢奴論者交往要斬首,私下裡說巫王的壞話也要斬首,暗中資助逃亡奴隸更要被全家充作奴隸。

    因此在巫王時期誕生了好些告密者。許多人為了瀉私憤而向聖堂武士們或者城市守衛隊舉報他們的仇人。在當時的情況下,一旦這些舉報被證實,那麼被舉報者就難逃一死。現在巫王政權既然已經被推翻了,很自然的就冒出了許多過去的受害者,要求懲罰這些告密者。

    面對這個問題,提爾的議會已經吵成了一團,得不出任何結論。前角鬥士出身的議員裡卡斯主張把那些告密者全都斬首,以告慰革命中的犧牲者。

    但是珊瑚女巫沙蒂麗反對這一做法,她的理由是新的提爾政府必須是一個合法守法的政府,不能僅僅依靠權力本身而不遵守法律處死任何人,而這才是她發動革命的意義。雖然可以制定懲罰告密者的法律,但是以這種法律懲治那些巫王事情的告密者,就違背了法不溯及以往這一最基本的法學原則。

    除了珊瑚女巫,泰西安國王自己也不想懲罰這些告密者,因為身為前首席聖堂武士,他自己可算就是告密者的大頭目。

    當然國王提出了另外一個理由,他的理由是巫王時期那些告密者,雖然行為可鄙,但都是在遵照當時的那些法律做事。如果革命政府為了自身的需要隨意推翻或重寫自己不需要的法律和判決,那麼從道義上說它就淪為了巫王政府一樣的貨色。這對於建設一個長治久安的民選政府來說顯然是不利的。國王建議,過去的就過去了,大家不要再追究了。

    艾基斯自己對這一問題有不同的看法,雖然巫王時期的法律支持密告,而且沒有懲罰密告者的法律,但是這並不等於那些密告者就是無辜的。議員自己認識一個人愛上了別人的妻子,並且通過檢舉這位丈夫的一個很小的過錯,而導致他被斬首。在艾基斯看來,即使按照巫王事情的刑法來看,此人也是犯下了謀殺重罪。只不過他在實現謀殺意圖的過程中使用了聖堂武士們作為工具罷了。

    議會為了這個難題吵了好幾天,艾基斯也吵得精疲力竭,甚至有些羨慕起巫王時代一個人能一言九鼎的權力了。

    艾基斯雖然被議會事物牽扯了大部分精力,但和許多議員不同,他還是時刻留意前線的戰報。

    自從提爾的新軍殺入尤里克城以後,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抵抗,因此不少議員都沒有留心作戰的細節,只有艾基斯發現了問題。

    尤里克城自從被安卡拉,尼本乃兩城聯軍洗劫過之後,幾乎化為廢墟,城裡七成以上的居民也被抓走賣作奴隸。有些橫行沙漠的匪幫盤踞在廢墟裡,可是完全不敵提爾的大軍。

    但是通過對比物資流向和大量第一人的報告,艾基斯發現有大批戰俘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他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於是準備報告給議會。可是他的調查行動好像招惹了其他人的注意,泰西安國王的助理卡米拉約他晚上到提爾地下的半身人遺跡裡碰面,討論「重要的問題」。

    這座提爾地下的半身人遺跡有古代半身人創造新物種時使用的創造者巨蛋,那些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們日夜不停的在這裡工作,不知道在研究什麼。艾基斯雖然是大心靈術士,對生物學並不特別瞭解。不過德魯伊們發明了能讓穆爾人正常生育的方法,這點他還是挺替自己的朋友裡卡斯開心的。

    「你叫我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艾基斯問卡米拉。女人很漂亮,身為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戰鬥力自然也不俗,但她還不是自己的對手,艾基斯想。

    「國王陛下需要你的支持,艾基斯大人。」卡米拉說。「戰爭如火如荼,現在提爾不能自亂陣腳。」

    「泰西安是我兒時的玩伴也是我的合法國王,我自然支持他,用不著你說。」艾基斯反詰。「難道出了什麼問題麼?」

    「你不能把你發現的異狀報告給議會。」女德魯伊說,她指的顯然是戰俘奇怪失蹤的事件。

    「哈,原來是你們在搗鬼。」艾基斯一聲大笑。「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呢?」

    「國王有自己的考慮,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提爾。」卡米拉出聲解釋。「如果你報告給議會,一切都完了。」

