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見了易天明怔忡又懊悔的模樣，面紗下的明眸中閃過一抹嘲弄的光芒。冰凌正色問道：「二公子？易小姐的病是第一次發的嗎？可是驚厥症一般多發於幼兒。對於十二歲以上的人來說，是很少會出現的。除非是受了什麼特別，特別嚴重的驚嚇和打擊。可是天黑的時候易小姐還好好的帶我去客房呢，怎麼這會兒就受了什麼刺激了嗎？這跟我又有什麼關聯嗎？為何要我原諒她？」
易天明被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他現在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單純的懊悔來形容了。簡直說得上是痛苦，萬分的痛苦。這要他怎麼回答嘛？
站在廳門口的上官雨晨將兩人的對話和神態全都看在眼裡。他早就在懷疑冰凌剛才的乖巧是裝出來的。現在他更加確定冰凌是故意在饒易天明，故意讓他承認是他們對她招呼不周。見二師傅囧得不知如何應付了。他忍不住出聲叫道：「二師兄，師傅叫你呢！」
易天明驟然回頭。上官雨晨衝著廳裡呶了呶嘴，示意讓他離開。易天明收到提示，向冰凌告別，恢溜溜的走了。
上官雨晨緩緩走過去，坐在易天明剛才的位置，盯著冰凌從下到下，又從下到上的進行打量，他想看得她先說話，然後他再來後發制人。
可是冰凌只是輕輕佻了挑眉，繼續吃她的蘋果。對於又補上身邊位置的人，她完全當成了透明。
「你剛才沒吃飽嗎？」上官雨晨終於沉不住氣了。
「飯後果是幫助消化的你不懂嗎？」冰凌淡淡的反問道。
上官雨晨一怔，他直接了當的問道：「你想怎麼樣？」
「不明白？」冰凌咬著蘋果，搖頭回道。語氣依然是淡淡的。
上官雨晨倏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冰凌輕聲叫道：「你別裝了，你剛才分明是故意離開，故意讓我大叫，故意引來師傅，故意讓我爹為你出頭，故意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博取大家的同情，故意裝著聽不懂二師兄的話，實際上你心裡跟明鏡似的。你在怪師妹故意整你，將你安排在沒有人住的偏院去。我說得對嗎？」
一口氣將心中所有的疑問全部倒了出來。上官雨晨頓時覺得呼吸特別順暢。他用犀利的目光鎖住冰凌，等著她的反應。只見她終於停下了吃蘋果的動作，緩緩抬頭看向他。雖然目光仍然是冷冷的，不過他能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
「嗯，不愧是師傅的兒子。」冰凌凝視了他片刻後突然點頭稱讚。上官雨晨沒反應過來，她又咬了一口蘋果接著說：「總算是還沒有蠢到極至。」
「你……你……」從一出世就被大家稱為天才的他,幾時受過這樣的漠視啊！這丫頭簡直就是他的剋星,害他小時候天天做惡夢不算,現在居然這麼囂張！上官雨晨氣得睜大眼睛瞪著冰凌卻是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你？我想告訴你的是，除了你剛才說的那些故意以外。你還說漏了一個故意。」冰凌冷冷打斷上官雨晨的話淡淡的說道。
驟然間，上官雨晨不但眼睛睜得老大，連嘴巴也張得足以放下整個蘋果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會這樣坦然的承認他剛才的那些猜測！而且似乎還要給他補充？這丫頭倒底是怎麼想的啊？
她故意那麼做不就是為了讓大家同情她，而責怪此事的始作恿者巧兒嗎？她現在就算不承認他也沒辦法證明她是故意的不是嗎？雖然她根本是沒有錯，不過她承認自己用了心機，那別人可就不會這麼想了。呃！他在想什麼啊？她承認了不是更好嗎！上官雨晨連連甩頭。吞了一口口水，強抑下心中的驚疑出聲問道：「漏了什麼？」
冰凌望著他，慢悠悠的警告道：「我勸你最好先將你的下額扶住，以兔呆會兒掉地上了，我還得負責幫你撿起來裝回去。」語氣中充滿了揶揄。
「冰凌，夠了！」上官雨晨的怒氣已至零介點。
「呵呵，好，好，我不說了。」冰凌笑嘻嘻的回道。
