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驗明正身
高荀不斷的在高陽身上打量著，似乎想將高陽看穿一樣。
一雙三角眼中，精光四射，頗為驚人。
「看走眼了？」高荀心中想道。
高荀轉向賀蘭妖嬈，問道：「公主殿下，這小子你在哪兒弄來的，有點意思啊。」
「呸，你才有意思呢，明明是修為高深的天武者，還是驪山學宮坤堂祭酒，偏偏一副委瑣的樣子。看你那衣服，皺巴巴的，上面那塊是什麼，油漬吧，多久沒洗了？三角眼，山羊鬚，眼珠子嘰裡咕嚕亂轉，一看就不是好人。」高陽暗暗翻著白眼。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當面說出來，以後還要在驪山學宮混呢，要是惹到這老頭，給自己穿小鞋怎麼辦。
「高叔叔，今天我到學宮來，就是想把高陽***給你。不出意外的話，學宮坤堂，要多一名天字班學生了。」
賀蘭妖嬈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然後盯著高荀的臉，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高荀的眼中精光暴閃，失聲說道：「什麼，天字班？」
「高叔叔，你沒聽錯，高陽，他有資格進坤堂天字班。」賀蘭妖嬈的表情微有些狡黠，好像對高荀的反應很滿意。
高荀猛的看向高陽，那目光，就像貓盯著老鼠一樣，看的高陽頭皮發麻。
「祭酒大人，以後多多關照啊。」高陽擠出一絲笑容，抱了抱拳。
「好說，好說。」
高荀的臉上瞬間浮現出笑容，只不過，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奸詐。
高陽的臉皮抽搐了一下，開始懷疑自己進驪山學宮坤堂的決定是否正確。
「高叔叔，高陽的家裡，和我有些因果，他也是我看好的人，你可不要欺負他哦。」賀蘭妖嬈的目光閃動著，強調了一下。
「明白，明白。」
高荀連連點頭，答應的很快，具體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公主殿下，進入坤堂天字班，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學宮的章程，想必你很明白。身家清白，天資卓絕，悟性超群，年齡還要符合要求，這幾點，缺一不可。」高荀的臉色一正。
涉及到天字班，他也不能馬虎對待。
「高叔叔，我既然提出來了，自然沒有忽悠你的道理。高陽就在這兒，你可以測試一下嘛。至於他的出身，這點我最清楚，我可以為他擔保。」賀蘭妖嬈的秀眉微微一挑，似乎不滿高荀對自己的不信任。
「嘿嘿，該走的程序，一樣都不能少，這是規矩。公主殿下，事關重大，我也不得不慎重。」
高荀說著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向高陽：「小子，先讓我看看你的修為達到什麼境界了吧。出全力，攻擊我。」
高陽一愣：「在這裡？」
「不錯。」高荀甩了下袖子，一隻手背到身後，一派高人風範。
賀蘭妖嬈見高陽有些猶豫，說道：「高陽，不用顧忌，高叔叔修為絕頂，即便是我，使出全力也無法奈何他。」
既然高荀跟賀蘭妖嬈都這麼說，高陽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挨打，高陽不願意，但是打人麼，抬抬手而已。
「祭酒大人，得罪了。」高陽抱拳說道。
「無妨。」高荀縷了縷山羊鬍子。
「砰。」
