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花多少時間,穆哈迪就得知他想要知道的一切。這些人是尼本乃城的士兵,在高階聖堂武士葉齊德的帶領下,偷偷混入了鐵礦裡。葉齊德身為高階聖堂武士,也是強大的褻瀆者法師,他用魔法掩藏了這些人的敵意,甚至騙過了守衛的士兵和法師。事後,他又謊稱報告軍情,向守衛的軍官胡說八道了一通。由於當時裡卡斯不在,科坦德無暇分身,竟然沒一個做主的人。而這個高階聖堂武士又擅長欺詐,竟然把守軍都騙過了。
之後,葉齊德假意要安頓,就來到了這裡。他用在自己身上的魔法更為強力,穆哈迪竟然察覺不到他的思維波動,完全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來到了自己的隔壁,接著又離開了。
葉齊德是通過地上的大洞離開的,他用魔法切開這個洞,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自己一個人下到礦井裡去了。之前著附近招來了不少飛蟲,也是因為在地上打開一個洞以後,部分底層的水汽上來的緣故。至於葉齊德下去做什麼,這些手下也不知道。
一聲悶響,有一個大腦被摧毀,變成了白癡的尼本乃兵倒在了地上,這是靈能拷問的副作用。科坦德對此什麼也沒說,他和巫王們戰鬥了大半輩子,知道什麼手段是必需的,不是那種迂腐的人。
科坦德一抬手,喚進幾個士兵來,麻利的處死了這些已經腦死的敵人。由於這不是沙漠裡,不擔心這些屍體變成了乾屍什麼的不死怪物,所以直接被士兵抬走了。穆哈迪站到房間中間,看看礦道,「這下面已經停工了吧?」
此時已接近天亮,自然下面一個工作的人都沒有,科坦德點點頭,示意兩個士兵先下去看看情況。這兩個士兵跳進井道裡,發現沒什麼陷阱。然後科坦德示意穆哈迪也和自己一起追下去。
**師在地下追蹤起來非常方便,他有一種魔法,據他自己介紹叫做索爾石行術,可以在岩石裡行走。雖然礦井是建造火山邊上的,但是他不怎麼擔心走在岩石裡會遇到岩漿或者蒸汽泉什麼的,因為他恆定了秘法視力和幾種其他的奧術視覺,這些危險他能輕易看見。
可惜為了遷就其他人,科坦德不得不放慢步子,等著穆哈迪和士兵們繞到趕過來。
**師不擅長追蹤,預言系的魔法也不是最拿手的。所以穆哈迪和其他人也能派上點用場,他們可以發現葉齊德留下的痕跡,然後確定對方逃遁的方向。
這個時候,科坦德已經用魔法聯繫過了審問葉齊德一行人的法師,知道他爆出了個要引發火山,殺光這裡所有人的計劃。所以**師此時不由心裡暗暗害怕,難道這個人真要引發火山不成?這種事真的能做到麼?
在他身邊的穆哈迪,想得是另外的問題。
按照目前的趨勢,聯軍數萬人馬大兵壓境,鐵礦這裡滿打滿算,也只有提爾兵四千左右,打起來是個必輸之局。而城裡的議員們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將最有戰鬥力的泰西安麾下的前聖堂武士們留在城裡,完全不進行支援,難道是打算坐視鐵礦淪陷麼?
