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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愛入膏盲 第10章 :實在太難過了 文 / 書生奮發

    第10章:實在太難過了

    「他們什麼事也不給我安排,只讓我搞招商引資。」他苦笑著說,「哪有這麼多商好招啊?我真的不習慣,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猴子,成天在那裡轉來轉去,空急。」

    小桂偏過頭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生出一個靈感說,「你這樣,不是在浪費青春嗎?我想,你還不如想法回到教育系統,干自己的老本行呢。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才有意義,你說是不是?」

    朱昌盛心裡一動,眼前豁然開朗起來:「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這陣我一直想著自己的出路,像丟了魂一樣,腦子裡亂極了。可想來想去,卻一直想不出名堂來。你一句話,就把我心頭照亮了。真是知我者,小桂也。」

    他激動地摟住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我還是回到哪個學校去,就是當一般教師也行。」小桂起勁地說:「你就到市北中學來吧,你來至少能當校長,這樣,我們就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朱昌盛陷入了沉思。這樣行嗎?我當然高興,可妻子兒子親戚朋友接受得了嗎?人不是孤立的,一舉一動都與別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我要敢於超脫世俗,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反正,我在政治上已經沒有了前途,那麼,我就只有在愛情上做文章。錢為生都夠用了,不用也浪費,所以我要躲到學校裡去,好好享受人生,度過我充滿激情的後半生。

    「我的寶貝,為了能天天跟你在一起,我要朝這方面努力。」他下著決心,以正當的理由說,「一想起回教育崗位,我就渾身來功。我真的很嚮往校園裡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要是我不到教育局去,還呆在市職業學校當校長,也比現在這樣的處境好。」

    小桂忽然問:「你到底為什麼突然被調走?我聽老師們議論紛紛的,都說是你有問題才被調走的,是不是啊?」

    朱昌盛驚訝地看著她說:「我有什麼問題啊?哼,反正我已經調出了教育系統,就告訴你吧,是有人在背後搞我的鬼。」

    小桂相信地說:「那你也可以搞他啊,這個人是誰?你知道嗎?」

    朱昌盛沉吟著說:「我估計,還是鈕星星。否則,他怎麼會突然接替我,當了正局長呢?雖然郝書記沒有說,但我覺得一定是他。我正在暗中調查這件事,要是被我確證是他在背後搞我,我決不放過他!」

    小桂愣愣地看著他,有些害怕。朱昌盛越說越生氣:「你說我怎麼嚥得下這口氣?啊?他是我一手扶上去的,他上去了,就把我一腳踹開,取而代之。這是一種什麼行為?不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是什麼?不是背信棄義、出賣朋友又是什麼?」

    小桂既疑惑,又擔憂,訥訥地說:「可教育系統的人,怎麼都說他好呢?我也感覺他不錯。唉,我都被你們搞糊塗了,你們到底誰對誰錯啊?」

    朱昌盛有些發急地說:「你怎麼還不相信我?倒相信在他。是因為他現在是你們的局長?還是被他的假象所迷惑?好人經常會遭遇冤屈,被小人陷害,你明白嗎?反正,我跟他沒完,誰勝誰負?還沒有定,你就走著瞧吧。」

    「嗯。」小桂似信非信地點點頭,「可好像真的沒人說他的壞話,還個個在誇他呢。」

    朱昌盛為自己辯解說:「這就是勢利,因為他是局長,大家就不敢說他的壞話。我當局長的時候,不是也沒有人說我的壞話嗎?」

    小桂不吱聲,對他的話有些懷疑。可她被已經婚外情迷住了心竅,喪失了最基本的辨別力,變得有些弱智了。

    他們一直說到天黑,又相擁著做了一次,才戀戀不捨地吻別。等小桂離開了一刻鐘,朱昌盛才去退房回家。他提心吊膽地走到自己的家門前,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要開門,卻怎麼也扭不動鎖心。他在門外呆了一會,才輕輕咳了一聲,把嘴貼在門上小聲說:「咳,開門,別瞎搞了。」

    裡面象沒人一樣肅靜無聲。

    「咳,快開門,你聽我說。」他輕聲求著,不想讓別人聽到他們吵架。他樓上樓下住的都是幹部,誰家裡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會傳得滿城風雨。

