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三長老的決斷
高陽的要求比較冒失，一般武者不會允許他人隨意的探查自己的身體，一方面會暴露自己的修為，另一方面容易被人所制。
不過高陽的修為和三長老相比天差地別，修為相差兩個大境界，十六個小境界，真氣相差成千上萬倍。就算高陽使用人階上級武技破山錘攻擊三長老，把他累死都傷不到三長老分毫。在這種情況下，即使他想對三長老不利，也無可奈何。
而且，三長老對高陽這個長房的後輩照顧有加，甚至達到了寵愛的程度。高陽的要求，三長老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高陽搭著三長老的手腕，剛一接觸，就感覺到了一股雄渾的氣息。三長老是火屬性體質，修煉的正是烈焰真罡，高陽即使將全部真氣都輸入三長老的體內，對三長老來說也不過是一絲。
高陽只是象徵性的運起真氣探查，實際上他用的是心神。
在高陽心神的控制下，一絲真氣鑽入三長老的經脈，高陽的心神隨即感覺到了一種灼燒的刺痛，三長老的真氣，對外來的心神有本能的排斥。
高陽凝聚心神，連續幾次調整了心神的強度，那種刺痛，才降低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三長老本來笑吟吟的看著高陽，想看到他無功而回的樣子。在他想來，高陽的真氣進入自己體內，立刻就會被自己的真氣煉化，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是境界差別造成的，非一般人可以逆改。
哪想到，高陽的真氣進入經脈之後，竟然沒有被同化，而是頑強的沿著他的經脈穿行，這讓三長老大驚。
真氣微一鼓動，高陽不查，立刻被彈飛出去。
「啊。」
高陽驚呼一聲，砰的撞在牆上，摔了個四仰八叉。
「長老爺爺，您想要了我的命啊。」
高陽狼狽的爬了起來，腦袋轟轟作響，很是氣惱的抱怨。
三長老歉意的笑笑，目光不住的打量著高陽，他很奇怪，高陽是怎麼做到這點的。要知道，低階武者想要探查高階武者，非要高階武者控制自己的真氣不進行反擊才可以。他剛才，可是沒有控制自己的真氣，高陽的真氣，竟然把他的身體當作自家後院溜躂起來，怎能不讓他意外。
「不看了，我回家吃飯，要不青青該等急了。」
高陽用力搖了搖腦袋，驅散那種不適，準備拍屁股走人。
「高陽，你沒事吧。」
三長老閃身上前，在高陽身上檢查了一下，發現高陽沒受傷，他才鬆了口氣，說道：「剛才是我沒注意，你繼續吧。」
三長老說著抬起胳膊伸到高陽面前。
見三長老主動道歉，高陽也就不和他耍脾氣，運起功法調息片刻，平靜了湧動的氣血，然後再次抓住三長老的手腕。
三長老的真氣，對高陽來說就如汪洋大海一般。不過高陽的心神強大，倒是可以控制自己那絲真氣在其中穿行不至消失。
這些，都只是高陽的幌子，真正在探查的，是他的心神。
高陽發現，自己的真氣和三長老相差不可以道里計。不過他的心神卻遠比三長老強大，在那絲真氣的掩護下，三長老根本沒有察覺。
三長老用遠比高陽弱的心神控制著比高陽強大無數倍的真氣，這讓高陽有些疑惑。
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是一種協調性的原因。三長老的真氣，是他自己的心神催動功法修煉而來。所以，他的心神和真氣是契合的。
「那麼，從理論上來說，我的心神這麼強，豈不是可以控制超過三長老無數倍的真氣？不知道心神是否有特定的頻率，若是我能將心神的頻率調整到和三長老同步，是不是可以直接催動三長老的真氣發出強大的武技？」
對此，高陽只是想想而已，他可不敢嘗試控制三長老的真氣。如果稍有異動，三長老就會察覺，這可不好解釋。
高陽的心神沿著他所掌握的第一條能量運行路線蔓延，三長老的第一到第九人竅，和他知道的完全相同。而第一到第五地竅，也在那條線路上。
只是在這之後，出現了差別。
第五地竅以下，三長老共修煉了七個蘊含著強大真氣的竅穴，這些竅穴就如真氣的海洋一般，隱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若不是三長老控制著自身真氣，只要一次反擊，高陽的那絲真氣就會被攪的粉碎。
高陽發現，地武六階的兩個竅穴，都不在那條線路上，他所掌握的第六地竅，在這兩個竅穴之間，沒有絲毫修煉過的跡象。
