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以為,扎西爾·伊本·沙赫布特在革命的時候就逃跑了,被真理屠夫捉到的只是他的替身。你以為他命令自己的僕人或者奴隸裝扮成自己的樣子,然後易容出逃,是吧。」
「你可能還以為,那個前水廠老闆,提爾的貴族帕夏有能力邀請到臉舞者刺客為他服務?」
「等等?」穆哈迪震撼難言,自己一直都是以為對方是那個前貴族僱傭的刺客,情報也是這麼說的,難道竟然錯了?「我以為……」
對方是個心靈武士,她們的靈能主要用於輔助肉搏戰鬥,不以變化莫測見長,但自己想讀到對方的想法,也無異於癡人說夢。唯一的安慰是對方看起來不想殺自己,否則就不會放阿伊莎回去了。至少真話假話自己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你以為他可以僱傭我麼?」臉舞者女郎呵呵笑了,「心靈術士,你錯的離譜。」
「不過扎西爾自己也是這麼以為的,他來找我,求我殺了那個奪走他家產的男人。而我一刀就結果了他。」
「對了,」臉舞者女郎伸出左手,手指指向自己,「想不想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我會洗耳恭聽。」
「海蒂徹·伊本·扎西爾·伊本·沙赫布特。」女郎結露謎底,「我就是那個貴族的女兒。」
「那你為什麼……」穆哈迪剛想問,又覺得不太禮貌,住口不言。
「為什麼殺了自己的父親?」臉舞者把他的話接完,好像完全沒有感到羞愧的意思。「因為他該殺。」
接下來,臉舞者簡單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很多年前的提爾城,還處於巫王卡拉克的統治之中。那時候的扎西爾帕夏愛上了一個平民女子,他本可用權勢或者暴力將她據為己有,但帕夏很仁慈,他選擇了用財富誘惑她。
但扎西爾並不是唯一一位對那位女子著迷的人,提爾城裡有另一個年輕人,同樣著迷與那星辰般深邃的雙眼和甜美的笑容。
那個年輕人名叫祖白爾,他是我父親的表弟。那時候他在提爾經營著規模龐大的精靈奴隸生意。
兩人都對海蒂徹的母親展開了追求,最後是扎西爾佔到了上風。而祖白爾失敗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奴隸生意遭到了重創,一個沙漠部落的精靈來到城裡,趁守衛不備解放了大量的奴隸。
「即使在阿塔斯這樣的世界,」臉舞者女郎說,「也存在一些閃耀著理想主義光芒的人。」
「祖白爾參加了我父母的婚禮,他面無表情的獻上了自己的祝福,然後深深鞠躬,承認自己的失敗,接著就轉身離開了。」
「他不知道的是,我的父親扎西爾,是用了愛情魔藥才贏取我的母親的。」臉舞者的語氣變得有些蕭索,「很快,激情和**就被厭倦和矛盾替代。」
這個世界的春藥好強力,穆哈迪心想,「我在聽著。」
「在我幾歲大的時候,我就逃出了自己的家。後來,我被臉舞者姐妹會收養,不過那是另外的故事了。」
「等到革命爆發的時候,我父親就被參加革命的角鬥士抓起來了。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命不久矣的時候,祖白爾卻出現了。」
「身為表兄弟,他們兩人長得很像。像到那幫腦子裡長滿肌肉,革命前從未出過競技場的角鬥士絕對分辨不出來的程度。」
「貴族的宅邸總有很多迷門和暗道,祖白爾就是這麼混進關押我父親的地牢的。」說到自己的父親的時候,臉舞者女郎的眼睛流露出不屑。「祖白爾建議,由他代替扎西爾受死,而後者可以利用宅邸的暗道,帶著家人逃跑。」
「從你剛才的描述來看,這個祖白爾是你父親的情敵,為什麼他會願意待人受死?如果是因為他看重親情的話,那我得說他是我聽說過的阿塔斯上最怪的怪人了。」少年出聲打斷了對方。
「他是為了愛,」臉舞者回答,「祖白爾不知道我父親當年得到我母親的手段。在他心裡,一直以為我父親是我母親的真愛。而他不願意看到我的母親因為失去了丈夫而傷心。」
好一條敗犬,不過倒是個重情的男人。穆哈迪心裡對這個人做出了評價,出聲問道,「小鬍子居然沒有發現人被掉包了……那最後是你親手殺死了你的父親?」
「他有門路,知道我被臉舞者姐妹會收養了。所以找上我來,希望我能替他殺掉奪走他財富的敵人。」
「但我用鋼鐵回答了他,為他欠我母親的一切。他死前哀嚎了一夜,最後哭的像個婊子。最後,是他自己出言懇求,要我結果他那可悲的生命,我只是招辦而已。」
「所以你殺小鬍子,只是為了替祖白爾報仇?」少年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委婉。「該不會……」
「為我父親報仇,心靈小子。」海蒂徹理所當然的說,「他騙了我母親,死在我手上,但他始終是我父親。我不能讓小鬍子搶了他而逍遙無事。」
沉默了好一會兒,穆哈迪才說,「可以理解,但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麼多你的故事?你看,我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面……」
海蒂徹看著空無一物的空氣,露出思索的表情。「你想像不出,臉舞者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永無止境的訓練,刻骨銘心的考驗,骯髒危險的任務。」
「我遇到過無數人,我也扮演過無數人,但我自從進入臉舞者姐妹會以後,就沒有一天屬於我自己的日子。沒人可以與我聊天,你是這麼多年來我見過的最有趣的目標。也是我第一個聊天的對象。」
「這我很榮幸……」穆哈迪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謙虛,臉舞者也會被自己吸引?
「不要想歪了!」女郎好像捕捉到了他的想法,立刻否認。「你這傢伙……總有一天,你會被你的自大所埋葬。」
「我真正願意和你合作,並且留你一命的原因只有一個。」海蒂徹認真的注視著穆哈迪,「你知不知道,你長得很像我那個貴族父親年輕的時候?那個他還沒有生出贅肉,依然英俊挺拔的時候?」
「我怎麼可能……」穆哈迪想都沒想就要否認,接著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具身體是穿越後佔據的。他原本是個什麼人,有什麼來歷,自己一點都不清楚。
「這種自以為穩操勝券的表情我小時候見了無數次,從某些側面來看,你簡直和他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雖然表現形式不同,但你和我一樣同樣掌握靈能,這種天賦往往隨著血統傳播。」
「告訴我,『穆哈迪』,」海蒂徹認真的眼神變得更加嚴肅,「你是不是我的親戚?不要讓我『遺憾』……」
---------------------------------------------------p.s.看到書評很高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