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與公孫怡商議的計劃很簡單:由於出使明帝國的並非艾莉希雅而是索菲亞,那麼可以首先將粉紅公主捉住作為人質,接著再讓隱藏在寶慶城內的蝙蝠翅膀們撤去偽裝展開襲擊,徹底摧毀明帝國的軍隊;同時,相隔很遠假裝正在休整部隊毫無動靜的惡魔主力大軍則利用傳送迅速地加入戰場,在兩隻戰略級別的小怪獸的帶頭衝擊下粉碎西大陸聯盟的營地,從而瓦解掉最後一個敵對勢力,完全地掌握整個東大陸。
雖然很簡單,但卻也非常周密並且隱蔽。剛剛經歷了大戰的明帝國與聯盟都在過新年,沒有人願意在這種喜慶的時候提到先前的失敗,而惡魔也「相當配合」地保持了安靜,因此大家便對這些蝙蝠翅膀放鬆了警惕;更何況公孫怡還專門命人對聯盟進行了負面宣傳以圖挑起矛盾製造衝突,進一步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若非伊姆麗絲的及時提醒,性格要強甚至可以說有點潑辣的艾莉希雅就要腦袋發熱去找明帝國的麻煩而忽略掉背後的惡魔們了。
小女王如果真的那麼做了,最後的結局肯定會非常糟糕。然而凡事沒有如果,在寶貝妹妹的提醒下反應過來的金髮女孩很快便重新恢復冷靜,有條不紊地進行了一連串的推測與分析,最終制定出了針對惡魔計劃的反制措施。
由赫特希蒂爾大神出面進行空間干擾與封鎖,阻止惡魔向寶慶城這邊進行傳送,令對方無法趁著混亂大舉進攻只能乖乖地趕路,在空間與時間上拖延住敵人的主力大軍,好讓聯盟可以集中精力應對寶慶城內的麻煩。
這是釜底抽薪的一步棋,失去外援的蝙蝠翅膀和獵奇爬爬們無論在城市裡面如何鬧騰,也終究逃脫不了被穩步推進的聯盟慢慢擠壓、殲滅的下場。至於一早便見勢不妙企圖逃跑的皇帝公孫怡,艾莉希雅等人再次見到這傢伙時,卻萬萬沒有想到丫竟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幅樣子。
由於寶慶城內的主要建築物基本上全部大破。艾莉希雅便把可以算是明帝國最後希望的精英官員們帶到了冒險者營地裡。在這兒,眾人將負責重新整編明軍並指揮軍民修復城市,以及……對被伊卡洛斯抓來的公孫怡進行審判。
「吶,伊卡洛斯。」艾莉希雅囧囧有神地指著面前那明擺著看上去整個人都覺得詭異了的公孫怡對自己的使魔問道,「你能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空之女王扭頭瞅了瞅身邊呈淡藍色半透明狀態、用滿臉怨毒表情咬牙切齒地低下腦袋揪著自己頭髮的公孫怡,隨後看向自己的主人淡然地回答道:「這是擁有智慧或強大靈魂的生物在死亡後由於某種巧合、或者受到魔法的影響,使得自身的靈魂未能前往冥界而繼續逗留於世間的一種特殊現象。西大陸的人一般將其稱之為幽靈。」
「嗯,謝謝,但我想問的並不是這個。」艾莉希雅不禁滿臉咪疼地以手加額,隨後猛然抬起頭大聲喝道,「為什麼這傢伙會變成幽靈的啊!?」
伊卡洛斯毫不猶豫地繼續用無感情的語氣回答道:「因為我在奉master您的命令追擊目標時,受到了對方護衛隊的猛烈阻撓;而在命令中提到過可以將目標擊斃。所以我便使用了大威力的兵器。就是這樣。」
「好吧,看來並不是我詢問的方式有問題,而是我詢問的對象弄錯了。」艾莉希雅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小腦門歎了口氣說,「那麼公孫怡,你本人打算對此作何解釋呢?」