高荀的話音未落，高陽身形一閃，瞬間欺至高荀的身前，一拳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高陽發動千幻閃，速度極快，簡直是瞬息及至，想打高荀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高荀的反應也不慢，雖然眼中閃過一道詫異的神色，但是很快凝聚起護體真氣，擋住了高陽的一擊。
高陽的拳頭，好像打在了棉花裡一樣，十成真氣的一拳打下去，卻渾不著力。這跟他以前和人交手時硬碰硬的攻防，大不一樣。
高陽甚至無法根據這一擊判斷高荀的具體實力，他以前判斷武者實力的數據，在高荀的身上，沒能夠直接顯現出來。
「地武三階巔峰。」
高荀的眼中陡然射出一尺多長的紅芒，渾身真氣暴漲。高荀吃驚之下，真氣逸散出來，即便是一成不到，也遠超高陽很多倍。
高陽一拳無功，第二拳瞬間又砸了過去。這一拳，正迎上高荀逸散出來的真氣，當即發出一聲爆響。
「轟。」
一明一暗兩種紅色的真氣爆射開來，會客廳裡刮起了一陣大風。
高陽渾身巨震，整個人倒飛出去。
「這老頭厲害。」高陽有些駭然。
高荀逸散出的真氣，在高陽的心神感知下，得出了一個大致的數值。這股真氣強度，起碼在他的五十倍以上。
「我在這老頭面前，就像嬰兒面對武者一樣，無論有多少個都不夠看。」高陽得出結論。
身在空中，高陽急催真氣，想要控制住身形。
這時，珍姨袖子一拂，先是擋住了射向賀蘭妖嬈的勁氣，接著向高陽虛拍一掌。
高陽感覺到一股柔和卻又有些冰冷的真氣罩在了自己身上，藉著這股真氣，高陽立刻止住了身形，落在了距離賀蘭妖嬈只有三步遠的地方。
賀蘭妖嬈沒有受到勁氣的影響，旁邊的桌子也沒事，杯中的茶水，都沒有絲毫的蕩漾。不過，高荀的椅子，卻被那股勁氣掀翻了，飛到了後面的牆上撞的粉碎。
賀蘭妖嬈見狀，嘴角微微一翹，珍姨，還在記恨高荀剛剛給她的下馬威呢。
「高陽，你沒事吧。」賀蘭妖嬈對身前的高陽說道。
高陽落地之後，腳下微微一錯，將所有的勁道卸下，他平息了一下翻湧的氣血，然後轉向賀蘭妖嬈：「謝謝公主殿下關心，我沒事。」
賀蘭妖嬈點了點頭：「那就好，現在，你知道高祭酒的修為有多麼高深了吧。」
「祭酒大人的修為深如煙海，高陽遠遠不如。」
高陽受挫，不但沒有洩氣，反而湧上一股鬥志。只有看的更遠，才能明白自己的差距有多大。
「早晚，我也能修煉到如此境界。」高陽心中想到。
「知道就好，以後在坤堂學習，多多向高祭酒請教。」賀蘭妖嬈又道。
「高陽遵命。」高陽點了點頭。
「好好好。」
這時，高荀連說了幾個好字，三角眼瞇了起來。
「地武三階巔峰，看你的年紀不大，有如此修為，實屬不易，小子，你今年幾歲？」
「回祭酒大人，我今年十六歲。」高陽答道。
「撿到寶了。」高荀心中暗想。
自從高荀擔任驪山學宮坤堂祭酒以來，坤堂從未出現過天字班學生。
如果在高荀的手中有人升入坤堂天字班，不僅大漲顏面，而且好處多多。
高荀甚至盤算起來，自己能夠借此獲得什麼樣的好處。
不過，高陽十六歲達到地武三階巔峰，一般的豪門世家或者宗派子弟都難以做到。這小子，真的附和坤堂的要求？
「不會是小公主從哪個世家宗派搞過來騙自己的吧？」高荀的心裡有些沒底，萬一搞出烏龍來，自己可就白高興了。
「藍和小子，你先帶高陽在學宮轉轉。」高荀對藍和說道。
藍和立刻應道：「是，祭酒大人。」
賀蘭妖嬈見狀，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藍和看向高陽，高陽沒有應答，而是先看向賀蘭妖嬈。
賀蘭妖嬈的秀眉舒展開來，笑著點了點頭：「今後幾年，你可能大半時間都要在這裡，先去看看吧，熟悉熟悉環境。」
「是，公主殿下。」高陽這才跟著藍和出去。
等高陽跟藍和都離開了會客廳，高荀說道：「公主殿下，你帶來這小子，不僅天資不錯，人也很機靈。善加培養，絕對是個好幫手。」
賀蘭妖嬈心中得意，嘴上卻道：「馬馬虎虎吧，還算過得去。」
