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這是一群吸血鬼
劉林峰呆了。怎麼辦?他問自己。你下海後也搞過工程,但沒有成功,所以再也失敗不起了。可他想來想去,不肯失去這個機會,就決定再博一記,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這談工程跟賭博一樣,越輸越有癮,越輸越膽大。他已經賭得傾家蕩產,債台高築,卻還在睜著血紅的眼睛賭。
這又是一記賭博。要是賭贏,我就翻身了。可要是再賭輸呢?
劉林峰不敢想下去。他並不是要冒這個風險,而是窮極無奈,狗急跳牆。他已經做了五六萬元的債。這債象毒蛇一樣纏著他,弄得他緊張,恐懼,晚上常常做惡夢。
平時,他總是覺得累,背上如壓著千斤重負,愁眉不展,唉聲歎氣。每見到熟人,他都要長長地歎一個大頭氣。「唉--」氣吸到最深處,才重重地從鼻子裡呼出來。
一些朋友都勸他:「男人總是歎氣不好。」可他改不了,他的心,快要被債務壓碎了。
「我干!」他想了一會,斬釘截鐵地說。
馬小寶鬆了一口氣:「但錢我保管,他們要來考察了,你提前一天通知我,我拿過來用。」
很快,考察團來了。開了兩輛公車,來了六個人,還帶來了兩個小妞。考察是假,吃喝玩樂是真。玩了兩天,要了紅包,就一陣風地回去了。
到他們開車消失在高架路上時,馬小寶身上的一萬四千元錢,全部用光,還欠了一個小店兩條中華煙錢。
短短兩天,就如從西北方向刮來了一股大風,把他的錢都刮走了,還刮得他昏天黑地,驚恐不安。
大風一過,白茫茫大地一片真乾淨。在一天天如坐針氈的煎熬中,劉林峰好容易熬過了一個月。
杳無音訊,他就給老蘇打電話,老蘇氣憤地說:「人家已經開工了。媽的,另一支隊伍答應給他8%的回扣,還化了五萬多元……」
「什麼?」劉林峰驚出一身冷汗,「你不是說,他是你親戚嗎?」
「我……」老蘇吱吱唔唔的,說不出話,就關了手機。
劉林峰頭暈目眩地喊:「喂,喂喂,老蘇,你這,不是害人嗎?」眼睛一黑,差點栽倒下來。
他沒有路費去那裡交涉,就給那個地方的紀委寫了一封匿名舉報信。然後成天呆在租屋裡歎息,像丟了魂般打轉。
他不知怎麼跟馬小寶講?過了一陣,馬小寶憋不住,打電話來問他情況。他知道瞞不住,就告訴了他。
馬小寶僥倖地說:「我到那裡一看,就覺得不對頭。」
劉林峰愣了:「你看出什麼了?」
馬小寶說:「那次一去,我就發覺老蘇與那個局長,不是親戚。」
劉林峰說:「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馬小寶只嘿嘿淡笑。劉林峰就知道他的用意了:說了,他也要損失三千元錢,不說,就把風險全部轉嫁到他的頭上。萬一成功,他還可以坐收漁利。媽的,這個馬小寶!
過了兩天,馬小寶就打電話問:「我花掉的錢,你什麼時候還?」
劉林峰哪裡有錢還他啊?只好往後拖。馬小寶就介紹他到蒙麗集團去打工,想用這個辦法來拖住他,讓他還這筆錢。
到了蒙麗,他見劉林峰家境不好,手頭不寬裕,就沒有催著問他要錢。現在突然要了,而且一下子從兩萬增加到三萬。
劉林峰越想越害怕,他把我騙到這裡,不僅逼我承認是內鬼,還想逼我還債,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這時,二樓傳來一陣女人壓抑的呻吟聲。他豎耳細聽,是釣他來的那個女子發出來的。她是那個英俊打手的老婆。
他們在做那種事。是的,那種聲音越來越響,床也吱吱動了。劉林峰也激動起來,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的妻子。
我的亞芳啊……他在心裡呼喊著妻子的名字,用手把自己放掉了。這幾年,他都是這樣過的。一放掉,他就深感內疚,覺得太對不起亞芳了……
想想,他困乏地睡著了。
一覺醒來,屋裡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翻身起床,拉亮電燈,穿了衣服,輕輕拉開門,朝外看去。
天還很黑,樓面上黑咕隆咚的。對面屋子裡的電燈警惕地亮著,橫肉打手在呼呼大睡。
他試探著,輕手輕腳走出去,走到打手門口,他踮起腳尖,一手扶牆,輕輕拐過牆角,要下樓時,他屏住呼吸想,如果後門口,那條狼狗也在睡覺,我就逃跑。可他躡手躡腳只往下走了三步,背後就有人說:「你幹什麼?」
劉林峰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馬小寶瞇眼,站在樓梯口看著他。
他驚慌地說:「我,去上廁所。」
馬小寶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廁所三樓也有。」
