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百花節（1）()
五年一度的百花節終於到了，正所謂有人喜來有人憂，我自認容貌一般，就算沒有與燕王圓房，但也算是已婚婦人了，那種場合似乎不適合我，想要推脫不去，前來傳話的人卻又說王爺如此交代了。
為了不丟燕王府的面子，也不想出什麼風頭，我叮囑明月從送過來的幾件其他各房穿舊的衣衫中選了那件素雅卻又不**份的淡紫色廣袖長裙穿了，其實說是舊，看那樣子也不過就是穿過一次，二次而已。
至於頭飾，管家倒是從庫房中拿了幾件新的送來，叮囑我用過後在還會庫房，我嗤笑兩聲，他難不成以為我貪戀這些黃白之物不成，看著那耀眼生輝之物都是如此庸俗不堪，不和我意，勉強從中選出一隻金步瑤別在頭上。
就這般在我到了府門外時，王爺和兩側妃都還沒有到，為了不越矩，我便先行走出府門外等候，放眼看去，門外停放著三輛馬車。
心中好奇，不知這癡情王爺是要同那位側妃同車，自然我沒有把自己算在內，從這幾日的不管不問不難看出，他對我這無鹽婦是半點兒興趣也沒有，又怎麼會選擇與我同車。
半個時辰後，一行眾人先行從府門中魚貫而出，走在前方風流倜儻，俊朗不凡的自是燕王。
其後，依次是環珮叮噹，大紅華服罩身的李側妃，這李側妃顯然是向我們前去的幾人示威的，因為聽說昨夜王爺找了李側妃去侍寢，這可是自從夕顏來後，王爺第一次寵幸後院的女人，而且在天盛王朝，每逢重大節日，除了正妃可身穿紅色，其餘都不可，她這一身紅也是穿給我們看的吧。
後面緊跟的魏側妃也不甘示弱，一身鵝黃色的百褶裙，在陽光下襯得人越發的妖媚動人，一雙勾魂眼更是顧盼生姿。
只是感覺好像少了些什麼，一怔之後，便即明瞭，低頭自嘲一笑，那夕顏是他心上之人，這種場合，他又怎麼會捨得讓她拋頭露面，只是好笑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還不明白她們在這王府中不過是玩具，棋子罷了。
「王妃，王爺還在等著你上車哪。」
一個小廝上前恭敬道，但是眼中有的卻是分明是鄙夷的神色。
我一怔，明月卻是欣喜地上前來攙扶著我向王爺的馬車行去，他這又是唱的哪出戲。
挑開轎簾，他斜倚在一旁閉目養神，我自是也不會打擾到他，默默地坐在遠離他的另一邊。
雖然看不到同行的那兩個女子的神色，但也可以想想得出，不知道今日我這個掛名王妃是不是應孔融讓梨，盡早退出這場沒有硝煙的殘酷爭鬥中。
夕顏，那個柔弱無依，讓人無限憐惜，他捧在手心中的女子，依照他的個性是不會如此委屈她的，給她名分今日算不算是一個最好的契機。
當前朝中局勢我不是很懂，但是以前學歷史時看的多了，又通過下人們的談論，我也能相通一些，新帝登基，朝政不穩，以前都是有太后一黨把持朝政，一旦將權利交出，他們又怎麼心甘，丞相既然是國舅，顯然是太后一黨的，他娶丞相之女本意應是為了壓制住丞相的勢力同時也可以藉著羞辱丞相之女羞辱丞相吧，否則又怎麼會娶他不喜歡的女子為王妃。
自己不是沈丹雲，不是那個丞相視為驕傲的女兒，對丞相起不了絲毫作用，應該也沒有多少利用價值吧，他今日帶我前去，怕得也不過是當堂給丞相一些難堪，然後正大光明的迎娶心中的那個女子。
也好，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找到幸福，做了臥底，認識了他，我的幸福就已經遠去了，在這古代我也只想平靜地生活，能回去固然好，不能回去，就當是散散心，什麼時候累了，乏了，就回到清風觀，或者是任何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度過下半生。
「王妃，到了。」
驀然回首，才發現原來身邊不遠處的那人已經不在了，我趕緊將手交給明月，拽著裙角下的車來。
只見同行的兩位側妃也有隨身丫鬟伺候著下了車，