如果這裡必然淪陷的話,那麼為什麼要分出一部分兵力把守這裡?如果珊瑚女巫沙蒂麗在發現聯軍接近這裡的時候就決定撤兵,至少可以救下這四千士兵的生命。為什麼她不這麼做?穆哈迪回想著自己和沙蒂麗唯一的一次見面,對方力量太強大,他完全讀不出心理活動的細節。難道她想要犧牲裡卡斯?為什麼?那個自稱來自未來的商人福瓦德說裡卡斯在未來還活著,沙蒂麗也沒有當上提爾王,不可能是她在排擠選王大會上的對手啊。
提爾革命,它的起源就是一團迷。人人都知道提爾以前的巫王卡拉克通過預言魔法看到了有大敵降世,才急於提高實力,壓搾平民,最後反而讓自己死於革命。到底卡拉克探測到了什麼,卻無人得知。
革命勝利後,出力最大的守護者法師們浮上了水面,但他們不是唯一的棋手。貴族議員兼大心靈術士艾基斯,還有他背後代表的心靈術士工會,就是另一個棋手。他向穆哈迪下達了建立宗教,吸引民眾的任務。心靈術士工會到底是怎樣的組織,內部是什麼樣子的,有什麼目的?穆哈迪自己就是個心靈術士,對這些一樣一無所知。
尤里克,尼本乃,安卡拉三城的巫王,還有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現在也介入到提爾發生的變局中了。到底從這個沙漠城市掀起的波瀾最終要影響多遠,這個時候沒人知道。
就在穆哈迪胡思亂想的時候,科坦德從巖壁中現身。「那個人就在前面,他停下來不動了。我去和他正面交手,你們幾個先守在四周,不能讓這個聖堂武士跑了!」
穆哈迪跟著士兵們一起答應,然後偷偷去設伏。他看不見對手,也無法感應到對方的思維波動。只好和其他幾個人一起藏在一條悶熱的井道裡,無聊的等待著。
不一會,遠處就傳來了戰鬥的聲音。法師對抗法師,和兩個戰士你來我往的打鬥是不一樣的,常常有煊赫的光影效果和爆炸。即使隔的遠了,這裡也能感覺到沿著巖壁傳來的劇烈震動,可想而知,戰鬥的地方有多麼激烈。
科坦德是珊瑚女巫沙蒂麗的老師,雖然由於身體和資質的問題,他未必比沙蒂麗更厲害,但他也絕對是一名身經百戰的傳奇境界的**師。那個葉齊德能和他打上好一陣子,說明實力也不弱。
過了一會,響動減弱了下去。穆哈迪等人聽到了用魔法加強過的科坦德的聲音,「到這邊來!看住這個人。我要立刻去地表!」
心靈術士帶著許多士兵湧到現場,發現這裡一片狼藉。戰鬥中,魔法撕裂了巖壁和地面,留下深深的印痕。地上東一灘,西一灘的留著不少灰燼堆,那是葉齊德召喚出的火元素被擊滅後留下的痕跡。不少地方的岩石都剝落了,斷面像被燒紅了一樣。空氣中一股清新的味道,也許是強大的閃電魔法擊穿空氣,製造出了臭氧?穆哈迪這麼想。
葉齊德倒在原地,一條腿好像斷了,腰側有一道可怕的傷口。戰鬥的最後,科坦德施展法術定序,三道魔法連環激發,一下子破開了他的魔法護罩,把他打倒在地。老法師本就實力強過他,又佔了突襲的便利,所以沒受傷。葉齊德行事極為隱秘,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
發現的。他可沒想到自己的運氣惡劣,居然正好住在了一名心靈術士隔壁,而且這心靈術士還是提爾的一名軍官。
「太遲了,我已經做完了我要做的一切。」葉齊德握住彎刀的把手,卻不出鞘。身為褻瀆者法師,鋼鐵不是他最有力的武器。但是傷勢如此之重,他就算再想要施法,也幾乎不可能了。
心靈術士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個人,「你做了什麼?」
「解除你們的迷鎖,提爾人。」受傷的聖堂武士沒有顧忌的回答了,也不管迷鎖是什麼東西,穆哈迪根本不知道。「本來這個地方是隔絕大型傳送法術的,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原來葉齊德的計劃是利用傳送法術,先召喚一些人來,這些人再建立更大型的傳送法陣。召喚出怪物來製造混亂,這時候聯軍再從外面強攻,自然輕而易舉。而如果鐵礦被攻克了,那麼他自然就是首功,可惜他雖然破壞了鐵礦這裡壓制傳送法術的迷鎖。自己卻被打了個半死,看起來已經沒法活著兌現自己的功勞了。
「傳送來的人呢?」穆哈迪追問。
「自然不用傳送到我這裡。」葉齊德冷笑著回答,「都跑到上面去了,我估計他們已經開始召喚來自元素位面,來自深淵和地獄的怪物了!你沒看見你們的**師急匆匆的回到地表去了麼?」