「漏了什麼？」同樣的問話，語氣去比剛才的多了十分冷酷氣息。
可是冰凌非但沒有受到威脅，那神情似乎還相當滿意他的表情，她仍然笑意盎然的回道：「你漏了一個最最主要的因素。」
忽然，冰凌的話鋒猝然急轉，語氣更是驟然降至冰點以下。
「你那個師妹是我故意扮鬼嚇的！」
呃！上官雨晨頓時如遭雷殛般駭然呆住了。冰凌繼續用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說道：「因為她不光是想嚇我，她還極盡能是的對我的容顏進行挖苦和諷刺。只讓她受了點驚嚇已經是看在她爹的份上了。你轉告她，讓她下次想要想對付一個人之前，最好是先摸清楚對方的底細。否則她會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最後一句充滿威脅意味的話上官雨晨只聽到了冰涼刺骨的聲音，當他瞠目看向說話的人時，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他怔怔的瞪著那仍然留有體溫的空石凳看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天啊！他居然連她是怎麼離開的都沒看到。難怪剛才他一跟進去就找不到她了。對了，以她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身法，要裝鬼嚇人那還不是跟說話一樣簡單嗎？可是她為什麼要告訴他呢？她不怕他將這事告大家嗎？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他得去告訴師妹，更本就沒鬼。只不過是有人學她嚇人而已。
上官雨晨匆匆離開了。如果他此時回頭，就會發現剛才的空位置上又有人了。
忽然藍影一閃，上官神醫倏地落到兒子剛才的位置，略帶責備的問道：「丫頭，為什麼要告訴晨兒？這樣他會認為你是一個有心機城府深的人。」
「師傅，我本來就不單蠢。」冰凌咬完最後一口蘋果邊嚼邊回道。
「師傅當然知道你不蠢。可是他蠢啊！」上官神醫無奈的說道：「等著吧，等會你又有麻煩了。」
「呵呵，師傅不覺得咱們閒著也無趣嗎？有人願意自動送上門來給咱們解悶，咱們也不好拒絕吧！」冰凌笑著開解道。
「你這丫頭真的變了。」上官神醫伸手拍了拍冰凌的頭，欣慰的說道。
「是嗎？變好還是變壞？」冰凌好奇的問道。
「當然是變好啊！不像小時候那樣總是對什麼事都淡淡的了。現在終於知道生氣，知道反擊了。」上官神醫欣然回道。
「呃！師傅不怪我玩得過火嗎？」冰凌故意驚愕的問道。她當然清楚師傅有多護犢子。
「不過火，一點也不過火。對於那些有心想要欺負你，害你的人。怎麼回擊都不過火。你要是還像小時候那樣逆來順受，師傅才要擔心呢！」
不由自主的心裡一熱，冰凌由衷的感歎道：「呵呵，就知道師傅最疼冰兒了。」
「對了，冰兒。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你的容貌就一點也沒有恢復嗎？」上官神醫突然問道。
「呃！」熱呼呼的心臟，頓時如被潑了一盆冰水似的，瞬間來了個透心涼。冰凌淡漠的問道：「師傅也在意冰兒的外容嗎？」
「傻丫頭，你想到哪去了！師傅是關心你，想問一問那個龍膽花的效果。如果有點效果的話，咱們明年再去東齊要點來。明年那花又該開了。」上官神醫連忙解釋道。他本來也不在意冰凌的容顏，可是剛才聽到冰凌說那個易巧兒居然以此來挖苦諷刺她。他就忍不住想再試試，一定要讓她恢復容顏。
冰凌頓時吐了一口大氣。她輕鬆的說道：「在東萊島上的日子冰兒從來沒有帶過面紗，冰兒過得很開心。只要師傅和師祖們不嫌冰兒的樣子嚇人就好了。至於冰兒自己，我早就已經不在意長相了。反正冰兒自己又看不見自己的醜樣。而其他那些人的看法就更是無關緊要了。反正長得美也好醜也罷。臉是長在我身上。與他們何干。大不了，我將它掩起來。不給人看不就得了。」
「你倒是想得開。難道你也不給將來的相公看嗎？」上官神醫笑著揶揄道。當然他也是故意在試探冰凌的意思。
「師傅難道想冰兒嫁給一個以貌娶人的相公嗎？」冰凌笑著反將他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