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現在只能喝白開水。」冰凌轉身倒了一杯開水,試了試溫度後。又從藥箱裡面取了一根竹管放裡遞給他。見他不解的望著竹管,冰凌又道:「含住那根管吸水,這樣你不至於會被嗆住,也可以防止水滴到床上。」
他含住竹管猛吸。一直將一整杯水吸光,真的是一滴都沒有漏出來。而且吞起來也不急不緩的很舒服。完全沒有躲著喝水的不便感。「好主意!」那雙勾魂眼裡露出了讚賞。
「你是不是失憶了啊?」冰凌突然想到似乎有這種可能吧?不然他就算是可以不知道別人給他下毒之事,(因為下毒那種事肯定是陰著來的嘛。)也可以不知道是怎麼來臨安的。可是受傷之前呢?他沒理由不知道是誰重傷他的吧?從他所受的內傷來看,他當時決對是有運功抵禦的。所以,能夠解釋得通的似乎就只剩下失憶這一個理由了吧?
「失憶?」君無邪喃喃的重複道。他倒是真的希望能失憶!可是他偏偏記得非常之清楚。清楚到他甚至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他仍然坐在金殿上早朝呢!
「你不是說什麼都記不住了嗎?那麼就只有這種可能了。看來我得給你配些恢復記憶的藥才行了。」冰凌邊說邊在腦子裡面開起了藥方。因此她沒有注意到君無邪那雙勾魂眼中,一閃而過的那抹嘲諷與無奈的異彩。
「你叫什麼名字?」君無邪意圖轉移話題。
「金誠。」冰凌淡淡的回道。
「幾歲了?師承何人?家……」
「你查戶口啊?」冰凌冷冷打斷君無邪的問話。語氣中充滿了火藥味。突然又想到那個知府看她的那個眼神。那個想要將她滅口的眼神。
呼!她頓時覺得一口氣堵到了心口。狠狠的瞪了被她搶白的君無邪一眼。轉身到桌邊,「啪!」的一下關上藥箱。「既然你不相信本公子,那本公子也不侍候了。」丟下一句氣話,她背著藥箱就往門外走。留下君無邪愕然不知所措的瞪眼望著她離開的背影。
冰凌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每次在面對君無邪時總是表現得特別無理。就像是跟大人撒嬌堵氣的孩子一樣。五年前在皇宮是這樣,幾天前面對沒有知覺的他時也是這樣。而現在就表現得更加明顯了。潛意識裡她已經將他當成了父親,而且是一個讓她不放心的父親。所以她才會下意識的要求他對她完全信任。
只可憐君無邪並不知道眼前的人跟他的親子關係。或許是血脈相通的原因所在,他的心裡會對這個陌生的,有點古怪的大夫產生親切感。但是,一靜下心來,理智讓他為自己的這種感覺產生疑惑,甚至排斥。
這個世上有他能相信的人嗎?沒有,沒有一個人是值得他相信的。無論是大臣,枕邊的妃嬪。就連他一度最信任,連一絲一毫都沒有懷疑過的老御醫。也背叛了他。而且一次就差點要了他的命!
越想心就越亂,可是他又無法不想。他得考慮自己現在的處境,考慮要如何將那些害他的人全部打下十八層地獄。考慮如何取回他的江山,他的家園。考慮……
「啊!」考慮太多的結果就是內息混亂,要命的疼痛一波一波的向他襲捲而來。將他折磨得完全無法再進行思考。可惡!金誠那小子竟然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了。他都疼半天了,他也不過來看他一眼。他一個大夫也敢欺負他?等他好了,第一個就砍了這個臭大夫!