元素位面?深淵和地獄?這些東西是什麼,心靈術士不清楚,總之,是跟魔法有關。反正是某些可怖的怪物吧,穆哈迪見識過沙漠裡種種怪獸,還看見過上百尺的巨大骨架。要是鐵礦的廣場上突然出現了這麼一群凶殘的生物,肯定非暴亂不可。士兵們即使能抵擋得住,那些商人和礦工肯定會被嚇的到處亂竄,這會衝垮士兵們的隊形。
「可惡的貴族走狗,巫王的爪牙!」士兵們紛紛開始咒罵這個聖堂武士起來。
葉齊德不顧傷勢,哈哈大笑,鮮血滲透了出來,濡濕了他的袍子。「我是匠人之子,出自尼本乃最卑微換亂的貧民窟,但我自貧賤之中崛起,成為了一名強大的聖堂武士。在這裡遇到你們,是我的不幸,但是如若不是如此,那我絕對可以躋身更高的地位。在尼本乃城中,除了巫王本人,誰也不能凌駕於我之上。」
「可悲。」穆哈迪看著這個倒在自己血泊中的男人,「再強壯的爪牙,在巫王眼中不過也是可以在一念之間犧牲的棋子罷了。我們解放奴隸,讓每個人都不再受壓迫和奴役之苦,而你們試圖逆風而動,終不過是自取其辱。」
葉齊德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壓迫和奴役?那麼你們的士兵是怎麼訓練出來的?提爾新軍?我聽說是這個名字,不是麼?確實在奴隸制度下,奴隸們受到的待遇非常殘酷。但是這就像鐵匠對待鐵劍一樣,他會把劍刃插入火中,用錘子敲打它,然後再將它投入冰冷的水中淬煉成鋼。這是個殘酷的世界,而我們每個人都是對抗命運的劍。」
「那麼奴隸主又有什麼權力來奴役這些人?」對方的說辭,心靈術士自己也聽過甚至用過,但他還是不能接受這種說法。科坦德上到了地表去,自己先從這傢伙身上挖出點東西,也算派上了用場。「為什麼是他們勞動,而不是你們?」
「為什麼是你們在領導提爾,而不是每個人?」葉齊德反問,他說的你們,顯然就是科坦德和穆哈迪這樣的提爾官員。「而且難道提爾現在就沒有奴役?我看到了這座鐵礦裡的礦工,其中有一個我還認識。他上半身**,腰間圍著髒兮兮的圍裙,頭上蒙著塊灰撲撲的破布。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從鐵礦底層上來,身上有繩子勒出來的深印,那是拉動礦石留下來的。我的老朋友,提爾的前貴族是如此的樂意地幫你挖石頭,這可真不像他。有沒可能是他被逼無奈才做這事?不,當然不是,提爾沒有奴隸。」葉齊德諷刺道。
「他是在為過去放下的罪行贖罪。」穆哈迪告訴對方。「他奴役過別人,現在卻自食其力的勞動,這才叫公平。」
「隨你們怎麼說。」葉齊德不以為然,「我就管這叫奴役。和過去相比,你們還是奴隸制度。只不過人們的角色互換了一下而已,等著瞧吧,假以時日,你們那位珊瑚女巫不過又是一名新的巫王。」
「你竟敢詆毀沙蒂麗大人!」士兵們吼了出來,威脅性的踏上了半步。要不是穆哈迪制止,可能葉齊德要被撕成碎片了。
「我在讚揚,可不是在詆毀。」受傷的聖堂武士反駁,「有些人生而偉大,而其他人必須被奴役。想想藝術,魔法,法律還有科技,這些成就讓我們人類遠遠凌駕於那些類人異族之上。傲慢的精靈,固執的矮人還有瘋狂的鳥人和螳螂人都要在人類面前低下頭來。捫心自問,如果所有人都必須掘地而食,又怎麼會有人抬起眼睛凝視群星?如果每個人都必須親自背磚石建屋而居,又會有誰去建造宮殿來榮耀文明?如果全部人都必須虛擲時間在日日生計之上,那麼誰來締造我們偉大的藝術?奴隸制並非完美,但它不可或缺。」
「提爾會證明你是錯的。」心靈術士確定的說。
「一座搖搖欲墜的城市,一座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城市。」葉齊德嗤之以鼻,「等著瞧吧,我主會和尤里克,安卡拉兩城的巫王一道,把你們不切實際的『革命』碾個粉碎。」
「現在是你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性命完全寄托在我們的仁慈上,而不是反過來。」穆哈迪靠近了一步,想要用激烈一點的方法直接讀腦。
「那你就又想錯了。」葉齊德嘴角微微上翹,接著,他就像完全不受傷勢影響一樣,又從地上站了起來。
魔法的力量響應他的召喚,開始聚集起來。穆哈迪不假思索,立刻召喚出大量水晶碎片,要打斷對手的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