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官見屋中的三人都吃驚地看著自己,只得為他們做一番解釋,耐心地說到:
「這旱螞蝗與水裡的螞蝗不同,主要長在陰濕低凹的樹林、草地,藏身在樹葉或是草葉下。由於這旱螞蝗不像水裡的螞蝗能自由游動,所以,嘿,它們基本上可能一輩子都吸不到一口血。但是,要是讓它們給叮上了,那就很難弄下來了。而這白線螞蝗嘛,那就更是旱螞蝗中的佼佼者了!這東西,餓上一年、兩年也不會死,餓得就跟一根白色細線似的,但是這東西一旦粘上人,就不像普通螞蝗那樣只是狠狠地吸幾口血了,而是直接會鑽進肉裡去,寄居在人身上!」
「這書讀得多就是好哩!娃他爹也真夠晦氣了,竟然讓這瘟神給鑽了進去!那,先生,你就趕快想辦法把這瘟神給弄出來吧!」
大娘見秦小官說得頭頭是道,對他的信心大增,便要催促秦小官立即動手了。
「是啊,是啊!」
林倩雪也在旁邊說到,「快把這東西給弄出來吧,光是聽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了!」
秦小官感受到屋中三人的熱切目光,有點為難地說到:「由於這螞蝗寄居在膝蓋骨下,非得切開骨肉才能將它取出來啊!」
秦小官說著,往大娘那裡看了看,他知道這大娘未必能接受這樣的治療方法。
果然,大娘開始犯難了,她喏喏地說到:「切開腿上的骨肉,那這人還不給痛死啊!那,還有沒有其它的辦法呢?」
秦小官搖頭道:「這螞蝗已經緊俯骨髓,若不動刀,決計取不出來!這痛是免不了要痛一下了,不過我會用銀針將周圍的血脈封閉,還不至於會讓大叔忍受不了。但要是不動刀,這螞蝗可就會越長越大,若是讓它一產卵,只怕就,哎……」
「這,這……」
大娘一急之下,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一方面,她對秦小官的診斷倒是相信了九分;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覺得要是人的骨肉分家,必定會被活活疼死,哪裡還談什麼治病,就又點不肯讓老頭子去犯險。
正在大娘為難之際,林大叔卻斬釘截鐵地說到:「就請秦先生動刀吧!再痛,也比被這瘟神給活活地折磨死要好啊!」
林海不知什麼時候也摸了進來,對他娘說到:「娘,秦大哥是見過世面的人,你就讓他給爹治病吧!我相信秦大哥一定能治好爹的!」
大娘見丈夫、兒子都已經同意了,也就不再堅持了,照著秦小官的吩咐,打來了一盆溫水、一盆涼水,還擰來了一瓶子酸醋和一瓶燒酒。這時候,秦小官已經將林大叔的膝蓋周圍插滿了銀針,這樣呢,一是封閉血脈以減少林大叔的痛楚;二呢,自然是為了防止這白線螞蝗待機從血管逃竄。
秦小官見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便對林倩雪笑著說到:「倩雪,你還是先到外屋去喝茶吧,這動刀見血的場面,你還是不要看的好!」
林倩雪想起那異種螞蝗的噁心樣,想起血肉飛濺的場面,不由得俏臉發白,但是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她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說到:「不,我要看秦郎是如何來收拾這吸血螞蝗的!」
於是,在四雙注視的目光的中,秦小官先在溫水中暖了一下手,然後拿起了已經在火燭上翻烤過的小鋼刀,對著林老爹的膝蓋處切了下去。
想像中的血肉橫飛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在秦小官手指的靈活轉動下,小刀避開了血脈之所在,靈巧地在林老爹的膝蓋皮肉上開了一個口子。由於秦小官的刀運轉得奇穩,一根血脈也沒有傷及,僅僅是皮肉中滲出了一些血水。