    裡面還是沒有聲音。

    「小海,快來給爸開門。」他無奈,只好喊兒子來開門。

    屋子裡發出拉扯的聲音。兒子憋不住喊出了聲:「你關爸在門外幹什麼?有話讓他進來說嘛。」兒子終於掙脫媽的手,撲出來給他開門。

    他走進去,被家裡一派肅殺之氣嚇了一跳。地上丟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妻哭喪著臉,披頭散髮地呆坐在沙發上,哧哧垂淚。兒子噘著嘴,像根木頭一樣立在當地,一動不動。

    「你們怎麼啦?」他小心翼翼地問。兒子突然扯開破鑼似的嗓子叫道:「爸,你今天到底到哪能裡去啦?跟媽說去去就回的,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他內疚得心揪成一團:「爸有事……」

    他話音未落,妻就尖聲叫起來:「你有什麼事?啊?為什麼把手機關了?你是不是跟哪個婊子幽會去了?」

    他愣在當地,兩眼空洞地瞧著他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你去打牌了?跟誰?」妻怒不可遏地搖著一頭亂髮喊,「不說清楚,大家都不要活了。」

    他膽戰心驚看著她,心裡複雜極了。一屁股坐在凳上,垂頭喪氣。僅僅相隔一個多小時,就是兩個絕然不同的世界。一個天堂,一個地獄。一個是天使,一個是魔鬼。我為什麼要這樣人鬼顛倒呢?在天堂與地獄之間人不人鬼不鬼地痛苦掙扎呢?還是應該聽小桂的話,當機立斷,來它個涇渭分明,人鬼顛正。

    「你的牌友,我都打電話問過了,你根本沒有跟他們在一起。」她怒不可遏地說,「你去得那麼急,又突然關機,一定是去幹了見不得人的事,不說清楚,我就去鬧,去死。」

    他急中生智,想到下午小桂的提示,就說:「既然你追根問底,我就跟你說了吧。我想回到教育系統來,哪怕當個一般教師也行。」

    「什麼」妻果然大吃一驚。轉臉目瞪口呆地望著他,許久說不出話來。

    「我想先探探郝書記的想法,今天去找了他。」他想,你再凶,總不會去找市委書記核實吧?

    妻被他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傻了,哪還顧得上追究他的去向?她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懷疑他的神經是否正常。他突然冒出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一定是神經出了毛病。現在這個社會哪裡還有棄官從教的傻子?

    「你是不是有毛病?」妻終於憋不住,冷靜下來,跟他正常說話了,「你這麼多年辛苦奔波,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有個出息?」

    朱昌盛自言自語似地說:「就是因為想有個出息,我才要求回到教育崗位去幹點實事。我現在成天這樣閒坐著,實在太難過了。」

    妻生氣地說:「你別心血來潮,好好的官不當,去做教師?哼,你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想法,別以為我不知道。」

    朱昌盛說:「這是什麼話?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想法?」

    妻急了,提高聲音說:「你真要這樣,我們就離婚,我不會跟你去丟人現眼的。」

    「離就離。」他終於說出這句最想說的話,「我的決心已經下定了,誰也休想改變我。」

    妻一聽他這樣堅決,掩著臉哭了。這次哭得比剛才還傷心,像死了親人一樣。然後突然抹乾淚,整理整理東西,拉了兒子就往外走。

    兒子強在門口說:「叫我去哪裡呀?」

    妻說:「去你外公家,你爸瘋了,讓他們來好好勸勸他。快走。」

    朱昌盛趕緊喊:「小海,你不要去,快去看書。」

    妻邊往外走邊罵罵咧咧:「讀了書的人,都傻得不吃飯了,還讀什麼書?」就強拉著兒子下樓去了。

    經過這場爭吵,朱昌盛本來還不太成熟的想法反而更加成熟起來。第二天上午,他在辦公室裡沒事幹,就開始偷偷給市委寫報告。但怎麼寫才得當呢?他寫了好幾個開頭,都不滿意,整整寫了一上午,都沒有寫成。

    中午回到家,家裡竟然坐著一屋子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瞧著他。他剛想退出去,卻已經來不及了。老丈人喊住他說:「昌盛,怎麼?你不歡迎我們來?」

    朱昌盛搔搔頭皮,連忙找出香煙給他們發:「我怕她還要跟我吵架,所以想迴避一下。」

    「為啥事情吵架呀?」老丈人是個退休的小鎮運輸公司會計,頗見過一些世面,說起話來挺風趣的,也有自己一套一套的道理,讓他有些敬畏。

    朱昌盛說:「爸,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原來是從教育系統出來的,現在讓我當這個空頭的副部長,我實在閒不住,所以想回教育系統工作,能當校長最好;實在不行,就做一般教師,總比這樣浪費時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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