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尤匡迪這兩個死對頭對李辰都是又愛又恨,這個長壩的外來人,行事完全不按常理,剛剛得罪了這個,轉身又開始幫忙,這事要發生在別人身上,結果就是兩方面都不討好,全都得罪。
但對李辰,徐平、尤匡迪都不敢、也不想將對方當成敵手,一個能讓巴蜀團省委出手相幫的年輕人,肯定極有來頭。
他們也很慶幸,李辰看樣子一心為了工作,並不願參與他們的權力鬥爭。
否則,他偏向誰,那一方的勢力必然大漲。
會上,徐平拍板,由經濟辦副主任陳旭東,協助李辰,對長壩鄉未來的產業發展方向,進行調研。
尤匡迪也沒有反對,只是表示,為了體現鄉政府對這件事的重視,要成立一個專門的工作小組,由分管經濟的副鄉長彭飛負責,共同來做這個工作。
會後,彭飛邀請李辰、陳旭東去他的辦公室談工作。
彭飛親自給李辰、陳旭東泡了杯茶,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笑著道:「小李,沒想到你真能將這件事辦成,我現在很後悔,當初沒有跟你一起去。」
李辰就有些膩歪:「彭鄉長,有難度的事情,才需要我們去努力。」
他現在也悟道一點,在官場上,也不能一味八面玲瓏,有時候,也要擺點臉色,這樣別人才會怕你,才會建立權威,不會被人輕視。
否則,還要當官幹什麼?
彭飛表情一僵,訕笑道:「是,那小李你覺得,咱們鄉搞土豆加工,能不能成功?」
「能成,」李辰毫不猶豫地說道。
彭飛臉上一喜:「呵呵,那也是,小李你肯出手,再難的事情,也能辦成。」
李辰面色不善地看著彭飛:「彭鄉長,你這手馬屁神功要用在工作上,才叫無往不利。」
「呃!」彭飛就被噎住了,只能不停地苦笑搖頭。
陳旭東看到這一幕,驚得下巴差點掉到地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向平和的李辰,居然絲毫不給彭飛面子。
不過,真的感覺很爽,陳旭東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彭飛調整了一下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小李,你說說看,現在要我們做些什麼。
「要做什麼,暫時還不知道,我打算用一到兩周的時間,到處跑跑,多掌握一些基本的情況,不管要做什麼,都要找到我們長壩獨有的優勢,」李辰說道。
想了想,他又道:「有些東西,可以再看,但是有兩點,非常重要,也可能比較難辦。」
「一是人才,高附加值的產品,往往技術含量比較高,長壩缺少這樣的人才,也很難吸引人才落戶到這裡,這是先天不足。」
「二就是環境,我不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樣的話,事實上,我們下面的老百姓都很樸素,反倒是有的幹部素質不行,有些幹部子弟更加混賬,盡幹些欺壓良善的事情,這樣的環境,別人如何願意來投資?真正想做事的人,也展不開手腳。」
在離開的時候,李辰甚至直截了當地跟彭飛說:「請轉告一下尤鄉長,管好他那個兒子,別惹出無法收拾的事情,對大家都不好。」
這次會商,李辰絲毫沒有給彭飛情面,除了覺得彭飛這個人的心思太多,不能專心搞工作,還有就是他對尤敬國的事情十分生氣,那天要不是他及時趕到,陳琳肯定要被他們欺負。
在這件事情上,李辰無法原諒彭飛,他在離開長壩的時候,特地跟他打了個招呼,沒想到剛回來,就發生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所以他才藉故向彭飛發飆,希望他與尤匡迪都警醒一些。
「小李,晚上去我那吃飯吧,讓你嫂子做兩個菜,咱們好好喝兩杯,」出了彭飛的辦公室,陳旭東趁機向李辰發出邀請。
徐平已經給他交代過,這次就要提升他為經濟辦主任,憑借他與李辰一起去錦城的功勞,這個任命,通過的可能性很大。
他這個副股級終於熬到頭,也該慶賀一下。
李辰點了點頭:「好,正好嘗嘗嫂子的手藝。」
彭飛則來到尤匡迪的辦公室:「姐夫,我跟小李談過了,他還沒有具體的計劃,要到下面跑一跑,做過調查之後才有結論。」
尤匡迪點了點頭:「嗯,這事你跟一下,就算這個小李的事情辦不成,對你也有好處。之前是我的疏忽,才讓徐平他們討了個便宜。」
尤匡迪並不看好李辰的土豆深加工計劃,長壩鄉沒有工業的底子,各方面條件都很差,想要發展工業,先天不足。
這其實也是鄉里大多數幹部的想法,辦工業,與銷售土豆畢竟不同,別人總不能貼錢來做。
彭飛點了點頭,欲言又止,要走的時候,才終於開口道:「姐夫,敬國與小李之間,似乎有些誤會。」
「怎麼回事?」尤匡迪皺起眉頭。
彭飛就將李辰提到的事情說了:「敬國似乎對小李他們這幾個志願者中的一個女生感興趣,這段時間經常纏著對方,我勸告過他,他不聽,似乎還和小李發生了衝突。」
「這個小兔崽子!」尤匡迪很惱火地揮了揮手:「這事我知道了,回頭我警告他一下。」
「行,那我先出去了,」彭飛點了點頭,心裡暗暗歎了口氣,尤匡迪這個兒子,豈是警告一下就會收斂的?但是他也不好多說,只是尤匡迪的逆鱗,多說了,尤匡迪就會不高興,做父母的,哪個願意自己的孩子讓別人說?