秦小官示意大娘和林海將手中燈盞再移近一點,這才小心地揭開了剛才他切開的皮肉。
一個褐紅色的血球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足足有半個雞蛋大小。在燈光的照射下,那血球裡面的血水中,驚現了一條細長的白色影子。這白色之物兩端,一大一小,大的一端正牢牢地叮住血球的頂端。
秦小官也露出了駭然的神色,緊張地說到:「僥倖那!這東西再過上差不多一個月就產卵了!再晚上一陣的話,那就真不敢想像了!」
大娘這刻也看清楚了那白色的影子,對秦小官的醫術已經是深信不疑了,她輕聲地說到:「那,先生,趕緊把它取出來吧,再耽擱一下,我怕我這手都要抖動得拿不穩燈盞了!」
她聽見剛才秦小官所說,暗想這一隻螞蝗已經如此麻煩了,要是下得一窩瘟神的話,那還得了,一想到這裡,大娘就覺得渾身戰慄,好像連燈盞也都拿不穩了。
林海聽得他娘的話,趕緊說到:「娘,你可千萬得拿穩啊,要不就讓我來拿吧,可別妨礙著先生了!」
秦小官笑著說到:「海子,不礙事的!這東西產卵的時候,都比較安靜,不會亂動的,這倒方便了我們動手,只需要把這血球的血水放了就行了。」
秦小官說著,用刀子在那血球上劃了一道小口,這血球就一下子就破了,裡面的血水都順著流到了暖水盆裡。
待血水流盡以後,那白線螞蝗的真身也就暴露了出來。六寸長的身子,白白胖胖的,腹下和頂端的吸盤牢牢地吸在了林大叔的膝蓋骨下,絲毫不知道它的好日子已經走到了盡頭。
大娘一瞧見這可惡的東西,咬牙切齒地說到:「秦先生,你快用刀把這瘟神給切了吧!」
這大娘對這螞蝗自是痛恨不已,但是似乎又怕自己的話說得大聲了,驚動了它,所以刻意壓低了嗓音,顯得極其好笑。
秦小官微笑著說到:「大娘,你不要心急嘛!這普通螞蝗叮一下人,都要痛癢幾天,這白線螞蝗既是其中異類,自然是毒性更大,若這麼一刀切下去,這螞蝗自然是活不成了,不過它體內的毒液流出來,林大叔這腿也就廢了!」
秦小官說著,放下了小刀,將準備好的酸醋滴在了那白線螞蝗的身上。
林倩雪的好奇心終於戰勝了心頭的噁心感,忍不住好奇地看著秦小官,道:「秦郎,你怎麼用酸醋滴它呢?」
秦小官耐心地說到:「用酸醋其實不是最好的辦法。最好的應該是用麻藥,其次是蜂蜜,這都是起一個麻醉的作用,讓這螞蝗身體麻痺後自動脫落,總比用刀去逼迫它就範的要好吧?」
果然,那螞蝗有點蜷曲的身體在酸醋的侵蝕下逐漸放鬆了,最後它的吸盤一鬆,一個骨碌地滑落到早已經準備好的涼水中。
受涼水一激,那白線螞蝗立即蜷縮成了一團,落在了盆底。
秦小官將林大叔傷口的血污清理乾淨後,又用燒酒淋洗了一翻,給傷口消了毒,這才給林大叔縫合了傷口。不過周圍的銀針秦小官卻只取了一部分,免得林大叔會疼痛難忍。
「這東西怎麼處置啊?要不用火燒了它吧?」
林倩雪指著水盆裡的螞蝗說到。
「呵呵!燒了它的話,就真是暴殄天物了!」
秦小官笑著說到,「螞蝗可是入藥的好東西。《神農本草經》上便有記載:『水蛭味鹹、苦,性平,有小毒。歸肝、膀胱經,具有破血通經、逐淤消症的功效。』這白線螞蝗用得其法的話,便能派上大用場哩!更難得的是這東西就要產卵了,養上一窩來,可不得了哩!」
秦小官說著,從林海那裡找來了一個小木筒,將裡面裝了半筒血污,然後小心地將筒口放入冷水中,那螞蝗極其噬血,聞得這血腥味,立即閃電一般射進了木筒中,秦小官滿意將木塞塞住了筒口,對大娘說到:
「放心吧,等林大叔明天睡醒的時候,一定會好轉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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