「唔……」真的好疼啊!可能是因為剛才金誠一輸內力給他,就為他止了痛。所以,現在他腦子裡面全最他那張面具,及面具下的那雙看不清內容的眸子。
「金誠!哎喲……」不自覺的他在痛苦哀吟的時候,喚出他的名字。該死的臭小子,快點出現啊!他感覺自己的內腑正被大火無情的灸烤著,被惡魔殘酷的吞噬著。
他想只要金誠現在出現的話,他什麼都可以不追究了。他也可以將他想知道的全告訴他……或者就算來個刺客也好。只要一劍刺穿他的心臟讓他從這種煎熬中得以解脫就行了。
可是他哪知道金誠現在並不在這院內。而且知府他們並不知道金誠離開了。所以,他們沒有得到通傳,自然也不敢進來。院子外面被侍衛們圍得水洩不通,院子裡面有冰凌布下奇陣。因此,就算是有刺客也進不來。
不知道痛了多久,反正是疼到君無邪再度失去知覺暈厥過去才算是解脫了。
而冰凌負氣回到上官府時,正好有一位得了急性肺炎的患者在等著她診治。在當時那個時代,因為沒有速效抗生素可以注射。急性肺炎決對是重大疾病之一,得此病者多半會在藥物沒發揮作用之前就已經先休克至死了。
冰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那患者的燒退下去,將病情遏制住。並且將患者留在上官府住下,由她親自照顧著。因為在那種條件下如果肺炎再次反覆的話,她也回天泛術了。
因此當冰凌靜下心來,突然想起君無邪已經醒過來,需要人照顧或者進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零辰了。她咻地起身,衝到小芙的房間。一把將她從被窩裡面抓了起來。
「小芙,我有重要事要出去。你馬上去照顧著那位病人。記住等到下一次更聲敲響的時候,將床頭上那碗藥熱熱喂病人喝下。」丟下一席話,也不顧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有沒有聽清。她已經一陣風似的飄走了。
「喂!小姐!你……」正在做夢的小芙縮緊雙臂打了個冷顫。當她被冷得清醒過來時,房間裡面除了有小姐的餘音,哪裡還有人影了。
連忙穿上厚厚的棉襖,按照小姐的吩咐去照顧病人。雖然大冬天的被人從曖噯的被窩中拽起來,可是她的心裡面連一丁點的抱怨都沒有。因為她早就要小姐教她醫術了,特別是當她發現這整個上官府的僕人,沒有一個不懂醫識藥。她的這種**就更加強烈了。可是小姐整天都將她支得遠遠的,連藥煲都不讓她接近。說是怕她惹禍。現在小姐終於肯給她一個照顧病人的機會了,她真是又開心又激動。
冰凌匆匆趕到知府內衙,急切的推門進去。面具下的雙眼忽地睜得如銅鈴似的。雖然面具擋著了,可是也能想像得出她的嘴張得有多大。她的表情有多麼驚愕!或者說多麼驚嚇更加貼切。
怔了一秒鐘,她猝然回神衝了過去。「砰!」的一下將身上的藥箱丟到一邊,伸手將地上捲曲成一團的人抱了起來。小心的放回床上。
當她為他拉開被子蓋上後,目光觸及那人的面部時。她忍不住叫出聲來。「天啊!這人是誰?」如果不是見他身上那幾支她親手插入的金針仍在體內。她都要以為他是被人家給掉包了。
原以為他只是掉到床下,冷得捲曲在一起。可是從他面部嚴重的扭曲變形的程度來看。他應該是承受了極度痛苦才會抽搐得捲縮在一起的。她不在這半夜發生了什麼嗎?顧不得許多,現在救人要緊。
手指搭上他的頸部脈搏,還好雖然微弱,可是至少還有心律。手指又放到他滾燙的腕脈上,立刻感受到他體內的一股濁氣,在四下亂竄。似乎意圖突破他的身體衝出重圍。她完全可以想像當那股氣撞擊到他那已然脆弱得不堪一擊的五臟六腑時,他會是何種痛苦。他能忍住沒有尋求自我解脫,冰凌已經有點佩服他了。
冰凌哪知道君無邪是有心無力啊!如果他身邊有一把刀在,他早就將脖子撞上去了。
又給他餵下一劑還魂散,然後開始運功給他清理內俯的濁氣,修復再次被移動的五臟六腑。隨著一股清涼的正氣緩緩注入他的體內,君無邪體內那股囂張亂竄的邪氣一開始似乎很不服氣的意圖抵制。
因此,當正邪兩股氣息相碰撞時,產生的影響力將君無邪再一次痛醒了過來。「他終於回來了!」這是他重回意識後的第一個感知。雖然疼痛依舊,或者說更甚。可是他能感覺到來自外間的那股清涼的內息,正在試圖幫他平息腑內的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