王爺早先一步進宮，我們女眷便有早已在宮門外等候的宮女帶領入得重華門，須步行前往御花園。
時值春暖花開之季，這宮牆之內萬木逢春，百花競放，香氣撲鼻，令人神清氣爽。
領路的宮女恭敬前行，我不欲出頭，於是便慢了半拍，落在兩位側妃之後，明月幾次著急地向我使眼色，都被我無視了去。
皇宮大內院牆深幾許，看著繁花似錦，卻是掩埋了不知多少芳華正茂的女子的青春。
感歎之餘，我好奇地東張西望，覺得這皇宮之內雖不像我想像的那樣陰冷，卻也是無盡地空洞寂寞，但見不時從身邊走過的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巧笑嫣然的女子，將自己的一生命運交付給這高牆之內的彈丸之地，不知是可歎還是可悲。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看到前面出現了一排朱漆木門，門口站了不少的侍衛。進進出出的管家女子不計其數，卻也都是在經過門口時出示象徵身份的腰牌，看來這百花節果然是嚴格。
等到我們進入時，那守門的侍衛在看過腰牌時，好奇地掃了我們一眼，隨即恭敬地放行。他們怕是奇怪燕王府的正妃怎麼會走在側妃身後不說，且還容貌醜陋吧。
我淡然一笑，身後的明月小聲嘀咕了一句，狗眼看人低，我不由身子後仰，小聲道，
「明月，這裡非比尋常，不得胡言亂語。」
「是。」
明月趕緊禁聲，安安靜靜地跟在我左右，不在多言。
待隨著進得御花園，裡面已是熱鬧一片，賞花的，寒暄互相吹捧的比比皆是，我毫無興趣，放眼看去，在百花中的一大塊空地上，左右已是擺好兩排座椅，以主席為中心，呈半圓形圍繞著廣場，正對著前方修建的人工湖。
而除了主席上的空的兩個位子，左右兩派已是陸續有人依次坐了，我暗自觀察，這應該是按著品級高低入座的吧。
王爺並不在座，而本是走在我前方的李心柔和魏紅兩位側妃也是各自閃身近繁花從中，與各自相熟的夫人小姐話起家常。
我冷眼旁觀，那些或嬌羞，或嫵媚的女子談論的無非就是頭飾啊，胭脂水粉之類的，這些對與我來說都是廢話，為了不顯得過於突兀，我舉步向著人少的僻靜之處走去。
「王妃，你這是要去哪裡啊？」
明月好奇地低聲問道。
「這裡太吵，我們到那裡去看看吧。」
緩步而行，路上遇到的大都是俊男倩女，而我卻是形單影隻，明月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心裡再嘀咕什麼，我也不去戳破，突然荷花池畔幾盆淡雅的菊花吸引了我的眼球，停下了腳步，這個時節，怎麼會有菊花，看來那培育之人卻是花了一番心思，只是縱然這噴放吐艷的菊花是如何的絢麗多姿，在這萬紫千紅的御花園中，也是難敵那千嬌百媚的牡丹吧。
「小姐，這尋常滿大街都能見到的菊花有什麼好看的，你看那些夫人正在賞牡丹哪，據說那牡丹可是………………」
明月見我一臉欣喜的看著菊花，半天不動，不由嘟著嘴道。
「寧可抱香枝上老，不隨黃葉舞秋風。明月，你可懂得菊花的花語嗎，它堅貞執著，不與百花爭風，總是淡淡地開放，只等懂得它的人，它淡在榮辱之外，淡在名利之外，淡在誘惑之外，卻淡在骨氣之內。這樣的淡，能夠讓我們在滾滾紅塵中，擊破紛擾，洞察世事，謝絕繁華，回歸簡樸，達到「落花無言，人淡如菊，心素如簡」的境界。這些又豈是那長在溫室中時刻需要人倍加呵護的牡丹可比的。」
我癡癡得盯著菊花，神思已是飄向了天外。以前的我喜歡的花卉不多，唯有花中四君子中的竹與菊花是最愛。
「好，小姐出言不俗，竟能將洛陽太守進獻給太后象徵富貴的牡丹說的不比這市井菊花。」
啪啪的兩聲叫好聲，驚醒了猶自沉浸在菊花中悵然若失的我，心中一驚，卻是並不慌亂，能到這裡來的人，非富即貴，隨便一個人都不是我能招惹的起的，以我如此平凡的樣貌，在這皇宮中本不會出彩，可是要讓人記住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