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明麗無雙的玉容之上泛起毫不掩飾的歡喜,她的秀眸異彩連連,深深注視著獨孤鳳,一時間彷彿有千言萬語,又不知如何說起,神態動人到了極點,。她忽然垂下螓首,宜喜宜嗔道:「獨孤劍神即有如此大的氣量,又何苦為難我這個小女子呢!」
獨孤鳳嗅著她身上傳來的縷縷清香,悠然笑道:「自然是婠婠你太過美麗,讓人見之忘俗,陶陶然不知其他。」[.]
婠婠頓時有些氣惱,狠狠的一跺足,嬌嗔道:「原來說來說去都是人家的錯嘍!」
獨孤鳳毫無半點愧疚之色,坦然的看著婠婠,清亮的眸子中清晰的傳遞著就是你的錯的意思。
婠婠對獨孤鳳理所當然的態度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撲到她身上,狠狠的咬傷幾口才能出氣。世上再沒有比獨孤鳳更可恨的人了,奪了她清白的身子不算,還把她當做玩物圈禁了這麼久,現在更是堂堂正正的將一切緣由推到她身上,這個人實在是太無恥太可恨了。
看著婠婠像炸毛的貓咪一樣的可愛神態,獨孤鳳不禁微微一笑,讚歎道:「婠婠你這麼可愛,倒讓我不忍心放你離開了。」
婠婠沒好氣的橫了她一眼,大嗔道:「堂堂獨孤劍神,莫非還要說話不算話嗎?」
獨孤鳳含笑不語,伸手掬了一捧雨水,感受著那觸手的冰涼之感,停了一會,才緩緩道:「我自然說話算話,只是怕你沒有專志於武道的覺悟。說起來,你們魔門歷代人才輩出,其中不乏如向雨田、慕清流、邪王、陰後之類天資縱橫之輩,但是真正能夠由武道而轉天道,甚至踏入破碎虛空的境界者只有一個向雨田。你可知道為什麼?」
婠婠秀眉微蹙,露出思索之色,魔門武學中亦有追尋無上天道一說,為此還發展出了無數的奇功秘技,她身為陰癸派的傳人,自然知道武學的最高境界並不止步於大宗師,其上還有更高一層傳說中的破碎虛空境界。但是在陰癸派的記載之中,除了遙遠的不可考證時代,並無達到破碎虛空境界的人物,這誠為可歎。魔門坐擁四大奇書中的《天魔策》,卻幾乎沒有出現過破碎虛空的絕頂人物,不能不讓人覺得疑惑。這個疑問也是無數魔門有志之士百思不得其解謎團。
獨孤鳳輕輕的把握著雨水,婠婠蹙眉沉思,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雨水「嘩嘩」的下著,如連綿的細線一般落到河水之中,濺起無數的漣漪。
久久之後,雨水依然沒有停歇的跡象。連綿的雨滴敲擊著水面,房簷,青石板的路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彷彿是一道億萬年永恆不變的樂曲,洗滌著人的心靈。
婠婠驀然抬頭,眸子中閃過智慧的光芒,望著獨孤鳳道:「是否是聖門中人的心思太多了呢?」
獨孤鳳讚賞的看了婠婠一眼,婠婠果然不愧是原著中最出類拔萃的人物,一點就透。她將目光投注到滿佈著雨絲的天空之中,遙望著這座煙雨朦朧的江南水城,淡然自若的道:「不錯!武學之道,首在於誠,誠於己,誠於心。魔門中人心思太雜,想的太多,想要的太多,心靈自然不夠純粹。自漢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魔門被列為旁人之後,魔門的行事思想就日漸偏激,到了今日,這種偏激已經倒了難以挽回的地步,魔門三道六派,各有執著。然而,無論是爭霸天下,還是擊敗靜齋,於武道而言,都屬於雜念。帶著這樣的思想包袱而追尋武道,不諦於挾泰山以超北海,又如何能在武道上走的更遠呢?所以,你們魔門數百年來,也只有一位不已魔門為念的邪帝向雨田真正脫穎而出,問鼎破碎虛空的無上境界。」
婠婠聽得若有所思。默然許久,她突然嫣然一笑,頓時如春暖花開、百花齊放,美艷的不可方物:「多謝小姐提醒,婠婠明白哩!」
獨孤鳳收回遠眺的目光,轉頭望向她,含笑道:「你真的明白了?」
婠婠別轉香軀,目光重落在漣漪不休的水面上,輕柔的道:「我已經不是陰癸派的傳人了!」
獨孤鳳聽得微微點頭,婠婠果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沒有了束縛的婠婠,到底能夠在武道之路上走到哪一步,也是很讓獨孤鳳期待的。
婠婠再次轉過身來,回復一貫勾人心魄的妖嬈姿態,目光如水的道:「小姐想讓奴家做什麼,才肯放人家離開呢?」