而地武七階，地武八階的四個竅穴，同樣也是所謂的岐竅，各自依靠兩個竅穴達到了修為進階。
不過，三長老修煉成功的最後一個竅穴，高家所掌握的地武九階的兩個竅穴之一，卻是正竅，也就是高陽所知的第九地竅。
可惜，這個正竅沒能讓三長老的修為直接達到地武九階。
「看來三長老所說，一入歧途，終生歧途，確有其事，只要前面修煉錯了竅穴，即使以後修煉對了，也只能當作普通的湊數竅穴，而起不到進階的作用。」
高陽的心中微微一歎。
在這些竅穴之外，還有一個竅穴，是三長老沒有修煉成功的。高陽通過這個竅穴周圍的經脈和**變化，發現了這個竅穴的位置。
「這就是地武九階的第二個竅穴了，只要將它修煉成功，那麼三長老的修為就可以邁入地武九階。」
高陽閉目凝神，不斷的探查著竅穴和周圍的情況，而三長老此時，早已驚訝到震撼的程度了。
高陽那一絲對三長老來說細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真氣，頑強的在他的經脈竅穴中穿行，忽而這處，忽而那處，竟然沒有絲毫將要消散的跡象。
像三長老這種修為高深的地武上階武者，對自身真氣的掌控雖然達不到六長老那樣終日操控真氣煉丹的武者，但也達到了細緻入微的程度。可是三長老自認，他絕對做不到這點。
高陽的真氣在他的身體裡穿來穿去，就像一個小老鼠一樣，三長老的心裡極度的怪異。偏偏答應了讓高陽探查，直好強忍著那種不適。
不過，三長老對高陽的好奇，已經升到了極點。
「這小娃娃，果然不愧是我高家長房的希望，能人所不能啊。或許，他真的能有辦法呢。」三長老的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隨即失笑，高陽才人武一階，哪能有辦法讓自己晉級。
三長老對地武九階的嚮往不低於任何一人，可惜，修煉一道，不是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地武九階的第二個竅穴，他已經沖了兩次，全告失敗。而他現在，早已經可以再次沖竅，卻沒有繼續嘗試，究其原因，不過是害怕再次失敗。
如果連續失敗，本心動搖，那麼進階之日，遠之又遠，甚至終生不得寸進。
在這種情況下，三長老的心中非常複雜。既不相信高陽有辦法，又希望他能夠解決，這才是導致他忍著不適讓高陽繼續探查的根本原因。
高陽的心神在三長老的經脈竅穴中掃過，三長老的身體可以說是纖毫畢現。三長老對自己身體的瞭解，都達不到高陽這種程度。
高陽此時，已經清楚了三長老的身體的情況，他放開了對真氣的控制，那絲真氣當即消散。
高陽收回心神，睜開眼睛。
三長老微笑著看著高陽：「看出什麼了？」
「長老爺爺，您在衝擊第二個竅穴時，真氣共經過了六條經脈，是不是？」高陽反問。
三長老的眼睛猛的睜圓，家族所載地武九階第二個竅穴修煉之法，真氣正是經過六條經脈匯聚，這娃娃怎麼知道的？
「難不成，他真的探查到了自己身體的情況？」三長老極為震驚。
「確實。」三長老點了點頭：「莫不是你六長老爺爺告訴過你？」
「不是，沒人告訴我這個。」高陽搖頭，說道：「我沒看過您沖竅，所以不知道具體情況。下面，您能不能催運真氣進入那幾條經脈，我要看看。」
三長老在高陽的臉上盯了片刻，最後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點頭說道：「可以，不過你要小心，我對這幾條經脈的真氣的控制並不完美，以防真氣散逸傷到你。」
高陽再次以真氣為掩護將心神探入三長老的身體，主要探知用來衝擊第二個竅穴的六條經脈。
三長老心神微動，雄厚的火屬性真氣湧入六條經脈，不過真氣並沒有衝擊匯聚，而是在三長老的控制下凝而不動。
「長老爺爺，您在沖竅時所用真氣就是這麼多麼？」高陽這時問道。
「不然，差不多是此時真氣的五十倍。」
「那您能不能將真氣提高到衝擊竅穴的強度？」
三長老搖頭：「我只能完全控制此時真氣的二十倍，若是再強，就不受我的控制了。」
高陽又道：「那就提高二十倍吧。」
三長老微一猶豫，隨即真氣狂湧，六條經脈霎時間被狂暴的真氣充滿。
高陽的一絲真氣如在驚濤駭浪間顛簸，心神也跟著顫動不止。
高陽凝聚心神，迅疾的感知了三長老的真氣和經脈竅穴的情況，記下了相關數據，然後將心神退了出來。
接著，高陽放開了三長老的手腕，閉目不語。
