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矛盾的莫問
莫問看到我一臉沉靜似水地走進來,身子輕微的一顫,顯然他沒有想到我竟然回是王妃,那個要為他人過毒的人。
「莫問,幫我把脈吧,王爺那般努力地與我翻雲覆雨,纏纏綿綿歡愛了數夜,怎麼也不好要他失望不是。」
我冷笑道。
「桀…」
床榻上低低的傳來一聲呼喚,楚桀怒瞪了我一眼,卻是沒有說話,本來看著我失了生氣的臉走進時,他的心閃過剎那的心疼和愧疚,可是當聽到耳邊佳人痛苦的低喚,又恢復了
莫問深深地帶著一絲看不見的憐惜和擔憂望了我一眼,輕輕地抬起我的手,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處。
半晌,他悠悠地歎息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安然,然後在楚桀緊張地注視下,平聲道,
「桀,你不要太過著急了,她畢竟也是女兒家,怕是經受不住你的……」說到此他輕咳了一聲,然後有些不自然地道:「我看你還是另尋其他的載體吧。」
「不用。」
「不必」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莫問與床榻上一臉蒼白的夕顏同時瞪大了眼眸看向我們兩人。
我冷眼掃過床榻上那礙眼相依偎卻又冷酷自私的兩人,面無表情地道,
「王爺能選中我是我的榮幸,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三個條件,只要王爺肯成全我,我就配合給顏妃過毒。」
「什麼條件?」
他破例地沒有對我大發雷霆,不知是為了顏妃,還是對我想要補償一些什麼,現下這些也無需去深思了,
「過毒之後,生死由命,若是我大難不死,王爺給我一紙休書,還我自由之身。」
心中壓抑著難言的憤怒,這個女人為何從成親那日起心心掛念的就只有那休書,難道我堂堂風流倜儻的天盛王爺就這麼的讓她不堪忍受,這般的厭惡嗎。
「好。」
「此其一,其二,過毒之後,王爺府中之人,或是手下之人除去王爺他日與我狹路相逢,必須按見王爺之禮叩拜,以免落他人口實,說王爺乃是忘恩負義之輩。」
「沈傲竹,你不要得寸進尺,本王給了你休書對你來說已是天大的恩惠,你還想與本王平起平坐不成,你……」
「王爺難不成忘了,即使我再不得寵,也是皇帝指婚,你八抬大轎迎娶進門的正妃,如此僅僅數月尤其是在救了王爺的新寵側妃時,被王爺休棄了,不但皇帝的臉面掛不住,就是百姓會怎麼說,我想王爺不會想不到吧。」
「他人的閒言碎語,我可以當聽不見,可是王爺的身份尊貴無比,且又怎捨得顏妃被說成是那種……其實王爺也不必擔心,出府後,我也不想再見到任何一個與你燕王府有關的人,不想給我行禮者大可以退避三舍,眼不見為淨。」
「想不到王妃竟然還如此體諒本王?」
雙拳緊握,青筋暴出,若非怕嚇著懷中柔弱佳人,早就暴走了。
「最後一件,我要與王爺結下生死契約,從我沈傲竹踏出這裡的那一刻起,但願你我生生世世永不再見,再見也形同陌路,以後不管王爺是再哪裡見到我,在何種情況下見到我,都不得再與我有所糾纏,若違背此誓言天誅地滅,身邊的親人將一個個離去,終將孤獨終老一生。」
此話一落,在場之人都是怔楞住了,生死契約一般都是相愛之人為生生世世永相守結下的不朽誓言,像我這般的,怕是世所罕見,也可見我對楚桀已經是恨到了什麼程度。
「本王就這般令你厭惡,憎恨如斯嗎?結下生生世世的誓言,哈…哈……」
他大笑出聲,眼底深處卻是沒有半分的笑意,反而暗含著一種淒涼。
他會因為我的永世不再與他糾纏而難過,那豬也能上樹了,鬼才相信哪,一定是我的錯覺,摔去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平淡地等著他的答覆。
「好,本王答應你。」
「好,成交。」
目的達成,我殊無半分喜色,轉身,挺直腰身傲然從眾人的視線中走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華麗房間。
夜半,獨坐窗前,清風拂面,帶來絲絲涼爽,額頭的傷疤已經處理過了,可是心口的傷疤卻是要如何去醫治。
「閣主。」
一絲細微的聲響,我精神一震,只覺得眼前一道身影一晃而過,瞬息房內便多了一人。
「無蹤。」
「閣主,屬下等辦事不力,讓主子受苦了。」
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此時看去,卻覺得無比的心安,我淡笑道,
「你的傷好了嗎?」
她身子一怔,隨後仍然是一副恭敬地道,
「沒事了,主子可要現在就走?」
「你認為可以帶我離開這裡嗎?」
無蹤擰眉思索了片刻,然後抬頭對上我瞭然的眸子道,
