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真情告白(三)
女生們這樣提議,男生們就不能落後了。杯箋交錯,一時辣,一時冰,紛紛灌進肚中。又是唱又是笑,吼得差點把餐館掀了頂。
林妹妹覺得自己不知怎麼像跟不上他們的節奏,可能她躺得太久,不然就是她已習慣回憶中與君問天執手漫步的二人世界。以前她也是他們中的一活躍分子,鬧起來不比他們差,雖然她的酒量不大。
人總是會變的,因為某件事、某個人,不知不覺就改變了性情。
考慮到她剛病癒,同學們酒雖然敬她不停,但沒人對她提求,她舉杯淺抿就行。邢輝今晚化作護花使者,坐在她邊上,實在盛情之時,邢輝就搶過她的杯子,替她喝了。
「邢輝,你今晚喝太多了吧!」沒人注意他們時,她湊過頭,小小聲對邢輝說。認識邢輝五年,她從沒看過邢輝喝這麼多酒,斯文的英俊男子現在成了紅臉關公,衣袖挽著,領帶歪著,襯衫皺巴巴的,對著她瞇眼直笑。
「沒事,我開心呢!你能好起來,比什麼都值得慶祝。」邢輝搖頭晃腦,還加上動作。拿過酒瓶,為她倒滿一杯,然後給自己倒上。「妹妹,其他酒我都幫你喝,這杯酒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喝,為了我這顆心踏踏實實回到心窩,我們干!」
「噹!」他重重地碰了下她的杯子。
她心頭一震,拿起杯子。
「交杯酒,來個交杯酒!」杯子的碰擊聲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正豪飲的其他人目標轉移,一幫人團團圍著他們,起哄著。
同學們話中的調侃意味,令林妹妹紅了臉,不知該如何響應,這次,邢輝沒有幫她,而是期待地看著她,嘴角噙著一絲興奮的笑意。
「快呀,等什麼呢!人家是孝子、孝女的,邢輝可是二十一世紀的孝夫,妾身未明守了你大學四年,然後又陪了你玩一年,你出了事,他衣不解帶地陪著你,在黨報工作的馬列主義,居然跑到寺廟中去敬香,為你祈禱。林妹妹,做人要講良心,今天一定要給邢輝一個交待,來,來,不必用語言表達,親親熱熱喝個交杯酒。」和邢輝以前同一宿舍的男生叫得最起勁。
林妹妹虛弱地一笑,瞄了眼邢輝,「你們……亂講,邢輝多優秀呀,怎麼可能看得上我?」大學四年,邢輝年年都是新聞專業的一等獎學金得主,是學生會成員,社團的社長,人又長得俊,後面跟著一堆學妹。不像她,平凡得像根不起眼的草,雖說也拿過獎學金,但那是末等,四年,連封情節都沒收到過。邢輝是和她不錯,但只是同學關係,他總說她笨、迷糊,經常會闖禍,參加什麼活動,都要他照顧,那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她可是記憶猶新。
「哈哈……」幾個男生很不給面子的放聲大笑,「邢輝,你這五年可是白努力了。」
「如果我看得上呢?」邢輝不理會男生們的嘲笑,傾傾嘴角,灼灼地盯著林妹妹。
「講故事!」林妹妹嚥了下口水,慌亂地躲閃著他的目光,「不過,這酒還是要喝的,我敬你。」
邢輝搶在她舉杯之前,勾住了她的手臂,兩杯交錯,臉貼著臉,完成了一次交杯酒的神聖儀式。
男生們興奮得吹起口哨,女生尖叫,他們好像比林妹妹和邢輝還要興奮。
邢輝意味深長地揚起眉梢,當著眾人的面,環住林妹妹的腰,她一下跌進溫暖堅實的胸膛,男子的陽剛之氣緊密地包住了她。
林妹妹身子緊繃著,她搞不清這是不是男生們的一個善意玩笑,可邢輝不是會開玩笑的人呀,難道他喝醉了?這種時候,不管玩笑怎麼惡劣,一般情況是不能拉臉的,她也只得訕訕地笑著,看著邢輝一手摟著她,一手與男生們拼酒。
護著雙頰暈紅的她,邢輝一晚上都是來者不拒,直到席散,他都不曾放開她。
出了餐館,青春嬌子們覺得不夠盡興,建議k歌到天明。於是一幫人又直奔ktv。
這個城市中有多少ktv,跑新聞的人可比誰都清楚。有個同學與一家ktv的老闆爛熟,打了個電話。到達時,老闆已經給他們騰出個大的包間,水果、爆米花、開心果、奶茶什麼的都備上了。
包間再大,也就兩支麥。幾個麥霸搶到就不鬆手,又是張學友,又是劉德華、周傑倫的,唱個沒完沒了。
林妹妹感到自己的頭都快被他們轟成兩半,但這是為自己舉辦的慶祝會,她再累也要撐到底。不過,手還是悄悄地揉了揉額角。
「如果覺得累,我找個理由送你回家。」邢輝給她端了杯奶茶,包間內太吵,他說話不得不俯在她耳邊。平時也不覺著什麼,今天帶了酒氣,邢輝的氣息格外的滾燙,顯得好親暱,林妹妹的臉又紅了。
「晚點沒關係,我明天又不要上班,可以盡情地睡,你不要緊吧!」她潤濕乾渴的唇,輕聲問。
「明天周休!」邢輝低喃,唇近在她腮邊。
「呵,我許久不上班,都忘了還有周休這回事。我……去下洗手間。」這氣氛太尷尬了,她有些坐不住,指指外面。
「我陪你去。」邢輝跟著她站起來。
她瞪大了眼,「瘋了,我去的是女洗手間。」
邢輝倏地拉了拉她的辮子,「我又沒說你去男洗手間,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她推了他一下,讓他坐回沙發,「我現在全好了,不要像個保姆好不好?你看你走路都在打飄,坐好,我馬上回來。」
邢輝很莊嚴地行了個軍禮,「遵命!」然後他又笑著叮囑,「看好包間的門,不要走錯了。」
林妹妹挫敗地搖搖頭,她好像還沒笨到那種程度吧!