陷入糾結中的公孫怡似乎沒有聽到小女王的問話,反倒是旁邊的李華音果斷跳出來握著拳頭雙眼放光地從鼻孔裡噴著粗氣道:「這其實很簡單的啦,小艾莉。獨裁統治的帝王從國內搜刮了無數的財寶。然後又從惡魔那裡用自己的國家交易來了長久的壽命,正打算真正意義上地『永享榮華富貴』時,卻突然間掛掉了。這種情況下無論換做是誰都會產生無比的怨念啊,他又怎麼可能會乖乖地前往冥界安息?所以——」
讓大帳中所有人都驚掉了滿地下巴摔碎了無數眼鏡噴出了大量新鮮唾沫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彪悍的紅髮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竄到了公孫怡的面前,一把抓住那傢伙身上的龍袍領子用力地來回搖晃著大大聲喝問道:「快點老實交代,你把搜刮來財寶究竟藏在了什麼地方!?」
「原來你在意的是這種事情嗎!?」艾莉希雅立即從手鐲中抽出紙扇衝上去連蹦帶跳著狠狠在好友的頭上連續抽打了好幾下,「還有為什麼那傢伙明明是幽靈你卻能抓到他的啊。普通說來應該是什麼都碰不到才對呀。」
李華音此時也意識到了不對,鬆開差點被晃成蚊香眼的可憐幽靈看著自己的手滿臉驚奇道:「你這麼一說確實……吶小艾莉,難不成我在應對靈體方面擁有某種特殊的能力,所以今後會遇到某個不幸身死的幽靈少女繼而展開一系列熱鬧有愛卻又驚心動魄的日常?嗚哇,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你啥時候感染了中二病?還有那彷彿輕小說一般的超展開是要鬧怎樣,學院後山倉庫裡有個小靜姐姐還不夠嗎!?快點給我乖乖地跟傑布坦那個富二代回老家去啪啪啪到挺著大肚子結婚吧!到時候我保證會第一個跑來慶賀的。」
紅髮少女聞言不禁一陣淚流滿面:「嗚嗚嗚,小艾莉你不打算要我了嗎?我們倆之間明明有著那麼多的回憶。比如說偷窺攻防啊、夜襲訓練啊、胖次保衛戰啊、還有最終強推決戰什麼的……」
附近的蜜雪兒聞言立刻大驚失色地走上前來看著滿頭黑線的金髮女孩關切地問道:「艾莉妹妹,還有華音姐,你們倆平時的關係難道不太好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戰鬥?」
「相信我,正宮。」囧囧有神的艾莉希雅拍了拍天然呆的胳膊歎息道。「剛才華音所說的這些戰鬥和你想像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你就別再來添亂了。」
「對,沒錯!」李華音在旁邊握住拳頭熊熊燃燒著大聲說,「這些戰鬥乃是我和小艾莉相親相愛的絕佳證明!」
「那只是純粹的無節操搞笑日常而已吧——!?」
感覺再不出面阻止讓她們收斂一下話題就會越扯越遠陷入到無止境的日常吐槽循環當中去的索菲亞終於忍不住走了出來,輕輕咳嗽一聲用折扇半掩著臉道:「對不起。容我打斷一下。艾莉希雅,我認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審問這位已經領到便當變成幽靈的皇帝,而不是將你和李華音之間姬情滿滿的有愛往事全部抖落出來。你覺得呢?」
艾莉希雅隨意地抓抓頭皮重新將目光對準了公孫怡,繼而伸手在有些發愣的後者眼前晃了晃:「喂,快點回神了啦!」
公孫怡終於在臉上露出了大夢初醒的表情,抬頭看清面前的金髮女孩後當場咆哮著如野獸般瘋狂地向她猛撲了上去:「都是你這個死丫頭的錯!如果你沒有出現的話,我就不會弄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變成幽靈的皇帝並沒有能夠碰到小女王。甚至連她的裙邊都未能摸到。就站在旁邊的伊卡洛斯在公孫怡剛剛發力的那一刻便果斷迅速地抬起了腳,狠狠踩著他的後背將其踹到了地面上。
