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自不量力
練武場上，早有家族子弟搭好高台，長寬超過三十米，用於參評者較技。一邊另有位置更高的一處，配有桌椅，是家族長輩就坐的地方。
高陽帶著青青擠到前面，找了一個視線比較好的位置。
高陽大約看了一下，到練武場觀禮的家族子弟雖然不少，但較高旭那次，卻要少上很多。想來這次，不如那次受重視。
家族雖然要求各房子弟盡量出席，不過，卻不是強制性的，除非長老會直接下令到各房。要不然，總有一些長輩或者不感興趣的子弟對此視而不見。
「你們說今天誰會成為第七順位繼承人？」高陽身旁有人議論。
「還能是誰，高鵬唄。看情況就知道了，三房的人最上心，四房卻沒什麼動靜，二房只是個小孩子，根本沒有競爭力。」另一個人說道。
「高強是刑房主事五長老的孫子，應該會爭一爭吧。」
「他有什麼好爭的，十八歲的元武八階，即使成功了，今年進不了人武也會被取消資格。」
「那倒是，高強想在今年進階人武，難！」
高陽聞聽，倒是多瞭解了一些情況，青青抓著他的胳膊，也是在聽著。
「高鵬那小子不怎麼樣，就算資質好一些，我看他也沒資格做繼承人。」一個年輕人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
「那等下評議的時候，你上台去掀那小子的老底，反對他進入順位啊。」另一個年輕人慫恿道。
「嘿嘿，你別害我，我可不敢得罪四長老。」那個年輕人乾笑了一聲。
青青的小手抓著高陽的胳膊，這時微微用力了一些，眼睛滴溜溜轉了轉，似乎在打什麼注意。
只要聽到高鵬這個名字，高陽的心中就難以平靜。近些年，一直被一個比自己小一歲的人欺負，喪盡了尊嚴，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
高陽的拳頭，也是微微握緊，眼中閃過一道厲色。
不過，青青的反應，他還是注意到了。
高陽偏過頭去看向青青，發現她正咬著嘴唇，似乎非常氣惱。
「等下別亂來，交給我。」高陽碰了碰青青，表情頗為嚴肅。
「哦。」青青白了高陽一眼，有些不情願的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不過剛才產生的那個上台去指責高鵬的想法，暫時打消了。
沒過多久，以高千里為首的一干家族長輩來到練武場登上高台，高雲山和高雲嶺等三十二代子弟跟在後面，高陽還看到了幾日未見的高雲明。
「三長老，九長老，長房的兩位長老都來了，算上族長這位將來的二長老，長房全部出席。」高陽身後有人指指點點。
「四長老，八長老，三房的兩個長老也都到了。」另一人道。
高陽這才知道，在榮耀堂的八長老是三房的長輩。至於那人所說的二長老，高陽也知道一些。高家的二長老位置一般會空置，是給族長退位之後留下的。
「族長以身作則，長房的人自然要捧場了。這次評比，簡直是為三房特意舉行的，四長老和八長老不親自壓陣才怪。」又一人說道。
「咦，沒看到五長老。看來四房是放棄了，高鵬十拿九穩。」有人很篤定的說道。
「確實，唉，沒什麼看頭了。」
「肅靜！」
這時，台上傳出一聲輕喝，聲音不大，卻覆蓋全場，每人耳中清晰可聞，顯示出了高深的修為。
高陽抬頭一看，是高雲山，三十二代第一順位繼承人，族長繼任者。
這次評比，由高雲山主持。
高千里等家族長輩，依次坐在高台上，雖然離得有段距離，高陽卻能感覺到，一股磅礡的氣勢隱隱壓了過來，這些老頭的修為，沒有一個低於高雲山的。
最低的九長老，身上的氣息也是高雲山的兩倍以上。
高陽悄悄的將心神探過去感知了一下，高千里等人附近，就如燃燒的火爐一樣，讓他的心神微微刺痛。
由於有當初試探八長老的經驗，高陽趕緊將心神收回，即使這樣，仍然引起了高千里和他左首一位老者的反應。那人正是高家當代三長老，掌管典藏閣，身上的氣息強度較高千里還要高上幾層。
高千里和三長老的目光掃視下來，高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依舊左顧右盼，心中卻是一驚。
「看來，自己對心神的控制，還是不夠細微。族長和三長老或許不知道心神能做到這種程度，但是，敏銳的武者感知，卻能讓他們察覺自己的探測。以後，還需勤加練習。」高陽暗想。
高千里和三長老的目光逡巡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三長老甚至閉目凝神片刻，然後和高千里對視一眼，微微搖頭。
「本次評比，有三位子弟入圍……」
台上，高鵬三人站到邊緣，面對台下。高雲山分別介紹了幾人的情況，宣佈評比開始。