劉林峰尷尬地退回去:「我怕鬧醒你們。」就去他房間隔壁的衛生間小便,完了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下來繼續發呆。
天亮了。劉林峰還沒起床,馬小寶就穿戴整齊地推門進來,在床前的那張椅子上坐下來,開始與他正式談話。
他先是象老朋友一樣,和顏悅色地說:「怎麼樣?昨晚想好了嗎?」
劉林峰垂下眼皮,過了好一會,才低聲說:「馬小寶,我真的不是內鬼,也不知道誰是內鬼,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逼我。至於那筆錢,我想我應該還你一半,一萬。當時用掉兩萬,一人一半,不是一萬嗎?」
「一萬?虧你說得出來?」馬小寶說,「我還掉的利息就不算啦?三萬,一分也不能少。」
劉林峰想,還是還錢消災吧,否則,要吃大苦頭。錢是能掙的,而身體被傷害了,消滅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於是,他爽快地說:「好,三萬就三萬。但我現在沒錢,這兩年掙到的工資,都寄回去還債了。我給你寫張欠條,兩年內還清。」
馬小寶歎了一聲說:「劉林峰,我也沒辦法哪。不是我要逼你,是別人在逼我。我這錢是問夏老闆,借的高利貸,後來你還不出,我看利息越來越多,就想辦法還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八分利借來的,想賺你二分利,沒想到偷雞不著,反蝕了把米。」
劉林峰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這種鬼話,就對他說:「事情已經這樣了,只有想辦法補救。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出去想辦法,盡快把這錢還你,好不好?」
馬小寶有些神秘地說:「這錢的事,先慢一慢,還是先說說那件事吧。」
劉林峰著急地說:「那件事,我不是說了嗎?我。」
馬小寶打斷他說:「你再想想,啊。吃了飯,我們再談。」說著就下去弄飯了。
劉林峰覺得馬小寶真的太可怕了,不知他還會弄出些什麼名堂來。
可吃了飯,馬小寶沒有上來,一直等到快天黑了,馬小寶才走了上來,後面還跟著氣宇軒昂的嚴旭升。
劉林峰見了嚴旭升,像見到救星一樣,連忙從床上坐起來,苦著臉說:「嚴總,我冤枉啊,我根本沒有幹這件事,也不知道是誰幹的,他們卻把我釣過來,關在這裡。這是非法的,你要替我作主啊。」
嚴旭升愣愣看著他,唬著臉說:「不是你幹的,那你說,是誰幹的?」
劉林峰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總不能瞎說吧?那是要冤枉人的啊。」
嚴旭升站在那間小房間的門口說:「你們經營部三個男人中,肯定有一個是內鬼,不是馬小寶,陳智深,就是你。他們都沒有逃跑,就你突然辭職,逃跑了。這不是心虛害怕,是什麼?啊?你還想抵賴?」
劉林峰絕望地說:「嚴總,不能這樣推想啊,我真的沒有干,你就放了我吧。」
嚴旭升想了想說:「我知道,在沒有證據之前,你就是干了,也是不會承認的。那麼這樣好不好?劉林峰,看在你在公司工作了一年多的份上,我可以原諒你一次,但你必須,補償我一些損失。」
「啊?」劉林峰驚悚得嘴巴張成了雞蛋形,眼睛也瞪大了。
嚴旭升則輕描淡寫地說:「這次,你的匿名信,給我造成了一千多萬元的經濟損失,你就補償我十分之一吧,一百萬,怎麼樣?這夠寬容的吧?」
劉林峰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這話,是從一個集團公司董事長的嘴裡說出來的。他驚恐萬丈地說:「嚴總,你你,你怎麼這樣說啊?我沒有干,怎麼補償你?再說,我也沒錢啊。」
嚴旭升說:「你不是出去,自己當老闆了嗎?現在沒錢不要緊,你寫張欠條,等你賺了錢還我也行,但不能超過三年。」
說著要轉身要走,劉林峰撲上去,拉住他的衣襟,哀求說:「嚴總,你不能走,你走了,他們要打死我的呀。」
嚴旭升對馬小寶說:「只要他肯寫欠條,就算了。怎麼辦呢?你打死他,也沒有用的,況且也不好。」
馬小寶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了。」
「不,嚴總。」劉林峰還是死死地扯住嚴旭升的衣服,「我真的沒有干,我也沒有錢還你。你就行行好吧,我家裡還有一個老娘,一個女兒,要我撫養,我現在沒有工資,連生活都困難,哪裡還得起這麼多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