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部落里長者的公證,法圖麥和法赫德都同意了穆哈迪的建議,先為故酋長阿比阿德報仇之人接任酋長一職。
公證儀式在部落全體武士的見證下,在部落裡巖丘上的一座岩石議事堂裡舉行。兩名酋長之位的競爭者左手拔出匕首,用右手牢牢攥住刀鋒,然後用力一拉。旁邊早就準備好的精靈長者們立刻上前,用盛馬奶的昂貴銅杯借助滴下來的血液。[.]
長者們往銅杯裡倒入純白色馬駒產的馬奶,然後講銅杯交到對方手上。
「我以火與沙的名義起誓,將奉為阿比阿德酋長報仇的人為我的酋長。」兩人異口同聲的說,「我飲下這血,若有違背誓言,願它在我的體內燃燒!」
「shi-hulud!成了,誓言已經成立!」擔任見證的長者們說,「法圖麥和法赫德!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被神聖的誓言所束縛。如若有違,阿塔斯的太陽會蒸乾你們體內最後一滴水分,每一個沙漠裡的勇士都會唾棄你們的名字,斬下你們頭顱的人將成為天蠍永遠的朋友!」
法赫德聽完長者的威脅,彬彬有禮的扶胸行了個對老者的禮節。不過當他行禮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法圖麥,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看起來他好像有所倚仗,」法圖麥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但是悄悄扭過頭來對少年說。「你確定你的人明天就能到?要是這次真的幫上我當上酋長,我就原諒你,不然的話……哼!」
「最晚明晚,他們一定能到。」穆哈迪信誓旦旦的保證,他拜託了卡裡姆去傳達他的命令。「到時候無論你是希望直接翻臉對法赫德的人動手,還是光明正大的消滅暗算你父親的部落,然後找到他們和法赫德勾結的證據,都由你一言而決。」
「希望這些人和你保證的一樣有用,那個神秘男人……」
「是貨真價實的,我親眼目睹。」穆哈迪聳聳肩。
「我的信任是需要贏取的,在你重新贏得我的信任之前,別想讓我對你再信一個字。」少女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我可以現在就證明我的忠誠,」穆哈迪說,「你就站在這裡看著吧。」
說完,少年在眾武士的目光注視下,走到法赫德面前。
英俊的年輕精靈武士不知道少年這是什麼意思,「怎麼了,穆哈迪朋友,意識到那個法圖麥不過是只漂亮的花瓶了麼?只有在我手裡,部落才能實現新的繁榮。」
「我要向你挑戰!」所有武士都聽到了穆哈迪的大喊,接著只見少年一把攥住法赫德長袍的前領,狠狠的把精靈武士撞倒了一面牆上。
正面提出挑戰,在部落裡是極大的挑釁,往往以不死不休告終,所以不算太常見。法赫德的支持者們開始先是愣了一下,之後才刷的拔出腰間的彎刀,吶喊著就要撲了上來。
精靈女孩沒想到穆哈迪為了證明對自己的忠誠,居然公開挑戰穆哈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愣在原地。
然而讓所有精靈們最吃驚的,還是法赫德的表現。穆哈迪出聲挑戰的時候,他只是神情一滯,接著就被對方按倒了牆上,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少年一隻手頂著對方,另一隻手扶在自己的彎刀把手上。看著周圍法赫德的支持者們就要一擁而上,把他亂刀分屍的前一刻。所有人再一次聽到穆哈迪清晰的嘲笑聲,「怎麼了,法赫德,你不是自誇是部落裡無敵的武士麼?怎麼你要靠你的手下幫忙才能擺脫我不行?」
「都退下,我來對付他!」法赫德對自己的支持者們喝到。
支持法赫德的精靈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順從的收起了彎刀,默默推開兩步,好給兩人留出打鬥的空間。
由於被穆哈迪按在牆上,所以只有法赫德所在的這個角度可以看見穆哈迪的嘴形。而在野心勃勃的精靈武士眼中,此時穆哈迪的嘴形無聲的蠕動,做出「不要管聲音,那是靈能」的口型。