坐在桌子上抱著酸奶瓶的水銀燈分明看見附近的茶杯都隨之輕輕跳動了一下。
除去艾莉希雅等人外,大帳中還有幾個明帝國的代表,為首的自然是德高望重的林飛雲。眼見自己的舊主宛如垃圾般被人呃不,被天使用力踩在腳下,望著不斷抽搐著四肢的公孫怡。老將軍忍不住冷汗涔涔地擔憂道:「那個,伊卡洛斯殿下。你這樣使勁地踩可是會出人命的。」
「沒關係。」空之女王平淡而又堅定不移地回答說,「他已經死了。」
老將軍頓時感覺到了一陣深深的蛋疼。
說話間艾莉希雅已經自顧自地蹲下了身去,好奇地用手戳著身體呈淡藍色的公孫怡仔細地觀察道:「哎呀呀,沒想到除去沒有體溫外,摸上去和正常人居然也沒啥兩樣呢。伊卡洛斯,在你找到這傢伙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種狀態了嗎?」
「是的。master。」
「ok,誰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艾莉希雅繼續戳著動彈不得的公孫怡的腦袋環顧著四周詢問道,「我的意思是,這傢伙究竟被施展了何種法術?」
便是對公孫怡的背叛感到無比憤怒,明帝國的代表中還是有人對聯盟如此無禮地對待皇帝(因為這貨在名義上還沒有退位)有些不滿。作為文官領頭人的五十多歲的宰相按捺不住,上前兩步皺著眉頭委婉地指責道:「抱歉,聯盟的各位。雖然很感謝大家幫助我們渡過了難關,可再怎麼說公孫怡目前還是明帝國的皇帝。任由一個女孩這樣對待他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呢?最起碼,也要讓作為聯盟代表的這位公主殿下(看向索菲亞)來詢問他呀。」
受到眾人注目的粉紅公主微微在扇子後面不動聲色地淺笑了兩下,用略顯頑皮的語氣說道:「啊啦,你們莫非還不知道嗎?艾莉希雅,你的保密工作做的還真是到家呢。」
「承蒙誇獎。」
聽到這裡宰相也意識到了其中的蹊蹺之處,但是看金髮女孩那絲毫不見半點貴族修養的模樣仍然抱有少許的僥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不知道的事情是指?」
索菲亞走到艾莉希雅的身邊伸手在蹲著身體的女孩頭頂摸了摸,掩著嘴笑瞇瞇地介紹道:「這位,便是西大陸聯盟中擁有最為強大的武力、並且研發製造出了可以和貴國的青龍號相媲美的空中戰艦等先進魔導機械兵器、其部隊乃是聯軍絕對主力的比雷亞帝國那曾經僅憑她的自身實力與小夥伴們的幫忙便成功阻止了惡魔多次精心策劃的襲擊計劃如今更是整合各方勢力結成聯盟齊心對抗敵人的被無數比雷亞國民乃至西大陸民眾所無比崇敬著的傳奇英雄,艾莉希雅?哈里斯。比雷亞帝國尊貴的女王陛下。」
饒是猜到金髮女孩的身份肯定不簡單而有了一定心理準備的林飛雲聞言也禁不住當場狂噴著倒了下去,其餘的明帝國代表更是果斷集體團滅。
「她是一位女王?」好半天後,終於緩過氣來的林飛雲第一個爬起來走到伊利亞身邊指著艾莉希雅問道。
點頭。
那當初你究竟是如何將她攻略把到手的……還是不要問的好。林飛雲無語地低頭捏了捏鼻樑歎息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既有為了獲得長久的生命而出賣自己國家的帝王,也有她這種絲毫沒有正形的帝王啊。不過這樣一來你們為什麼總是圍繞在哈里斯小姐不,陛下的身邊以她為中心的原因,也就可以說得通了呢。既然如此。那我們(看向自己的同僚)還是不要隨便插嘴了。畢竟,這是兩位帝王之間的對話啊。」
儘管兩個人在各種意義上都有些不靠譜。