    「這聽起來像是在唆使我叛國。」艾基斯的語調變嚴肅了。「泰西安當選國王的時候,以自己的榮譽發誓自己不會對議會和人民有所隱瞞,怎麼他這麼快就要食言了?」

    「他也發誓要保護提爾和他的人民。」女德魯伊說,「告訴我,誓言本身就是矛盾的,那麼一個人該如何抉擇?」

    「欺騙從來不是保護人的方法。」

    「正如醫生在病人面前總是據實以告?」卡米拉大笑。「國王的理由非常正當,相信我,他承受了巨大的犧牲。」

    「好高尚啊,」艾基斯嘖嘖嘴。「能不能告訴我,他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那些戰俘到底哪兒去了?」

    「也不能告訴你。」

    「哈哈!」艾基斯大笑,「他可以把秘密告訴你,卻不可以告訴我這個他從小的朋友,也不願意告訴他誓言保護的人民……既然這麼不信任我,那我又為什麼要替他保守秘密?!」

    「因為我們會拿出你不能拒絕的條件做交換。」

    「我不能的拒絕的條件?」艾基斯感興趣的說。「那會是什麼?你們給了裡卡斯讓穆爾人生育的方法,能給我什麼?」

    「夢想成真。」

    「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嗎?」艾基斯感到非常有趣。「德魯伊什麼時候也會讀心了?」議員挪了挪身體的重心,微微前傾。「我可不是用錢就能收買的人。凡人的庸俗理想和我無緣。」

    卡米拉露出一張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讀心不會,但是我們和你一樣會發現異狀,並且展開調查。」

    「異狀?」艾基斯反問。「我有什麼異狀?」

    「有時候,最明顯的異狀反而最容易被忽視。不是嗎?」卡米拉說。「從外表上看,你和泰西安國王是同齡人,這麼大的異狀,居然之前沒有人注意到。連我也是靈機一動,才意識到了這中間的問題。」

    艾基斯皺了皺眉頭。「我和泰西安國王本來就是同齡人。你應該知道我和他小時候一起上過靈能學校。」

    「確實是這樣沒錯。」卡米拉點頭。「但是問題就在這裡,你們雖然是同齡人,可卻不應該看上去年齡一樣。」

    她自顧自的說下去。「泰西安國王靈能上的天賦很差勁,所以靈能學校上了沒多久就輟學了,轉去學褻瀆者魔法。你卻在靈能上一路進步,二十多歲就成為了大心靈術士。」

    「國王陛下身為褻瀆者法師,現在又成為廢除奴隸制國家的民選國王,自然不能用魔法維持年青了。你卻不一樣,你是靈能者,靈能不需要抽取自然界的生命力,為什麼你沒有用靈能讓自己獲得永生?我知道的很清楚,有不下二十種靈能可以做到永生。絕大多數大心靈術士都這樣做了,而你卻在正常衰老。」

    「這有什麼奇怪的?」艾基斯說。「我確實沒用靈能讓自己永葆青春,這僅僅是因為我不想永生罷了。」

    「從邏輯上思考,」他說。「永生既是監牢,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懲罰,所以為什麼我要追求它?作為大心靈術士,我知道的很清楚人的靈魂只有在接受新刺激的時候才最為活躍,以後再接觸到哪怕同樣的刺激,都不會那麼興奮了,這就叫邊際遞減效應。」

    「就好像一個窮人第一次吃到山珍美味,覺得好吃的不得了。之後他發了家,再吃同樣的東西,就覺得平淡無奇了吧?」卡米拉舉了個例子。

    「就是這樣,」艾基斯認可了這個例子。「一個永生的人,隨著他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就會逐漸對身邊的一切失去興奮度。想要再感受到激情,就必須體驗越來越出格的經歷,越來越不可思議的機遇……」

    「……不然永生就像永恆的監牢一樣無聊,到了這時候,他按照正常人的標準來看就是瘋了。」

    艾基斯聳聳肩。「我知道有的大心靈術士,年輕時候守護自己的部落,幾百歲了以後卻被部落視為瘋狂的惡魔,就是這個樣子。」艾基斯說。「所以我沒有刻意維持自己的年青,就是這個原因。我不想慢慢被永生轉變為另外的……東西。」