「第一項，參評子弟，接受家族所有子弟質詢，若是德行有虧，一經查實，即刻取消資格。」
高雲山話音剛落，台下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幾乎籠罩了練功場，不過，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出異議。
繼承人評比，除了檯面的較技，還要看背後的功夫。各房之間競爭不斷，但是妥協平衡也時有發生。這樣看來，三房的背後工作做的不錯。
一般來說，重要的繼承人位置，在拿到台面前已經由長老會決定了。只有分歧太大，或者不甚重要的評比，才會拿到檯面上決定。
此次評比，就是屬於後者。
青青這時又有些蠢蠢欲動，恨恨的盯著台上的高鵬。高鵬一身白色長衫，神采飛揚，不僅對長輩持禮甚恭，對身旁的高強兩個平輩也是彬彬有禮。
台下，倒是有一些人因此支持高鵬，對他比較看好。
高陽捏了捏青青的小手，讓她稍安勿躁。
高鵬的底細，他用心神一觸便知。前些天，高陽發現高鵬已經是元武九階修為，到了今天，他身上的氣息又強了不少。不過，他身邊的高強，真氣強度只比他少了幾層，但也是元武九階修為。只是高強身上的氣息，微有些隱晦，顯現出來的，只是元武八階。
「不知道高鵬緣何如此信心十足，難道他不知道高強和他修為相同？」高陽微有些疑惑，但是隱隱覺得，可能有好戲看。
至於第三位競爭者高彬，年齡太小，修為不高，而且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高陽的感覺也和其他人一樣，不足為慮。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沒人提出異議，高雲山宣佈下一項開始，參評者較技。
「我放棄。」高彬畏畏縮縮的舉起一隻手。
高雲山點了點頭，面色並無不快，想來他也知道，高彬不具競爭力。這個二房的旁系子弟，年紀太小，若是好好培養一下，將來或許能夠競爭第八順位。
高雲山回身和高千里等人商量了一下，同意高彬棄權，高彬立刻跳下台去，此時的身法，卻顯得頗為靈活。
「哈哈哈哈……」台下響起一陣哄笑，多是善意的笑聲，而高彬不知道已經鑽到哪裡去了。
高雲山目光向台下一掃，立刻回復了安靜。他身為高家三十二代第一順位繼承人，如今代族長主持內院，負責部分家族事務，已經慢慢有了自己的威嚴。
高彬棄權，那麼較技就在高鵬和高強二人之間展開。
兩個人相對而立，高鵬風度翩翩，高強卻顯得很普通，相貌不出眾，而且表情也有些木訥。
單從外表上，高鵬吸引的人氣就多一些。
「裝模作樣，小陽，上去打死他。」青青在高陽耳邊小聲嘀咕。
高陽一直盯著高鵬，心中的恨意不停的湧動。想起他對自己多年的羞辱，他老子高雲寶對自己父親羞辱，高陽的心中就無法平靜。
「或許，這就是心魔吧。」高陽漸漸做了決定。
「高強族兄，你我兄弟較技，點到即止，還請手下留情。」高鵬這時抱了抱拳，笑著說道。
「族弟手下留情。」高強勉強擠出這樣一句話。
「好說。」
「開始。」高雲山這時大喝一聲，猛一揮手。
高鵬前一刻還是一副謙虛的模樣，下一刻身影暴起，真氣猛然催動，拳頭砸向高強。在他的心中，自己和高強修為差一階，完全可以憑借這一階的優勢，以壓倒性的力量乾脆利落的戰勝高強。
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
高陽的心神敏銳的感知到，高鵬這一擊，催動了三成半的真氣，應該是他驟然間能夠使用真氣的最大值。而且，高鵬沒有使用武技，或許是想突然搶攻打高強一個措手不及。
高強確實來不及使用武技，而且，運起的真氣只有兩成，被高鵬一擊打退。
「砰。」高強踉蹌的退出幾步，高鵬心裡一喜，信心大增，拳拳搶攻，意圖一鼓作氣將高強打落台下。
這種看起來不是勢均力敵的較技，讓台下鼓噪起來，一些人紛紛給高強鼓勁。
「高強，加油。」青青也大喊了一聲。
高陽卻能察覺，高強連連後退的同時，另一隻手的真氣卻漸漸凝聚起來，而且，是在凝聚一個武技。
「這小子陰險。」高陽心想。
眼看著高強就要退到台邊，高鵬長笑一聲，飛身躍向高強，就想一擊將他打下去。
這時，四長老和八長老以及高雲嶺的臉色齊齊一變，三長老和九長老則是臉泛微笑，高千里的嘴角也是翹了翹，他身後站著的高雲明則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轟。」
凝聚了高強兩成半真氣的武技打在了高鵬的拳頭上，高鵬倒飛了出去。
「元階中級武技，裂地拳。」高陽身後有人驚呼，顯然對高強劣勢之下的反擊很是吃驚。