獨孤鳳的玉手輕輕一翻,任由手中的雨水自由的滴落,她看著婠婠,嘴角輕揚,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很簡單,你幫我殺一個人。證明你有在武道上前進的資格就行了。」
婠婠頓時美目若泣,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道:「你不會是讓我殺掉寧道奇吧!」
獨孤鳳的嘴角逸出一絲微笑,道:「你若是能夠殺得了寧道奇,自然可以。」
婠婠露出一個甜蜜迷人的笑容,以充滿了惹人憐愛味道的語氣道:「那人家只能一輩子做你的小侍女了。」
獨孤鳳的目光落到她那雙纖塵不染的美麗赤足之上,微笑道:「你若是願意,也無不可。」
婠婠頓時語塞,她狠狠的看了獨孤鳳兩眼,輕輕一跺足,嬌嗔道:「快說你的條件吧,不要再欺負人家了!」
獨孤鳳淡淡一笑,也不在逗弄婠婠,而是將目光轉向某個方向,意味深長的道:「李淵有二子李世民,自幼不凡,有『濟世安民』之語。你若是能夠取他的性命,我就還你自由。」
婠婠不禁露出驚訝之色,卻是沒想到獨孤鳳讓她殺的人竟然是李世民。此時李世民雖然也薄有名氣,但是也僅限於禮賢下士、頗有人望的範疇,離獨孤鳳還相差十萬八千里。婠婠卻是怎麼也想不通獨孤鳳為何會對他產生殺心。
婠婠好奇的問道:「李家二公子的名字我也聽過,有什麼特別的嗎?」
獨孤鳳淡然一笑,意態輕鬆的道:「怎麼沒有特別的,楊花落盡李花開,十八種子主神器。這位可是未來的天下之主,天命之人呢!傳說聖天子有百靈庇護,天命加身,你想要殺他,只怕還不能輕易如願呢!」
婠婠一見獨孤鳳玩味的笑容,就知道獨孤鳳又在調侃她,不禁橫了她一眼:「聽說李淵有女李秀寧,天資英銳,國色天香,要不要奴家順手為小姐你捉來做鋪床疊被呢?」
獨孤鳳輕聲一笑,欣然道:「你若能捉來,那是再好不過。」
大雨轉小,卻仍在淅淅瀝瀝的下著。輕風揚起如絲的細雨,屋簷下懸掛的鈴鐺在風雨之中輕輕的搖動,傳出一聲聲清脆入耳的「叮鈴」之聲。
在這寧靜悠遠的鈴聲之中,婠婠露出一個妙曼的難以形容的笑容,纖手輕揚,帶著淡色水墨畫的油傘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在細密的風雨之中,輕輕的旋轉著,不緊不慢,如一個輕盈的雨燕,自有的飛向遠方。
婠婠美目深注,帶著複雜南明的意味深深的望了獨孤鳳一眼後,飄然而去。
孤鳳輕輕的轉過身來,默默的看著那漸行漸遠的少女。
她並未用真氣隔開雨水,雨水打濕了她的頭髮,又從她的臉上、身上流下,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妙曼的身形,在雨中搖曳如歌,漸漸的消失在水簾之中。
獨孤鳳背負雙手,卓然立於石橋之上,漫天的雨滴落下,在侵入到她身週三尺距離之後,就像是遇到了無形的氣罩一般,悄然滑落。
一葉扁舟,順著潺潺的河水,悄然而現。
「獨孤劍神!可否登船一敘。」一個淡然的聲音,自舟上傳來。
獨孤鳳別頭瞧去,只見身穿儒服、狀偌神仙中人的邪王石之軒正安坐一小艇上,悠閒的撥動從船尾探入水面的單槳,雙目閃動著奇異的光芒。
獨孤鳳微微感到驚訝,沒有想到邪王會主動來尋她。不過,看石之軒現在的狀態,顯然正處於花間弟子的多情狀態。獨孤鳳身形不動,淡淡一笑道:「邪王別來無恙。」
石之軒深深朝她凝視打量,嘴角露出一絲令人難解的笑意,木槳划進水內,艇子緩緩移動,漸漸的靠近石橋。小艇清淨,只有一桌一椅,一壺一酒。
石之軒收回注視獨孤鳳的目光,又朝著婠婠離去的方向望去,輕聲問道:「可是玉研的弟子?」
獨孤鳳淡淡一笑:「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石之軒收回了目光,沉默片刻,突然仰天長歎道:「我負玉研良多。你見過她,她比玉研如何?」
獨孤鳳微微一笑道:「有陰後之長,無陰後之短。」
石之軒歎息一聲,眼神轉柔,似是喃喃自語道:「是的,玉研的弟子,多半像她。因為我之故,玉研多半不會讓弟子重蹈覆轍。她的弟子,自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ps:昨晚不到八點就睡了,這章半夜爬起來寫的。算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