    「說得好。」卡米拉鼓掌。「但是當我意識到你拒絕了用靈能永葆青春時,我以為你是因為年青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變故,才會做出這種決定。所以我秘密潛入了北方的阿特基城,尋找認識年青的你的居民,調查你的過去。結果竟然有了意外的收穫。」

    「誰能想像的到,表面上風度翩翩,理智自控的艾基斯大人竟然會抱有這麼一個瘋狂的思想?」卡米拉從袍子下面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一本封面簡陋的舊書,輕輕用手指點點那本書的封面——《超人劇變》。

    「真令我意外,你們居然連我年輕時候寫過的論文都找的到。」看到那本舊書,議員露出有些懷念的神情,不過他還是淡淡的說。「大多數年輕的心靈術士,都有過種種不切實際的念頭。在阿特基,每一天都有大量或新奇或怪異的理論被炮製出來,我不覺得我寫的東西有什麼奇特的。」

    他接著說。「我輩心靈術士,沒有一個是不善於思考的。如果僅僅靠運氣或者攝取營養就能成就靈能,那貴族們不就都能成為大靈能者了?我雖然寫了點東西,但是在心靈術士們中間,不算什麼。」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艾基斯大人。」卡米拉用讚賞的語氣說,「這本書中介紹的理念,任何讀過它的人都會被震撼。」

    「即使對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來說也會感到震撼?」艾基斯不信。

    「尤其是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卡米拉說。

    「超人劇變……」艾基斯默默呢喃這個名詞,年輕時候動筆時的情景又從腦海裡浮現出來。曾經以為塵封的情緒,再一次悸動。

    「……自從淨化之戰結束,巫王的時代開始,阿塔斯已經度過了數千年的歲月……」他記得很久以前,還是在阿特基城裡當學徒的自己這麼寫道。

    「……毋庸置疑的是,這幾千年來,世界上的物種們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曾經居住於森林之中的精靈們隨著植被消失被迫走入沙漠,過上遊牧生活。矮人們離開祖祖輩輩開拓的王國,流離失所。人類和其他生命,也不得不學著在這一個瀕死的世界中掙扎求生。」

    「……總的來說,環境變得艱難,生命也變得越來越堅韌的。人類,精靈,矮人,還有那些從淨化之戰中倖存下來的野生動物們變得越來越頑強,越來越狡猾。和幾千年前的祖輩相比,今天的阿塔斯人長的更高,跑的更快,力量更強。我們能用祖輩十分之一的食物維持生存,同時還能承受暗紅色太陽那越來越有毒的光照和日漸稀薄的大氣……」

    「……在阿特基,不是沒有心靈術士試圖用靈能復活過古代生物甚至古代人,他們希望可以從復活者口中挖出上古時代的知識和技術來。但是不幸的是,這些復活者幾乎無一例外的窒息在我們今天的稀薄空氣裡,這一事實有力的證明了今天的阿塔斯人比祖輩在體質上要強大的多。」

    艾基斯記得自己接下來這麼寫道。「……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我可以推測出在智力方面,今天的阿塔斯人也有顯著的提高。關於這一點,最直觀的證據有兩個。第一,阿塔斯上具有靈能天賦的人數在上升,如今幾乎每個人都有那麼一點狂野天賦,雖然不是有機會接受正統的靈能教育。」

    「第二,雖然今天阿塔斯上已經完全沙漠化了,但是法師們的力量沒有減退,反而變得更強。以前需要抽乾一座森林的生命力才能施展出來的法術,現在也許幾棵樹就可以了。這是因為上千年來魔法也發展了很多,新的更有效的咒語被發明出來。」

    「……有理由認為,阿塔斯人的這一變化趨勢還會繼續持續下去,而且可能比一些人想像的要快的多。」

    「經過了漫長時間的發展,阿塔斯上的靈能和魔法已經發展到了如此高的地步,以至於隨時都有可能發展出這麼一種能力——創造一個比創造者自身還強大的個體。」

    「無論靈能還是魔法,都有創造隨從的能力。法師們能召喚魔寵,靈能者能製造靈晶僕。這些隨從非常好用,唯一的缺陷是他們都比自己的創造者要弱小。魔寵打不過自己的主人,靈晶僕也打不過自己的製作人。」