出了包間,才放了耳朵一馬。就隔著一道門,簡直是兩重天。她經過走廊沿著牆壁上的指示牌找到洗手間,用水拍了拍額頭,想起和邢輝的那杯交杯酒,發了會呆。
這ktv做得像個玉米迷宮,她憑著記憶往回走。不知哪個房間門沒關實,有個男人正在撕心裂肺地唱著《死了都要愛》,痛苦悲絕的歌聲在走廊上迴盪,聽得她直揉脖子。
微暈的燈光照在暗花的地毯上,走上去悄無生息的。每個包間都十分隱秘,所有的門都是玻璃的,但堅硬無比,重要的是外面看不見裡面發生的事,裡面卻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外面每一個人影。
「這間吧?」林妹妹抿了抿唇,覺得走得差不多了,平靜了下心情,推了玻璃門走了進去。
迎接她的不是她以為的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而是一室的冷清。冷清不代表包間裡沒人,只聽得沙發上「叮」了下,金色的紐扣閃了下,一個男人一手支著沙發座,一手端著玻璃酒杯,不急不慢的晃著冰塊。
燈光暗得看不到臉只能看到俊挺的輪廓,偏就這樣的輪廓,卻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有那麼一刻,她生出一種錯覺,好像還是在蒙古,小小的庭院中,燭火淡暈,她推開廂房的門,抖著狐裘上的雪花,君問天抬起頭,俊眉緊蹙,「天氣這麼冷,在外面呆著,凍了怎麼辦?」
錯覺就是錯覺,一掠而過,包間裡太過現代的音響讓她無法繼續錯下去。
楚君威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只是默然地打量著她,杯子中的酒在燈光下折射出五彩的迷離。
沒辦法和楚君威裝不認識,可是又說不上熟稔,林妹妹猶豫了好一會,聳聳肩,自嘲地一笑,「好巧哦,你也來唱歌的嗎,楚先生?」這人好奇怪,一個人來唱ktv,怪胎。
他向她舉起手中的酒杯,仍然沒有說話。
「哦,你是來唱酒的,」她感覺像是在打啞謎,「呃,這裡不是酒吧,你會不會走錯地方了?呵,我也走錯房間了,不打擾你了,你慢慢喝!」
不等他回應,她掉頭就往外逃。
「林妹妹,你知道外面什麼時辰了嗎?」清清冷冷的低問拉住了她的腳。
時辰?whattime?她緩緩轉過身,愕然地看他,正常人不應該說外面幾點了嗎?
「你今天才出院,就這般瘋玩,不怕家裡人擔心嗎?」楚君威指著旁邊的沙發,示意她坐下。
她很聽話地走過來,與他保持一點距離,眼睛的焦距對在某個未知的點上,唉,她又產生幻覺了。
這個剪刀手怎麼會是君問天呢?
「我爸、媽知道我和同學在一起,很放心的。」
「同學就都是善良之輩,他們就不會對你產生非分之想?」楚君威就像炸藥被點燃引線一樣,火氣很大。
林妹妹一翻眼,不屑地撇了下嘴,「這是和平社會,哪來那麼多不法之徒。同學四年,誰不瞭解誰,你以為是你們演藝圈,一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自大狂,僅憑本能做主,根本沒有理智。」
「你有理智?身體剛初癒的人,深更半夜和一群男人在外面鬼混?」楚君威以懷疑的口吻說。
「你跟蹤我?」林妹妹腦中一亮,他怎麼會知道她在外面瘋玩,還和一幫男生一起?
「你們堂而皇之的在外面吵鬧,我有眼睛可以看到。」他察覺到她開始豎起的汗毛,漫不經心地說道。
「哦!」林妹妹撤下防備,「同學一起聚會,說什麼鬼混。你把事情想太複雜了。楚先生,聽說我在醫院的費用都是你付的,我會告訴我爸、媽,過一陣湊齊了一併匯給你。」
「什麼意思?我的錢你嫌髒嗎?」楚君威來火了,忍不住對著她吼叫起來,酒杯重重地摔在桌上,酒潑了半桌。
林妹妹眉頭深鎖地迎視他,決定跟他把話說清楚:「你這是什麼思維?對,那天是你推了我一下,我才掉進冰湖中。可是當時情況很特殊,我要是不那麼好奇,不站在你附近,腳下沒有冰的話,那件事就不會發生。所以說責任不是你,是我倒霉,你錢多可以捐給慈善機構,我家暫時不需要,也不想領你的恩惠。」這種趾高氣揚的神態,用了他的錢,一輩子只怕在他面前也抬不起頭,白眼、黑眼不知吃多少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