高荀玩味的笑笑，又道：「藍和也不錯，不過在學宮的時候，一門心思修煉，接人待物上可能稍微差點。此子行事中規中矩，倒不用擔心他會行差走錯。」
賀蘭妖嬈的心中暗哼了一聲，剛才藍和沒有請示她，直接應下了高荀的命令，她的心中微有些不快。
不管怎麼說，藍和現在都是她的侍衛首領，受她的節制。這樣自作主張，不是為人手下之道。
要不是藍和平時對賀蘭妖嬈的命令執行的還算徹底，賀蘭妖嬈甚至會跟楚皇賀蘭乾***，將藍和換掉。
「藍和的心中，並沒有把我擺在首要位置啊，這樣的侍衛首領，即便是父皇安排的，我又怎能完全放心。」賀蘭妖嬈的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不過賀蘭妖嬈的臉上並未有絲毫表現出來，而是說道：「藍和恪盡職守，盡職盡責，做我的侍衛首領一年出頭，從未出錯。過後我會跟父皇建議，對他進行嘉獎。藍和有如此成就，還是高叔叔培養的好啊。」
賀蘭妖嬈這話就不像剛才評價高陽那樣隨意了，高荀察覺到賀蘭妖嬈的態度變化，心中歎息一聲。藍和的修為是不錯，但是行事呆板，不懂變通。他這樣的人，衝鋒陷陣還成，談到運籌帷幄，差的就不是一籌了。
不過皇帝陛下就喜歡這樣的人才，高荀倒不好多說什麼。想來，公主殿下也明白這點吧。
這時，在賀蘭妖嬈的示意下，蓮兒給高荀搬了個椅子，高荀坐回了原處。
珍姨剛才的小動作，高荀一笑置之。即便珍姨是宗室子弟，高荀也沒有把她太當回事。實力相差太多，不在一個檔次上，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公主殿下謬讚了。」高荀嘴上謙虛，看那表情，倒像是應下了賀蘭妖嬈的恭維。
接著，高荀的眉毛挑了挑，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公主殿下，高陽那小子，你從哪裡帶回來的，到底可靠不可靠？不要被人鑽了空子啊。」
高荀這話是有根據的，多年前，曾經有大型宗派子弟混進驪山學宮坤堂，而且進了天字班。後來，雖然那人被識破，並且遣出學宮，但是皇家也因此丟了不小的面子。
高陽如此年紀就有地武三階巔峰的修為，於公於私，高荀都希望這裡面沒什麼問題，不過，他的心中總有些沒底。儘管賀蘭妖嬈剛才說了為高陽作保，他還是想聽聽賀蘭妖嬈的解釋。
「高叔叔，這個你放心，絕對沒有問題。」
賀蘭妖嬈知道高荀心中所想，當下說道：「兩個月前，隸屬南淵省的偏遠小城蒙城，發生了地火龍獸驅使妖獸攻城的事件，想必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高荀點了點頭，他關注過這個消息。當初聽說地火龍獸從十萬大山深處出來，並且襲擊蒙城，他甚至想到蒙城看看，如果有機會把地火龍獸解決了，也算不小的收穫。
可惜後來地火龍獸不見了，據傳是蒙城組織人手將其剿滅，他就沒有成行。
至於具體情況如何，高荀並不知曉。
難不成，高陽的身份，還跟這個有關？
賀蘭妖嬈這時又道：「半年前，東南傳過來消息，說靠近那邊的十萬大山中，妖獸變得有些躁動。雖然一直沒什麼大事發生，不過也引起了父皇的注意。我跟父皇說了一下，準備到那邊去看看，結果剛到蒙城，就遇到了地火龍獸襲城。」
「那時我就想組織當地的勢力將地火龍獸剿滅，正巧，蒙城的一個二流家族出現了一個天武者，讓我這個計劃變得可行。蒙城雖然沒有出眾的武者，但是那邊的三個二流家族中的高階地武者數量還算比較可觀。而且，那頭地火龍獸，實力並未處於巔峰狀態，開始時只相當於天武一二階的樣子。於是，我就擬定了一個計劃，準備在地火龍獸襲城時，以高階地武者抵禦其攻擊，天武者再進行偷襲。這樣的話，至少可以將地火龍獸重傷驅離蒙城。」賀蘭妖嬈娓娓道來，面色漸漸變得有些不好看。