    「但是從理論上說,可能創造出一種法術靈能,它創造出的魔寵靈晶僕,竟然比主人還強。」

    「阿塔斯人的智力越來越高,發明這種法術靈能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大。如果我們將這種超級靈晶僕定義為一種能夠遠遠超越所有人的所有智力活動的『機器』。既然設計機器也是智力活動之一,那麼超級靈晶僕肯定能設計出下一代的,更加優良的『機器』。毫無疑問,隨後必將出現一場『智能爆炸』,人類的智能會被遠遠拋在後面!因此,第一個超級靈晶僕是人類需要完成的最後一項發明,再然後世界將天翻地覆!」

    「以人類的視角來看,這次變化將使從前的一切規則在眨眼的功夫內失效,這種呈指數級的爆發將使任何人為的控制失去可能性。從前被認為幾百萬年內才會發生的技術進步,很可能在下個沙漏時內就會發生。」

    「這就是我所預言的超人劇變,它是一個臨界點,當它來臨的時候,舊的社會模式將一去不復返,新的規則開始主宰這個世界。當我們越來越接近這個臨界點,它會對人類的事務產生越來越大的影響,直到它成為人類的共識。但當它最終來臨的時候,也許人會出人意料並且難以想像……」

    「是的,超人劇變。」卡米拉的話把艾基斯議員從回憶中喚醒過來。「我們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對於推動物種的進化,始終是最熱衷的。如果我們能幫助你完善你的理論,甚至幫助你實現超人劇變,你肯不肯幫助國王保守秘密?」

    「哈哈哈哈。」艾基斯一呆,然後大笑。「超人劇變根本就是年輕人不切實際的妄想罷了,我早就放棄了這方面的思考遊戲了。」

    「如果你早就放棄了這方面的探索,那麼你為什麼對超凡者預言那麼著迷?」卡米拉追問。「你為什麼協助那個穆哈迪在城裡宣傳他那個奇怪的宗教?難道不是因為你懷疑超凡者就是最有可能發生超人劇變的存在嗎?」

    那宗教是千魂首的主意,打算對抗法師用的。艾基斯就要這麼脫口而出,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為什麼肯幫千魂首的忙?難道不是因為自己也想看看超凡者在自己的時代的誕生麼?不然的話,大心靈術士們個個都那麼瘋狂,千魂首雖然強大,也沒法命令別的大心靈術士做他們不想做的事。

    超凡者預言是千魂首編造的沒錯,但是它的這個想法又是怎麼產生的呢?連普通的**師和大心靈術士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打破時間的桎梏,誰說誕生在未來的超凡者不能把一個念頭深植於過去一個人的心裡呢?

    「你們能怎麼協助我?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是超人劇變真的發生,那麼我們所做的一切,包括革命,還有什麼意義?」艾基斯說出這話的時候,卡米拉知道事已經成了。

    「看看這個。」她指指那個半身人遺跡裡的創造者巨蛋。「知道我們都在幹些什麼嗎?」

    巨蛋半透明的表面流淌著異彩,「某些生物學研究吧,我對德魯伊的東西不感興趣。」艾基斯說。

    「它在孕育超人。」卡米拉解釋。

    「超人?不要拿我當白癡,女士。」艾基斯說。「我雖然不是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但是我明白它的工作原理。這巨蛋不過是個培養槽,你們從生物體上抽取活性分子,在裡面培養,然後過一段時間拿出來看看罷了。用它研製各種新式的病毒也許可行,偶爾還能炮製一些疫苗,但是它『並不能』創造新的生命,無論它叫什麼名字,你們都不是真正造物主!」

    「你大大低估了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的能力。」卡米拉得意的說。「我們有能力,利用哪怕僅僅一個活性分子還原那個生物。從這個巨蛋中得到的活性分子,我們都有辦法做出那個生物來。不然你以為古代半身人是怎麼創造新物種的?」

    如果穆哈迪在此,他肯定會脫口而出,斯達赫賓塞派的研究已經接近地球上的水平了。地球人類在一四一七年才創造出地球上第一隻克隆生物,綿羊多莉。而在阿塔斯,德魯伊們靠著這件半身人遺物居然也能做到細胞培植和單細胞克隆。

    「在這個巨蛋內部,活性分子們一個沙漏時就可以演化十多代,比自然條件下的繁殖速度要快的多,自然的它的進化速度要比外界快。自從我們恢復運作這個巨蛋以來已經過了很長時間,裡面的活性分子相當於比今天的阿塔斯提前進化了一百萬年。你可以想像,這對於我們信奉進化理論的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來說,這具有什麼意義!」

