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英雄本色
辦公室裡兩男兩女,此時都在不聲不響地忙自己的事。他只有等手機短信,林曉紅把信息傳遞給他,他好根據情況作出下一步行動的決定。
一直等到下午三鐘,林曉紅才給他發來短信:有動靜,他暴怒,注意!
陳智深看後,立刻刪除,知道嚴旭升已經收到了他的信。但暴怒,這兩個字卻讓他猜想不止,他是把信撕了,還是拍桌罵娘?他會如何對待呢?是報案,還是準備給錢?
下班以後,林曉紅又給他發來一條短信:有事,請速回電。
他馬上給她打過去:「什麼事?」
林曉紅說:「那個姓顏的副行長要單獨請我吃飯,我已經趕過去了。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呃,你到八點半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記住,不要忘了。這樣,我才說有急事,脫身出來。」
「好的。」陳智深真想陪她一起去,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憋住了沒有說這個話。
「另外,下午四點鐘的時候,我看見公司現金會計急匆匆到嚴旭升的辦公室裡去。」林曉紅喜孜孜地說,「我估計,可能是嚴旭升讓她取現金。因為嚴旭升暴怒地吼了幾聲後,就平靜了下來。他可能考慮化錢消災,化些小錢,息事寧人。真這樣的話,我們就有希望了。」
「哦。」陳智深也有些欣喜,「那星期天,我就採取行動。喂,他怎麼個暴怒法?你告訴我,我要判斷一下他的想法和態度。」
林曉紅說:「大約下午兩多鐘的時候,嚴旭升來上班。他開門進去不久,辦公室負責信件收發工作的副主任走過去,給他送幾封信。大約是看了你的信,他突然大叫一聲,就罵罵咧咧起來。然後,我聽見他給馬小寶打電話,你在哪裡?給我立刻趕回來。媽的,出事了。都是你的問題,回來再說。後來,就沒有聲音了。又過了一會,現金會計就從財會室出來,向董事長室走去。」
陳智深聽後說:「說明他沒有報案,那他真的想化錢消災嗎?」
林曉紅的感覺很好:「我想是的,五十萬,對他來說,算什麼錢啊?而要是這事給他捅出去,損失可就大了。但智深,你要想想周到,不要出什麼事,啊?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嗯,我知道了。」陳智深掛了電話,躍躍欲試起來。
星期天一早,他就乘車往那個鎮趕。到了同學那裡,他們先去實地察看地形,經過反覆觀察,然後像研究作戰方案一樣,兩人進行了認真的討論,最後確定了一個進退自如的送錢地點和行動方案。
根據嚴旭升的性格和為人,陳智深認為,他是不太可能就乖乖地交錢,息事寧人的,但他到底會採取什麼辦法,他還吃不準。所以,他想了多種方案。
時間,放在天黑以後的七點鐘到七點半,讓他們認不出人。地點,是人民路七號橋的橋下。橋兩邊都是成片的農民居住區,一旦發生意外,便於逃跑。
方案確定以後,陳智深就拿出一張紙和筆,寫了一個電話內容,交給周衛星說:「等會,你就照著這上邊的內容說。不要緊張,說話要慢,語氣要冷峻,像真的小流氓一樣。」
於是,他們就出去,到另外一個鎮上去給嚴旭升打電話。他們從公交車上下來,到一條街上,找了一個公用電話,等旁邊沒人時,陳智深對周衛星下達命令說:「打吧,要沉著。」
周衛星拿起電話,撥嚴旭升的手機號碼。看得出,他有些緊張,拿話筒的手有些發抖。通了,周衛星的聲音有些顫抖:「喂,你是嚴旭升嗎?」
陳智深站在一旁,拚命給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緊張,語氣要低沉,冷酷。周衛星這才看著那張紙上的字,壓低聲,一字一頓地說:「我就是那個,給你寄信的人。錢,你準備好了沒有?請你今天晚上,七點到七半,把錢送到。具體什麼地點,到時,我會提前半個小時,打電話告訴你的。如果你在這個時間裡,不送過來,或者耍什麼花招,我馬上就把兩張複印件,寄到有關部門去。」
「喂喂,你是誰?」嚴旭升在電話裡大聲追問。
陳智深伸手「啪」地按斷了電話。
他們前腳剛走,那個公用電話就響了起來,裡面的阿姨拿起來接聽:「我們這裡是公用電話。什麼地方?里巷路啊。」
做好準備工作,他們才去一個小飯店裡喝酒,陳智深請客。
他心裡有些發虛,所以要借酒壯膽。他舉杯對周衛星說:「我總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也有很大的危險。唉,要不是為了她,也為了教訓一下這個傢伙,打死我,我也不會幹這樣的事。」
