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為母之喜!他終於能理解她對孩子的感情了!凝著她那幸福的笑容,白慕寒那雙深邃的黑眸已然罩上一層朦朧的輕霧,那神情只能用如癡如醉來形容。
「……當時正是生產前一刻,我睜開眼看見的就是邵家的那個丫頭,拿著一把匕首正對著我的肚子想開膛取子……後來我醒來就到了靜虛觀。之後的事情,我想不用我說,你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飛雪一口氣將她的來歷說完。實際上也就幾句話的事。以前之所以不說,是因為怕沒人會相信這種無法用常理來解說的事。現在解釋起來顯然就容易多了。她不自覺的添了添乾燥的嘴唇。
白慕寒默契的伸出長臂,將床頭櫃子上的茶杯遞了過來直接喂到她的嘴邊。「謝謝!」輕輕啜了一口,她含糊道謝。她再抬頭看向他時,原本蒼白的玉顏上竟然染上了一抹紅暈。鳳眸中也有了一絲若有似無的不明情愫。
這種事並非第一次,在車上那幾天他幾乎每次都是這樣餵她喝水。可是她這樣的表情卻是頭一次看見。白慕寒劍眉微微彎了一下,眼底的一抹與她相似的情愫悄然劃過。放回茶杯,他小心翼翼的問:「雪兒還是無法忘記那個世界的人嗎?」
「忘記?」飛雪輕輕喃道。她曾經拚命的想要忘記,可是卻發現越想忘記的畫面,就記得越是清晰,而且三不五時的就從她的腦海裡面浮現出來。可是,不知從何時起,她不再想忘了,而那些畫面也沒再出現了。「你能忘記過去所受的傷害嗎?」她突然反問道。
「能,從你和寶寶佔據了我整顆心那一刻起,同時也佔領了我的全部記憶。」他非常肯定的回道。始終凝著她的目光更是堅定不移。
飛雪乍然瞠目,想不到如此肉麻的話竟是出自眼前這個悶騷男人之口。緊接著心田便有一股顫然心悸之感滿滿的溢了出來!此時此刻,感性定勝理性。因此一句未經大腦的符和之語就那麼脫口而出了。
「或者我也與你相同!」
「什麼?」驚喜之色立刻現於言表。他不敢置信的反覆問道:「雪兒剛才說與我相同?」
「我有說嗎?」理智回來了,她的語調也變了。「我是說,我為你解了惑,現在該輪到你回答我的疑問了。第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發現這個身體裡已經換了人的?」
白慕寒注視著她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瞭然,她不想說二遍也沒關係。反正他剛才已經聽得足夠清楚了。好吧!是該他來為她解惑了。不自覺的他那稜角分明的嘴角向上微微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輕啟薄唇,他從頭緩緩道來:「從陷阱中出來後,你突然昏迷了。之後我們的幫手來了,他們很快就解決了佔領雲家堡的那些敵人。你爹……」突覺口誤,他垂眸看了她一眼,見她並沒有異色。知道她是真的將雲堡主當爹了。他的心裡也更加釋然。她對這個世界的牽掛越多,他就越放心。
「我爹沒事,這我知道。」見他停下,飛雪催促道:「你接著說啊!」
「你爹得那些被關在牢裡面的雲家堡人都沒事。只可惜,給那個姓謝的主謀逃掉了!」說到那個姓謝的,他眼裡的戾氣清晰可見。
飛雪自然的反手握著他的手臂,仰望著他用眼神給他安撫。沒關係,他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的。她會好好招呼那傢伙的!
「不,那些事情交給我。」他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他將她緊緊貼在胸膛。聽著他「怦怦!」的心跳她不忍反駁他。只好暫且依他「好,交給你。現在你接著說。」
得到了承諾,他繼續說道:「奇怪的是你明明沒有受傷,卻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而且醒來後性情大變。一向怕冷的你,竟然在下雪天裡穿起了紗裙。從來不施粉黛的你,又是描眉又是擦粉……」
「等等,你就是從這些看出換了人?」飛雪打斷他的話,蹙眉問道。「合著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邋邋遢遢的女人嗎?」她這些年忙於生計,是忽略了打扮。可是這不表示她就不會化妝,不會穿漂亮衣服了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嗎?