    德魯伊的話裡有許多對於一般人來說極其費解的內容和名詞,不過卡米拉有限的解除了一部分思想的屏蔽,讓大心靈術士可以通過讀心的方式直接理解這些概念。

    「一百萬年!」艾基斯面色平靜,心中震驚。這巨蛋裡面的膠狀物質,真的能造出一百萬年後的超級生物?那麼那種超級生物的能力,說不定真的能實現超人劇變這樣的奇跡。

    「你們拿到了我學徒時代的書,」議員沉聲說。「又控制了這件了不起的半身人遺跡,你們完全可以自己秘密進行研究。」

    「就像我說過的,我們需要你幫國王保護秘密。」

    艾基斯哼了一聲,沒有接口。

    「而且我們還需要你的幫助。」女德魯伊自顧自的說下去。「由於巨蛋內部的環境還不能模擬自然選擇,所以裡面的那些活性分子,大部分產生的變異都是有害的,大概只有極少一部分可堪使用。」

    「有多少?」艾基斯問。

    「在沒有自然選擇的壓力時,有害變異不會被淘汰。」卡米拉說。「在每一代活性分子的繁殖中,有害變異大約佔到萬分九千九百九十五。一百萬年相當於五萬代的繁殖。所以這裡面有害的,無用的變異大約佔百分之一百。」

    「這不是屁用沒有嗎?!等於是純粹有害的變異!」艾基斯感覺自己被愚弄了。

    「這是試圖直接製造一百萬年後的超級生物時遇到的難題,但是我們可以分開來,先篩選出一千代後有益變異的部分,再製造兩千代後有益變異的部分……你的靈能不是可以預測任何事物的結果是否有益麼?正好用來篩選需要的目標。一步一步來,我們必然成功。」

    「一步一步來……這要花多長時間。」艾基斯問,他已經有些意動了。

    「誰知道。」卡米拉聳聳肩,「也許一百年,也許一千年,不過也沒準幾個月就做好了。泰西安國王就是知道這麼一點,所以才讓我用這個計劃拉攏你。他不在乎這種虛無縹緲,甚至可能是百年後千年後的威脅。」

    「怎麼樣,要不要和我們合作?」

    艾基斯沉默了很久,四週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

    這一瞬間大心靈術士想到了很多,和泰西安自小的友誼,對珊瑚女巫的仰慕,推翻巫王的成就感,以及自己作為大心靈術士的追求。

    他想起了穆哈迪,那個突然湧現出來的年輕靈能者,以他的天賦大概不就就會成為大心靈術士吧。自己難道還沒有在歷史上留下足夠的個人印記,就要被年輕人取代了麼?

    思慮繁雜,糾纏翻飛。

    最後他說。「當我寫下超人劇變的理論時,我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居然可能成為它的見證者。」

    「人說心靈術士都是瘋子,好,就讓我陪你們這些該死的斯達赫賓塞德魯伊一起瘋狂一把。」

    卡米拉滿意的點點頭,無聲的笑了。「這樣一來,裡卡斯和你,就都站在泰西安國王一邊了,提爾期待著你們繼續為國效勞。」

    艾基斯有些厭惡的撇撇嘴,但是沒有反駁對方,製造超人這個念頭太讓他興奮了,足以讓他偷偷的背叛沙蒂麗一下。

    卡米拉也很得意,當人人都以為珊瑚女巫的影響力不可動搖的時候,她生生把裡卡斯和艾基斯挖了牆角。不過既然談判成功,那麼她之前的一些準備也就用不著了。

    真遺憾,她一邊想,一邊藏起左手裡的一根毒針,用不到這個東西了呢。我還挺想看看這種用巨蛋造出來的,專門針對靈能者的靈崩症疾病,到底有多大威力。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最後想到。