「計劃確實按照我所想的進行，不過在圍殺地火龍獸時出了意外，其中一個賀姓家族視我這個公主如無物，臨陣暗算了另外兩個家族，借地火龍獸之力，重創了兩家的武者。後來，更是將這兩個家族的勢力一網打盡。而高陽，就是其中一個家族的倖存者。」
說到這裡，賀蘭妖嬈緊咬銀牙，顯然已經恨極。不過為了打消高荀的疑慮，讓高陽進入坤堂天字班變得名正言順，就算掉些面子，她也要將事情的始末告知。
「哦？還有這事，那個賀家，倒是有些不知好歹。」高荀的目光一閃，三角眼中射出一道危險的光芒。在這個問題上，他跟賀蘭妖嬈的立場是一致的。
「高叔叔，說實話，我很少吃這樣的虧。那次，我的臉子算是丟光了。」賀蘭妖嬈跺了下腳。
「莫急，莫急，公主殿下，不過是個二流家族而已，要不我在學宮發佈個任務，去找找他們的麻煩？實在不行，我就出手把他們滅了。」高荀的手往下壓了壓，他一直將公主殿下幾個字掛在嘴邊，實際上，並沒有面對公主的尊敬，而是叫的很隨意，就像一個普通稱呼一樣。
「真的？」賀蘭妖嬈的目光有些期盼，說道：「高叔叔你要是幫我出了這口氣，我豁出去把父皇的酒窖搬空，也要供你喝一年的桃花釀。」
高荀的三角眼一下就瞪圓了：「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賀蘭妖嬈頗為豪氣的說道。
高荀剛想應下來，轉念一想，不對啊，要是普通的二流家族，就算出了一個天武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跨進一流的，底蘊在那擺著呢。這樣的話，小公主想要找他們的麻煩，應該很輕鬆，不至於到現在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啊。
「不對，小公主在給我下套呢，我可不能上當。」
高荀的眼睛當即瞇了起來，變成了一個癟三角，他嘿嘿乾笑一聲：「公主殿下，繼續往下說吧，我先聽聽下面是怎麼回事。」
賀蘭妖嬈白了高荀一眼，心中有些失望，差點就把這老頭繞進來了。
「不得了，不得了。」高荀被賀蘭妖嬈瞪了一眼，直叫吃不消。
這小公主真是個妖精，也不怪那些學生一個兩個的都對她那麼狂熱。單單是一個眼神，就足以讓那些血氣方剛的武者為之瘋狂。
「事發之時，盧南韓家的一個天武者在現場出現，我才知道，賀家，原來是韓家的一個偏遠分支。現在，賀家已經認祖歸宗。我想對付他們，需要顧及的太多。」賀蘭妖嬈歎了口氣。
「冤有頭債有主，高陽如能晉級天武，自然有機會去報仇。公主殿下，這方面，你倒不用***心太多。」高荀說道。
韓家這樣的豪門世家跟皇家貌合神離，高荀瞭解的很深，賀蘭妖嬈的顧忌，他很清楚。
即便是他，也不能在明面上針對韓家，因為韓家這樣的老牌豪門世家，家中的老怪物到底修煉到什麼境界，高荀也沒底。不過，對付他，肯定沒什麼問題。
而且，牽一髮而動全身，把背後的矛盾挑明了擺到檯面上，殊為不智，只能徐徐圖之。
賀蘭妖嬈搖了搖頭，說道：「高叔叔，這只是一方面。高家險被滅族，只有一小部分族人逃出去藏了起來，保存了性命。說到底，是因為信任我，他們才遭了暗算。」
高荀明白了，小公主心裡有些愧疚。
高荀暗暗歎了口氣，跟皇帝陛下還有幾位皇子相比，小公主還是太善良啊，要不她會在八皇子賀蘭無憂的手上吃虧呢。狄猛那小子投到賀蘭無憂的門下，和這點不無關係。
「不知道高陽那小子品性如何，弄不好，又是另一個狄猛。」高荀想到。
「公主殿下，你將高陽送到學宮，也算是報償了，倒不用心懷愧疚。聽你剛才的話，高陽的出身並無問題，而且跟盧南韓家有深仇大恨，正是我坤堂需要培養的對象。另外，高陽十六歲達到地武三階，各方面都符合條件，當可收入坤堂天字班，成為我坤堂三百年來第一個天字班學生。」高荀一錘定音，肯定了高陽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