三長老收回真氣，目光凝在高陽的身上。
「不知道這娃娃是不是在故弄虛玄。」
三長老此時，竟然發現，自己有一種沉不住氣的感覺。看來，自己對地武九階，實在是太嚮往了。若論資質，自己不在老大之下，偏偏老大運氣好，一次沖竅成功，晉級地武九階。
這種際遇上的不同，總會在心裡造成落差，讓人無法淡然處之。
微微一歎，三長老收回目光，心神回復了不驚不喜。武道修煉，只能靠自己，若沒有披荊斬棘破除萬難的精神，又怎能攀上武道的巔峰。
「權當陪這娃娃嬉鬧了吧。」
三長老的腦中剛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高陽開口了：「長老爺爺，您在沖竅的時候，將第一條經脈中的真氣加三成，第四條經脈中的真氣加兩成，第六條經脈中的真氣減五成，其他經脈維持原樣，估計可以成功。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是否採納在您。」
高陽經過心神推演，分析了真氣強度和經脈走向，最終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是否成功，他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畢竟，他沒有親身嘗試過。
「唔。」三長老點了點頭，看不出是什麼態度。
高陽心中一動，咧了咧嘴說道：「長老爺爺，您曾說過，沖竅之法，因人而異。家族所掌握的方法，不一定適用於每一個人。細微差別，就可能導致沖竅失敗。不過，即使失敗，也不過是修養一段時間而已。對您來說，一粒五轉養元丹當可解決。我覺得啊，與其在這個境界上徒耗時間，等著百年大限的臨近，還不如按照小子的方法試一試。萬一成功了，您就是家族下一個地武九階強者。即使不成功，您覺得，下次按照家族的方法，您就一定能成功麼？」
高陽嘿嘿一笑，拍拍屁股離開了典藏閣，而三長老閉目凝神，一直沒有再說什麼。
等高陽的身影消失，三長老猛的睜開雙目，眼中精光爆閃。
高陽的話，說到他的心裡去了。
修為進階還可等待機緣，但是百年大限，不會等待任何一人。無論願與不願，只要修為不達天武，那一天就會堅決而又殘酷的靠近。
若能進階天武，則直接增壽百年。
能活著，沒有幾個人想早死，三長老也不想。
他如今已經七十餘歲，巔峰狀態最多維持二十年，之後將會迅速衰落，直至老死。
這段時間，能否成功晉級地武九階都說不定，遑論天武。
「我的決斷，竟然還不如一個娃娃。」三長老微微搖頭，「就如高陽所說，即使失敗，也不過是修養一段時間而已，五轉養元丹應該可以助我快速痊癒。家族的方法已經失敗兩次，何不嘗試一下高陽的方法？或許，這就是我修煉的機緣所在。而且，看高陽煞有介事的樣子，而且表現極為神異，說不定真的能夠成功呢。」
瞬間，三長老就做了決定，平心靜氣凝聚心神。
高陽所示方法，對三長老來說並不困難，經過多年研究，對幾條沖竅經脈的掌握已經達到了比較精細的程度。這一步，對他來說熟之又熟，只是稍作改變而已。幾次嘗試，三長老就調整了真氣的強度。
「沖竅。」
三長老低喝一聲。
他做這個決定，一方面有高陽的原因，更主要的，是他猶豫的太久了。高陽的一番刺激，促使他下了決心。
無論怎樣，都是要衝竅的，趕早不趕晚，趁現在心意堅決，當下毫不猶豫的催動真氣。
「轟。」
狂猛的真氣衝過六條經脈匯聚在一起，隨即猛烈的塌縮。
高陽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眼看著要到家了，身後，天地靈氣一陣劇烈的湧動，那邊。
隨即，他的心神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從典藏閣中爆發出來。
高陽的臉上浮現出開心的笑容，三長老這老頭，倒是極富決斷力，而且，膽量也不小，竟然真敢嘗試。
「好像成功了。」高陽暗自嘀咕。
三長老成功沖竅，對高陽來說也是極大的鼓勵，證明他的判斷，確實正確無誤，以後，這種方法，將不僅用在三長老身上。
「對我好的人，我都不會吝嗇的。」高陽的心中想到。
嗖嗖嗖。
這時，家族幾個長老感知到了天地靈氣變化，紛紛縱向典藏閣。
甚至，祖祠中，也有幾道蒼老的身影閃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