    穆哈迪坐倒在沙地上,喘著粗氣。

    那個蒙面男人被他肢解了,血和內臟散落的到處都是。疤臉女人的屍體要好一些,但是也是身首異處。

    倒不是他有意這麼殘忍,主要原因在於他的靈能被壓制住了,而他又一時找不到那個壓制靈能的物品。

    忍著血腥味忙碌了半天,他才在疤臉女人的小臂裡發現了一個古怪的水晶。僅僅是看著它,身為靈能者的穆哈迪就感到一股刺痛。而這東西的作用機制,他一點都猜不到。

    心靈術士本想把這東西遠遠的扔掉,又想了一下,還是把它包好埋了起來,又用石頭做了標記。

    臉舞者此刻冷冰冰的看著他做完了這一切,不言不語,只是警惕的把風。

    「你怎麼知道我被他們抓走了?」穆哈迪忙完了以後,問她。

    「僱主都被抓走了,我怎麼能不知道?」臉舞者海蒂徹開口前先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惜字如金的說。「自然是看見的。」

    「看見?用遙視靈能?」心靈術士大為詫異。「但是這附近的靈能都被壓制住了!」

    臉舞者哼了一聲,沒有回答,看來她不想洩漏這個秘密。

    會是什麼呢?穆哈迪猜測,也許臉舞者有本事入侵動物的腦子,透過動物的眼睛監視目標?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還真是強大的能力。

    「似乎我欠你一句感謝的話。」穆哈迪從疤臉女人的身上搜出了自己的武器——彎刀,銀刃,以及一把匕首。那兩個敵人的武器他看不上眼,乾脆就沒拿。「臉舞者海蒂徹,你擁有我的感激了,我欠了你的債。」

    臉舞者原本戒備的打量著四周,現在她低下頭來看著心靈術士,那張讀不出內心的美麗臉龐波瀾不驚的吐出:「記住你的話,穆哈迪,有朝一日,也許會是你還債的日子。」

    「這話聽上去怎麼那麼讓人心驚膽戰呢?」穆哈迪一邊戴好自己的佩刀一邊說,這時候他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不過你能不能給我留下點便捷的聯繫方式之類的?這樣你就不用每次都是突然出現了。」

    「等我認為需要的時候就告訴你。」海蒂徹說,「你不用檢查一下自己的傷口嗎?」

    「不用。他們的療傷方法好像挺管用的。」穆哈迪回答。他說的沒錯,傷口雖然還在疼,但是影響不大。那幾刀雖然直接穿過了身體,但是阿塔斯人的恢復能力明顯比地球人強些,所以不算大礙。

    屬於死者的殼甲蟲此時待在原地,莫名其妙的擺動著觸角,六足不斷的摩瑟著沙地。以昆蟲的思維能力,它理解不了主人為什麼剛才拚命催促自己快跑,現在卻又停了下來。

    「我的梅吉洛特蜥在那邊的沙丘背後。」臉舞者伸手一指,「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本尼迪克特的人很快就會察覺到這裡出了問題。」

    她說的沒錯,本尼迪克特那邊久久看不到人過去,肯定會意識到出了問題。到時候哪怕冒再大的風險,那幫輕語堡的瘋子們也必然會把他們走的這條路整個搜查一遍,到時候恐怕難以應付。

    想到這裡,穆哈迪不禁感慨,為什麼自己生活的圈子裡,普普通通貪生怕死的人就這麼少見呢?到處都是悍不畏死的兇徒。

    「你對那種壓制靈能的水晶有什麼瞭解沒有?」心靈術士突然叫住了臉舞者,好奇的問道。

    「一個叫做秩序會的反靈能組織製造的東西,輕語堡的人喜歡用它來壓制靈能力強大的敵人。據說為了防止敵人的大心靈術士用靈能遙視他們的基地,他們使用了大量這種玩意兒來保護自己的秘密。」

    穆哈迪歪著頭猜測。「你覺得,本尼迪克特可不可能在他的藏身之處也用了這種反靈能水晶?」

    「可能吧。」海蒂徹甩甩頭髮,說道。「他能藏這麼久不被債主抓到,用到些反靈能水晶也不奇怪。」

    「也就是說,他的藏身之所,有可能沒人能用靈能對吧?」穆哈迪說,「我覺得我們也許可以大膽一點,混到他的藏身之所裡去。」

    海蒂徹聞言猛地轉頭,「混到本尼迪克特的藏身處裡?你打的什麼主意?」

    「危險的主意,也是誘人的主意。」

    「第一,」穆哈迪開始解釋。「那個跟我有仇的大心靈術士拉斯古如果知道我跑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是個瘋子,做出什麼都不奇怪。我不想讓自己總被一個瘋子惦記著,所以必須主動出擊,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和本尼迪克特勾結起來了,有沒有辦法破壞他們間的合作。」