台上的形勢，驟然大變，高強的武技得手後，迅速搶攻。
而高鵬猝不及防，被一擊打飛，竅穴震動，受了些許傷勢。更主要的是，攻守易位，讓他有些發蒙，一時間反倒被動挨打，就像初時的高強一樣。
台上，四長老的面色很不好看：「老五那個老東西，竟然將斂息法門教給了高強。」
「高強在年後閉關時晉級元武八階，當時並未服用聚靈丹。想來，是前幾天剛剛服用又再次進階了吧。」高千里淡淡的說道。
四長老聞聽，心中這個氣，不過他沒有主動關注家族子弟的修為進展，而高千里又不會主動向他告知，吃了這個悶虧，只能說活該。
「斂息法門，不應隨意傳授給家族一般子弟吧。」四長老看向高千里。
「回頭是應該說說老五，讓他注意一些。」高千里面無表情。
像五長老那樣的家族長輩，違規將功法武技傳授給直系後輩，在家族中並不是什麼秘密。除了嚴令不得隨意外傳的功法武技，一般來說，其他人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此舉倒不是什麼大事。
「哼，老五倒是打的好主意。」四長老不滿的哼了一聲，不過看台上情況，卻沒有太擔心。
高強暴露了全部修為，卻還是趕不上用丹藥堆積出來的高鵬。高鵬挨了一記元階中級武技，受了輕傷，雖然失去先手，但高強打出武技之後，所使真氣大部分就都消耗掉了，若是回復不夠快，和此時高鵬的戰力相比是半斤八兩。
高鵬現在心中氣極，吃了高強的心都有。沒想到這人一副傻愣愣的樣子，心計倒不少，差點栽砸他的手上。
狼狽的躲閃半天，高鵬終於找機會和高強對了一拳分開，相隔幾米對峙著。
「高強，你很好……」高鵬咬著牙說道，身上隱隱作痛，他已經難以保持風度。
「承讓。」高強的話，更是讓高鵬大恨。
趁著說話的功夫，高鵬凝聚起自己最強的武技，而高強也是在做同樣的動作。
片刻之後，兩人同時衝向對方，一人是掌，一人是爪。
「人階下級武技排雲掌，元階上級武技碎金爪。」高陽旁邊一個稍微年長的人說道。
「這下有的看了。」
「排雲掌，老四，高鵬好像還沒到人武境界吧。」九長老嘿嘿一笑。
四長老的臉微微一抽，家族規定，人階下級武技排雲掌，內院子弟若想習練，修為至少要到人武一階。所以，他也違規了。
這時，高鵬和高強已經撞在了一起，碰的一聲巨響，兩個人同時倒飛出去。
高鵬倒地之後，迅速爬了起來，而高強則是掙扎了片刻。
高鵬再次衝向高強，臉上泛起一絲獰笑，和嘴角滲出的血絲映在一起，再不復之前那個翩翩少年的樣子。
「住手。」
高雲山袖子一揮，高鵬的身形立刻止住，蹬蹬倒退了幾步。
高鵬心有不甘，恨恨的瞪視了高強一眼，在嘴角抹了一把，心中一股火氣不住升騰，無處釋放。
不過高雲山的話，他不敢不聽，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微微躬身表示尊令。
高雲山檢查了一下高強的傷勢，給他餵了一顆丹藥，請示高千里之後，宣佈高鵬獲勝。
高強不聲不響的走下台去，三個參評者，只有高鵬一人留在台上。
只是，此時的高鵬，看起來頗為狼狽。下面的人對他指指點點，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猴子一樣，越發的火冒三丈。
第三項，是家族子弟挑戰，一般這項只是走個過場，沒有誰會上去自討沒趣。家族不提倡高階挑戰低階，所以規定這項挑戰，只允許同階以下參與。主要目的，是想通過這項廣泛的挑戰，證明繼承人評比勝出者，是貨真價實的。
「是否有家族子弟挑戰高鵬，如果有，請自行上台。」
高雲山連續幾次喝道，聲音傳遍全場，卻沒有人站出來。
此時此刻，高鵬才找回了一點意氣風發的感覺，他俯視著下面的家族子弟，第七順位繼承人的位置馬上就能收入囊中，一股雄心壯志，開始在胸中湧動。
「第六順位高飛是個廢物，第二順位勉強在二十七歲年齡線上進階地武，第三順位眼看著無望在二十七歲進階地武要被取消資格……」
高鵬一一數著三十三代的幾個順位繼承人，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那麼，我宣佈……」
高雲山剛要宣佈高鵬為此次評比唯一勝出者，只待長老會正式確認就會成為第七順位繼承人。
這時，一個似乎有些不確定的聲音響起：「雲山族伯，我能不能挑戰高鵬？」
高雲山的目光順著聲音看去，眉頭微微一蹙，這不是高陽麼？好像是元武五階修為，他來湊什麼熱鬧。
「什麼？」
高鵬也看到了，說話的是高陽，當即大怒。
「你這個廢物，也想挑戰我？自不量力，上來，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