周衛星說:「其實,我們都是循規蹈矩的老實人。但願不要出什麼事,說不定你跟那個美女,還真的有緣呢。」
陳智深卻作好了最壞的打算:「周衛星,要是我出了什麼事,不管是被打傷,還是被抓走,你都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家裡人。這是不光彩的,我怕丟臉。」
喝到六點,他們就付了錢,出來往回趕。陳智深問周衛星借了一身修車時穿的沾滿油污的衣服,一雙黃跑鞋,穿上。又帶了一個白口罩,到那個預先看好的路邊小樓裡察看了一下。覺得沒有問題,才出去,到離這裡三站路遠的一個公用電話亭去打電話。
等到六點半,陳智深對周衛星說:「給他打吧。」
周衛星就拉起電話,撥過去,照著陳智深給他寫好的字念起來:「嚴旭升,你到了沒有?好,那你在七點到七點半之間,把錢送到人民路七號橋,路東那邊的橋下。要是你耍滑頭,就等著更大的損失吧。」
說完掛斷電話,出來往七號橋路邊的那幢小樓趕。到那裡正好是七點鐘,他們走進黑洞洞的樓裡,走上三樓,隱在樓梯口後窗的邊上,靜靜地看著外面的動靜。
借助外面昏黃的路燈,能夠看清橋頭附近的情況。因為樓梯上沒有燈光,所以外面的人看不見裡面的情景。
陳智深一眼不眨地注視著橋頭那邊的情況,看有沒有人往橋下走去。
西北風越來越大,把路邊的樹吹得東倒西歪地搖擺。路上的行人不多,但車輛來來往往,一輛接一輛地遮檔著他的視線。
陳智深密切注意著外面的動靜,留心著橋頭周圍的可疑人員和異常情況。他的神經繃得很緊。這件事的成敗,對他來說,關係實在是太重大了。要是事情財露,不管是被警察抓住,還是被小流氓打傷,都將影響到他與林曉紅的關係,甚至他一生的命運。
終於,他看見一個人東張西望地走進了他的視線。他手裡拎著一隻沉甸甸的紙袋子,慢慢朝七號橋東邊這面的橋下走去。
走到橋坡處,他猶豫了一下,才繼續往下走。
果真有人來送錢了!
陳智深激動起來。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甚至覺得已經抓住了林曉紅的手。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這個人走到橋下去了。一會兒出來,手裡空空的,沒有了紙袋。
他似乎有意做給他們看似的,伸出兩手,在空中揚了揚,才朝來的方向走去。一會兒,就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外面看不出有什麼異常,車輛依然那樣來去匆匆地開著,行人也在各自走著自己的路。
橋底下的情景他們看過,是個半弧形的空洞,人跡罕至。河面上有船隻經過,但晚上是看不見岸上東西的。地上雜草叢生,糞便遍地,髒不忍睹。所以,那袋錢放在那裡,在短時間內,是不會被人拿走的。
周衛星也看到了這個情景,有些興奮地說:「這個人已經走了,你可以出去拿錢了。」
陳智深很沉著,他要再等等,看有沒有人在周圍埋伏。現在是七點二十一分,起碼得等半個小時以上,再行動。
陳智深的眼睛一直看著橋邊的情況,看有沒有人走下去。只要沒有人下去,那袋錢就不會飛掉。他很有耐心,等到八點,也不出去。
周衛星催他說:「應該沒有人埋伏,你怕的話,我幫你出去拿吧。」
陳智深不吱聲。沉不住氣,就會出事。
「我不多要你錢,就一萬。」周衛星比他還要迫切。
陳智深敏銳地說:「你不要急,我感覺有些不正常。」
周衛星不解:「你從什麼地方看出來?」
「憑感覺。」陳智深說,「還有,剛才那個人的動作有些奇怪,他的手好像不只是做給我們看的。」
「哦,我感覺不出來。」周衛星參謀說,「我覺得是正常的,他的意思是說,我把錢放這兒了,你們去拿吧。」
陳智深說:「你想得太天真了。他的意思,很可能是對另外的人說,錢放在這兒了,你們盯緊點。」
陳智深耐著性子一直等到八點半,才對周衛星說:「我出去試一下,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你都不要出來,然後回家等我。」
陳智深戴上口罩,走下樓梯,轉到後邊那條路上,謹慎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他見沒人注意他,才轉身朝橋坡處走去。
這時,他全身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像一台靈敏的儀器,感應著周圍的反映。他忽然感覺氣氛不對,所以在向橋下走去的時候,驀地回頭看了一眼。
真的發現身後十米左右的地方,突然冒出來兩個平頂頭小伙子,慢慢向他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