宰相忙不迭用力點了點頭,順便還抬手示意代表們往後退了幾步,以把場子空出來讓給艾莉希雅。
「我被騙了。」正當重新站起身的小女王打算說話時,臉貼地的公孫怡卻忽然率先開口道,「那些惡魔確實給了我長久的生命,但用的卻是另外一種方式!他們對我施展的魔法說是能夠改變體質延長壽命。現在想來,那只不過是騙人的。我想要的根本不是這種東西!」
「你被變成活死人了,對吧?否則你也不會變成這種特殊的幽靈。」艾莉希雅忽然語出驚人道,「想要保持人類的身體生存上萬年,那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你能修煉到8級實力。就算是一般的普通惡魔也只有數千年的壽命。他們憑什麼、又會用何種手段來讓你長生不老呢?答案是沒有。但這世上卻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人在保持自己意識的情況下永遠不會死亡,只不過……也同樣會讓人感到生不如死。」
「亡靈魔法。」旁聽許久的伊姆麗絲不禁在臉上露出了悲傷的表情,「用法術將生者變成活死人,儘管身體已經死去卻仍然能夠體會到各種感覺,而且從此不會再得病,乍一看會產生出一種死了比活著還要好的想法。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死去的身體終究會慢慢腐爛。而其中的痛楚卻會清晰地傳達給自己的主人;等到只剩下骨架時,這個活死人仍然會感到飢渴而想要進食,不過……他已經沒有身體了。你們明白了麼,這其實是一種狠毒的詛咒,足以將任何意志堅定的人逼成瘋子。伊卡洛斯只是當時用大威力武器破壞了公孫怡的身體,這才湊巧讓他的靈魂從身體裡解脫了出來而已。」
「嘛,事情也不是絕對的啦。」艾莉希雅正經八百地豎起食指斬釘截鐵地說道,「這種情況只要找到足夠的紫陽花加以食用便能長久地保存身體不會讓其腐爛的啦。」
「你是哪裡來的黑長直文弱大小姐在摔下懸崖死亡後復活而成的萌妹子殭屍嗎!?」索菲亞毫不客氣地用折扇在金髮女孩腦袋上狠狠抽了一記大聲喝道。
「萌妹子殭屍怎麼啦。至少她們比普通恐怖片動作片槍戰片裡的那些天天都想咬人的傢伙要有愛得多!」
面對眼前突如其來的無節操日常,公孫怡不知道自己此時是該哭還是該笑。
一直站在隊伍後排隱藏著沒有露面的尉遲慕原本是打算就這樣繼續躲下去的,不過如今看樣子對公孫怡的處置很有可能就此不了了之,他覺得還是站出來的好:「抱歉,能讓我說句話嗎,女王陛下?」
「尉遲慕!?你這傢伙果然沒有死啊。」公孫怡見到來人頓時用力皺起了眉頭,不過他很快便想起了自己如今的狀況。只得略顯蛋疼地搖了搖頭。
艾莉希雅自然清楚尉遲慕想要說些什麼,隨手示意了對方一下道:「那麼,關於公孫怡皇帝的處置,你有什麼建議嗎?嘛。至少死刑是不可能了。」
對於小女王那沒譜的性格年輕將軍早已經習慣了,見怪不怪地畢恭畢敬向女孩欠身行禮道:「是的,我的陛下。鑒於公孫怡目前已經死亡,他的親族也在伊卡洛斯殿下的襲擊中全數罹難,我建議廢黜公孫一族的王族地位,讓明帝國用舉賢的方式推選出他們的下一任領導者。至於這個幽靈……可以用什麼辦法把他送回冥界的嗎?」
公孫怡聞言當即狀若瘋狂地大叫了起來,可是伊卡洛斯就在旁邊緊盯著他,最後也沒能鬧出什麼亂子來。
「話說姐姐大人。」伊姆麗絲忽然湊上來小聲地問道,「伊卡洛斯究竟是用了什麼樣的大威力武器,竟然把公孫怡的整支逃跑隊伍全都給幹掉了?」
沉默數秒之後,艾莉希雅果斷滿臉咪疼地撇了撇嘴:「最終兵器apollo,傳說中的那個地圖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