心靈術士的一級基本靈能就是操控聲音,他們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製造出非常具體的聲響。沙漠部落裡將部落心靈術士稱為詠者,就是因為他們的這項能力。
但是心靈術士之間的差異也是極大的,由於天賦的不同,每個心靈術士對聲音的操控能力強弱差異極大。優秀的顯能者能夠完美的複製一首悠揚歌曲,而笨拙的那些就只能學學毛駝叫。
對於不同靈能的應用上,不同的心靈術士之間的差異也極大。有些人在運用上天然的靈感層出不窮,有的人就只把自己當作是一個用靈能製造傷害的另類塑能法師而已。
穆哈迪剛才行險一試,一邊用操控聲音異能製造出「我要向你挑戰!」的聲音,一邊用嘴比出「珊瑚女巫沙蒂麗對你致以問候!」的口型。這一下可是不折不扣的賭博,要是法赫德沒有注意到少年的暗示,那他就只好硬著頭皮和對方打一架了。好在法赫德刻意結好提爾,應該不至於對提爾的軍官下殺手。
幸好法赫德雖然年輕,卻極富心計,在部落裡確實算得上一等一的人才。穆哈迪擠出口型的時候,他幾乎立刻就察覺了,出於驚訝才被對方按倒了牆上。
「都退下,我來對付他!」意識到對方可能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自己,法赫德立刻對自己的支持者吼道。
「都滾開!難道你們想在議事堂裡大開殺戒!?」看到自己同父異母哥哥的手下就要撲上去把穆哈迪給宰了,法圖麥也大聲呵斥。
「不要管聲音,那是靈能。」穆哈迪做出口型,「我會支持你,為了提爾!」
「按照傳統,你提出挑戰。那麼我就可以選擇武器。」法赫德推開穆哈迪,在外人看來。他敏捷的推開少年的手,然後用力往對手背後一扭。而少年似乎是吃痛不住,彆扭的扭曲著身子,似乎在和法赫德角力。
這個角度,別人還是看不見穆哈迪的口型。
少年聽出了對方上一句話裡的暗示,「我有一百把彎刀,還有一百個揮舞它們的士兵。」他做出這樣的口形。
「那麼就選彎刀吧,我聽說法圖麥親自教過你。」
聽了法赫德的回答,少年發出哈哈大笑,「我只學會了她十分之一的本領,但是我覺得對付你足夠了!」
在別人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穆哈迪的口型是「告訴我你的行動,我會假裝服從法圖麥,但在關鍵的時刻。我會背刺她。」
「很讓人感動的自信,我懷疑你能保持多久。」法赫德一隻腿絆住少年的承重腿,外人看來他好像試圖摔倒自己的對手。
兩人交換了一下位置,穆哈迪一邊努力維持著自己的重心,一邊注意到法赫德似乎一瞬間突然放開了他的心防,把全部計劃都呈現在腦海的表層,幾乎垂手可及的位置。
少年飛快的集中精神,閱讀法赫德自己故意展示給自己看的計劃。
法赫德竟然也對酋長的死不知情?!
就在這一瞬間,穆哈迪讀到了另一條更讓人震驚的信息。法赫德對沙漠裡半身人的截擊居然也不知情,他是根據和他接頭的提爾線人口中的話分析出來的。據他所知,提爾要求所有結盟的部落都在那個時候出動使節團,或者商隊,似乎是在掩蓋什麼真正重要的運輸隊伍。
讀完法赫德的全部計劃後,穆哈迪裝模作樣的製造出「那就來嘗嘗我的刀吧!」的聲音,一手摸索著好像就要抽出自己的佩刀。
「議事堂禁止生死決鬥!」有些精靈長者連忙制止。
「夠了,穆哈迪!別把那個自大狂給殺了,到時候別的武士說我不敢遵守誓言,故意派你去殺死挑戰者!」法圖麥蘊含著笑意說,她看得出來少年的武技根本敵不過法赫德,不過這麼一出鬧劇很掃對手的面子,所以感到非常高興。
法圖麥開口制止,她的支持者們也跟著大肆鼓噪起來。光聽他們的話,要不是女孩及時制止,法赫德現在就要人首異處了呢。
法赫德那邊的支持者不屑的罵回來,議事堂裡的火氣越來越重,眼看就要打起來。
「好了,我的朋友們。給我的妹妹留點面子吧……」法赫德輕鬆的整理了整理長袍,對自己的支持者們說。「……她因為總也嫁不出去,所以脾氣比較暴躁。你們看著我的面子上容忍她一下。」
法赫德那邊的人一陣狂笑,法赫德自己則比了個下流手勢,說道「朋友們,我們走吧!」
穆哈迪退回到精靈女孩身邊,默默站好。
女孩數落道,「你剛才看上去傻死了。」臉上卻沒什麼不悅的表情。
「原諒我吧,我剛才只顧著套取法赫德的計劃,沒注意形象。」穆哈迪壓低聲音,貼到女孩的長耳朵邊說。「法赫德的計劃是……」
法圖麥收斂了笑容,臉色漸漸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