雖然她一點也不喜歡在觀世鏡中看見的那個妖饒的雲飛雪,可是聽到他是從外表分辯出她和雲思雨的。她心裡就是莫名的不舒服。
他的雪兒也會吃醋了嗎?白慕寒眸中的驚喜一閃而過。「雪兒是怪我只看表面嗎?」大手移至她的眉間,輕輕撫平那絲細折。溫柔的笑道:「你放心就算你現在同樣穿著紗裙,化著艷妝,可是只要你一睜開眼。我就能知道是你回來了。」因為你就是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認得出來。後面一句他留在心裡了。
呃!她化了艷妝?不自覺的抬手摸向臉頰。真的有一層滑膩的香粉在臉上,有沒有搞錯,她的臉上怎麼能用這種劣質產品!她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雪兒要洗臉嗎?」他戲謔的望著她,語氣裡面充滿了揶揄。他喜歡看她這種挑剔,厭惡的表情。就算是同一種表情,顯示在同一張臉上。可是他家雪兒給人的感覺決對是高貴典雅的,當然還有一些可愛。而這種表情由別的女人做出來,那決對是低俗可憎的。所以,別說那個雲思雨自以為是的想要用美貌來迷惑他,就算她聰明的完全學著雪兒的裝扮。他同樣能一眼分辯出來。因為,雪兒就是雪兒。她的獨特氣質是任何人也摸仿不來的。當然,這些話他不能說,因為說了那丫頭也不會信。
飛雪咬牙瞪了幸災樂禍的男人一眼。明知前她不喜歡,他早幹嘛去了?
看出她的心思,他連忙忍笑致歉「對不起!我們都在關心你何時醒來,所以一時沒注意到你的臉上仍然有妝。」可是眼裡的笑意卻隱藏不了,看得飛雪又是聳鼻又是瞪眼。
為免某人惱羞成怒,白慕寒斂回眼裡的笑著,接著說道:「事實上她除了在外表上露出了破綻外,最令人起疑的是……」
「是什麼?」她追問道。見他望著她的眼神越見的高深莫測了,她有點不悅的道「你怎麼也學會話說一半了呢?」
「雪兒沒發現你身上穿的是什麼嗎?」他不露聲色的問道。
她來不及低頭看自己,便已經透過他雙瞳中那鮮紅的倒影認清了現狀。喜服!她竟然忽略了他們已然成親這件大事!忽地,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她和他都知道這體內曾給換過人,可是別人不知道啊?「說她是一縷異世幽魂,現居雲家三小姐體內。」這種事能拿著高音喇叭全世界炫耀嗎?
望著懷中人臉上不斷變換的色彩,白慕寒臉上的笑意漸起。
「雪兒在為我們的親事憂心嗎?」他挑眉問道。語氣歡愉。
「你明知道我不想嫁人的。」她皺眉回道,語氣甚熱絡,還有點冷。
他的笑意更濃,他非常清楚她此刻的心思。可是他已經不似以前那樣聽到她拒絕嫁給他就心痛了。他要娶她,但是一定要她心甘情願的嫁給他。
「就因為知道你不想嫁人,所以當我聽到雲堡主說,你為了報答我救了他和雲家堡而決定要嫁給我時。我才能完全確定,此雪兒決非彼雪兒。不過當時我並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我雖出身靜虛觀,卻只學了武學,並沒有學習陰陽招魂之術。所以,只好先應下雲堡主的求親,然後飛鴿傳書向師傅和師兄弟們求救。讓他們以喝喜酒之名連連趕來相助……」
他說得相當平淡,語氣中甚至還帶著嘻戲。可是飛雪確能想像到當時的情況。試想一下,在面對一個佔著他心愛女人身體的仇人時,他非但不能報仇,連憤怒,仇視的表情都不能有。相反他還得假裝不知情的與她交往。用對待心愛女人的態度去對待一個有可能殺了他心愛女人的仇人。那份感覺是何種滋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了。
沒錯,當他發現她的體內換了一個人時,他的心情的確沒現在這麼平靜。竟管那時他並不知道那個女人是雲思雨,他甚至懷疑她可能才是那個真正的雲三小姐。可是光看她望著他那垂涎三尺的表情和急不可待要嫁給他的心思。就算她是真的那個雲三小姐,他也無法容她!他只當她是趕走雪兒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