就算孩子有錯,那也只能關起門,自家說,自己打,別人不能說,更不能碰。
要不是如此,尤敬國也不至於在鄉里肆無忌憚,說到底,還是尤匡迪縱容的。
當天晚上,在陳旭東家,一起吃飯的除了李辰,還有林子涵、蔣新華,農經站的薛大山、鄉初級中學副校長郭焱,陳旭東的弟弟、在中學教書的老師陳延西,以及陳琳、劉漢文等人,滿滿一大桌子。
「小李、小林,這次我們長壩的老百姓,差點萬劫不復,多虧了你們,我代表咱們長壩的老百姓,感謝你們,」剛坐上桌,已經五十多歲、兩鬢斑白的老校長郭焱就端起酒杯,要敬李辰和林子涵。
李辰連忙端著酒杯站起來:「郭校長,您過獎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李辰知道林子涵不愛說話,連她那份也一起代表。
桌上的酒,是村民自釀的青稞酒,度數不高,而且加了羊奶,喝在口中還有一絲甜味和奶味,口感很不錯。李辰看到郭焱干了,也一飲而盡。
「李幹部,好樣的!」薛大山豎了豎大拇指,也端起杯子,道:「我老薛平常很少服人,但是對李幹部,那是打心眼裡佩服,來,咱們也走一個。」
李辰就又站了起來,與薛大山乾了一杯:「薛站長,還有各位大哥,小弟我平常很少喝酒,咱們意思到就行了,不要喝太多,怎麼樣?」
「我先跟大家喝一杯,再分別敬大家,」李辰給自己的杯子添滿,舉起來說道。酒桌上不管酒量如何,酒品首先要好。
大家都很給面子,一起喝了一杯,薛大山好像炮筒一樣,這麼多人,就數他的聲音最響,不時哈哈大笑:「李幹部,說實話,今個兒你在會上的表現,沒的說,忒牛,我老薛很佩服,你是真心為了咱們長壩的發展考慮,不像上面那些個人,光顧著爭權奪利。」
「對了,李幹部,你說的那些土豆深加工,咱們真的能做嗎?」這才是薛大山最想知道的問題。
陳琳、劉漢文都很驚奇地望著李辰,他們來到長壩的時間也不長,剛剛進入工作狀態,都沒想到李辰這麼快就得到當地幹部的認同,貌似還挺牛叉。
土豆是李辰推銷出去這件事,鄉里的幹部大多很清楚,但是這個消息並沒有大肆宣揚,底下的老百姓只知道是鄉里做的工作,並不知道李辰起到的作用。
陳琳、劉漢文在學校裡,認識的本地人不多,自然就不是很清楚。
「薛站長,你要真拿我當朋友,就叫我李辰,或者小李都行,就是不要叫我幹部,我就是平頭百姓一個,沒編製的,還得考,」李辰笑著對薛大山說道。
薛大山看起來很粗獷,但是他直率的性格,很得李辰喜歡,他也不願意整天跟那些喜歡勾心鬥角的人在一起,感覺這是個值得交好的漢子。
他要在長壩做事,也確實需要一些幫手,陳旭東今天請的這幾個人,應該都是他認為能夠幫上忙的。
「哈哈,那好,我就托大叫你聲老弟,你叫我老薛就行了,什麼站長,屁的用!」薛大山爽朗笑道,大家也跟著笑了起來,感覺彼此的關係都近了不少。
李辰就道:「薛哥,其實我也就提個思路,到底能不能成,咱得調查研究,不能拍腦袋,我的看法是,做什麼事,都沒有輕而易舉的,都有困難,但只要我們有決心,齊心協力,開動腦筋,就一定能成,你說呢?」
「對,是這個理兒!」薛大山對李辰的說法很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