「怕是不行,不過區區迷霧陣,在加上銅牆鐵壁陣,若是叫上他們幾個應該是還有幾分把握。」
「既然只是幾分,而不是一定,那也不需要試了,你能輕鬆闖進來,想來也是他們有意放水而故意試探我的。」
「啊。」無蹤驚呼一聲,仔細想了想剛才闖陣的經過,不由神色一緊,對著我猛然跪下去道:「是屬下害了主子。」
「不怪你,你也是救我心切,好了,該來的也快要來了,你起來吧。」
「主子,」
我不再理會她,漠然回頭,靜靜地看著夜色中的園林,淒美而詭異,楚桀,我已與你有了生死契約,說到底你還欠我一件事,號令武林的鐵血令還在我的手中,就算你現下知道了我的身份又如何。
果然不出我所料,無蹤來到我的房間前後才不過一炷香的時刻就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只是那腳步聲在我的房門外戈然而止後,卻是半晌無語,這來人顯然不是楚桀,若是他,怕是早就一腳將我的門踹開了,又何來的彷徨不進。
「傲竹,你在嗎?」
是他?那個飄逸如仙,恍若神袛的男子——莫問,我淺淺的笑了,卻是笑得無比的苦澀,楚桀這般對我,我不會心痛的無法呼吸,因為他根本就不值得我痛,可是他……明知道為何不阻止,難道在他的心裡,也覺得我的命賤的一錢不值,只有那個女人的命才是珍貴無比的嗎。
我無語,他自然是知道我的心思,這般默默對持了良久,他終於輕輕地歎息一聲,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
「傲竹,我知道你怪我當時不阻止桀對你的傷害,可是我…………夕顏是我的妹妹,曾經她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罪,還被人販子賣到過青樓裡,若不是後來桀找到了她,差些她就…………」
他終究還是解釋了,我還以為像他這般瀟灑如風的男子根本就不屑於向別人解釋什麼哪,可是他卻不知那些話卻是更加刺痛了我,痛得我幾乎要窒息。
「是嗎,就只因為她曾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罪,是你的妹妹,我就應該拿自己的命做賭注,為她過毒嗎,今夜你若是只是來與我說這些無關緊要的,那就不需要再說了,我累了,不送。」
「傲竹,你冰雪聰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又何必……故意曲解了我的來意。」
我心中冷笑一聲,是又怎麼樣,夕顏既然是你的妹妹,你是來可憐我,同情我,還是勸慰我,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接受,因為我也有我自己的驕傲,不需要人同情,不需要人可憐。
「傲竹,若是你想要走,我也不會攔你。」
我心中一驚,他難道是發現了無蹤,一路追尋而來,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了他,本來以為他只是一個淡薄世俗的簡單的醫者,沒想到今日看來他不僅醫術不凡,就是武功也不低吧。
「這裡好吃好住,真是好笑,我為何要走?」
「今夜闖進來的那人是要來帶你走的吧。」
他的口氣不是疑問而是十足的確定,他果然是衝著無蹤來的。
我蹙眉不語,既然被他發現了,即使再是狡辯也是徒勞,倒不如以靜制動,看看他想要怎麼做。
「傲竹,我也不是多話之人,相信你對桀也並無相害之心,說來桀其實本也不是無情之人,只是每次在面對夕顏的事時,往往會失了分寸和應有的冷靜,你不要怪他,我送你們一程吧,晚了怕是就不方便了。」
「莫問,你又認識我才幾天,你又可知道我的身份,來歷?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相信我就沒有要害楚桀的想法。」
「傲竹,你又何必要如此激我,不管你的身份如何,來歷又如何,在我心中,你只是你,說出來,你或許不會相信,就是連我自己也是疑惑不解,為什麼從不與人親近的我會在見了你第一眼時,心就莫名地開始相信你了。」
「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吧,師父常說,有的人縱使朝夕相處一生也不見得能做到互相信任,有的人卻是只一眼甚至連對方的什麼也不知道就能做到將生死相托付,我現下終是有些懂了。」
「哦?你要我走,那你的妹妹怎麼辦,她不是還有半個月好活嗎,你又怎麼辦,怎麼向楚桀那個暴虐狂交代,他發起瘋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我不由自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