    「你在妄想。」臉舞者搖頭。「本尼迪克特山窮水盡,不可能因為你的一點挑撥就和自己的得力支柱產生縫隙。」

    「第二,」心靈術士不理會反駁,繼續說。「本尼迪克特王子身為巫王的兒子,他的腦子裡肯定有許多價值非凡的秘密。如果我能找到辦法,創造出讀心的機會的話,那回報可謂非凡。」

    然而臉舞者還是搖頭。

    「第三,我在科溫的宅子裡被這幫傢伙打的好慘,這會去報復他們,正是人之常情。你說不是麼?」

    海蒂徹飛速移動,直衝穆哈迪面前,而後者只看得到一個模糊影子,臉上就吃了一巴掌。

    「你居然會有所謂的『人之常情』?」海蒂徹冷笑。「這種東西作為心靈術士不是最應該摒棄的麼?」

    穆哈迪半邊臉**辣的,但還是堅持己見,「為什麼不呢?難道要我夾著尾巴逃回拉姆城去?還是提心吊膽的混在商隊裡返回提爾?本尼迪克特的藏身處也許危險,但也不比拉姆城裡危險太多。那裡已經有一個被我氣瘋了的大心靈術士,一個厭惡我的公主,一個神秘兮兮暗藏秘密的王子和一個復活了的古代靈能者了,我覺得待在那兒也沒什麼安全可言。」

    「你這是在拿你自己的命冒險。」臉舞者凝視著心靈術士的瞳孔。「更重要的是,拿我們臉舞者的聲譽冒險。要是你因為自己的愚行而被搞死了,我們的名聲就也被你玷污了。」

    「在阿塔斯這個瀕死的世界,很少有冒險這種讓我感到享受的活動了。」

    「我要提醒你,那個本尼迪克特身邊的衛士可不少。以你的實力,被發現了就等於死。」

    「如果再加上你呢?」穆哈迪說。「作為臉舞者,我認為你比那些輕語堡的人還是強不少的。我們如果想的話,逃走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

    海蒂徹看著穆哈迪,一字一頓:「我可已經警告過你了。如果真的遇到了我也應付不過來的局面,那我不會再救你了。」

    「成交。」穆哈迪說。

    剛才搜屍體的時候,心靈術士已經把蒙面男人的衣服扒下來了,此時正好穿上。他們兩個身材差不多,蒙上臉以後,幾乎看不出有什麼區別來。難點在於那個疤臉女人,她可沒蒙面,如果裝的不像,可是一眼就會被識破。

    「交給我吧。」海蒂徹聽了穆哈迪的話以後說。

    「你確定自己沒問題?」

    「你以為臉舞者之名是隨便說說的麼?」海蒂徹看了看疤臉女人的面孔,然後用手按住自己的額頭,貼著面皮向下一捋,像是撫摸,又像是拉拽。

    伴隨著輕微的沙沙聲,她的手摸過的地方,新臉代替了舊臉。眉弓變得更高,兩眼間的距離變得更近。眉毛和頭髮的顏色也發生了略微的變化,皮膚的質感和皮膚上的疤也得到了完美的模仿。接著是顴骨,臉頰,下巴。

    這不是魔法,卻比魔法更為神奇,穆哈迪剛剛恢復的靈能也發現不了任何破綻。不僅僅是面貌變得和那位死者一模一樣,好像連心跳的頻率,呼吸時胸口的起伏,甚至幾乎微不可聞的體味都改變了。

    再開口時,她的聲音也變了。「想要潛伏進本尼迪克特的藏身處還有兩個問題,首先你打算怎麼解釋抓到的俘虜不在了?」

    「被臉舞者刺客給劫走了。」穆哈迪一聽,理所當然的說。「就算是測謊魔法,也只會發現這是實話。」

    「其次,這裡可還沒到藏身處呢。而他們兩個都死了,莫非你認得路?」

    「當然不認得。」心靈術士胸有成竹的說。「不過它認得。」

    「它?」

    「這只殼甲蟲。」心靈術士指指那只他先前乘坐的殼甲蟲,嘴角微微上揚。「我忽然受了點啟發,意識到靈能的使用範圍明明可以大大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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