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這是你的真心話?
鈕星星心裡一沉:他把我們今天的話,當成是出賣朋友?如果這樣,那就危險了。小妮也感覺這句話的份量,有些擔心地點破他說:「郝書記,我們可不是出賣朋友,而是為了朋友好啊。」
郝書記笑了:「你們太敏感了,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啊。」
小妮紅著臉站起來說:「那就好,我們就怕被別人誤解。郝書記,那我們走了,再次向你說一聲,謝謝。」
「又說這話了。」郝書記也站起來送他們,暗示性地說,「你們夫妻倆其實都是一塊好料,要是有人幫助磨礪一下的話,就會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鈕星星一邊門口走一邊說:「謝謝郝書記的誇獎,我們都很普通,不敢當啊。」
小妮則拿出一個女人的特殊武器,給了盯著她背影的郝書記一個回眸:「希望郝書記能幫鈕星星磨礪一下,也許真的會發光呢。我本來就沒有光,再磨礪也沒有用。」
郝書記深情地盯著她說:「沒有磨礪,怎麼知道不會發光?」
小妮見好就收,知道再呆下去,就要尷尬了。於是,她連忙舉了舉手,跟郝書記告辭:「再見,郝書記,你早點休息吧。白天工作太忙,要注意身體。」說著轉身就走。她知道郝書記在背後盯著她,盼著她能再次給他一個回眸,可是她堅決沒有回頭。而是搶在鈕星星面前,走去打開門,不聲不響地走了出去。
鈕星星去過郝書記家以後,那根反腐的弦就繃得更緊了。第二天去教育局上班,他表面上還是那樣平靜自然,從容不迫,心裡卻更加敏感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尤其是朱昌盛及其親信的反映。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主動出擊,一定會引起連鎖反映的,至少會打破目前的平靜局面,正式揭開一場反腐鬥爭的蓋子。
那麼,第一個連鎖反映,是向好的方向發展還是向壞的方向發展?他還吃不太準。所以,他一方面靜靜地等待著事態的進展,一方面積極準備應對有可能發生的變故。
那天晚上,他從郝書記家裡出來後,才感覺有些後怕。他們這樣做,確實是非常危險的。要是郝書記也是個**分子,跟朱昌盛關係很好,或者與朱昌盛有著緊密的利害關係,那麼,他馬上就會告訴朱昌盛,然後對他們採取措施,打擊報復,甚至殺人滅口。**分子在暴露前是非常猖狂的,所有人都會垂死掙扎。他們這樣去公開地反映情況,不就等於是自我暴露,讓**分子的槍口對準他們嗎?
但小妮卻不這樣看,她說:「也不一定,我們這樣做,是把反腐的賭注押在了郝書記身上,所以我在要走的時候,把話都給他挑明了。如果朱昌盛馬上知道了這件事,對你加緊迫害,那就說明他們是一夥的,我們就要去尋找新的靠山。但我認為,郝書記目前還不會這樣做,他會考慮自己的影響和後路,所以很可能會對朱昌盛採取措施。從那晚他的激動神情看,完全有這個可能。你就等著看吧,也許會有對我們有利的事情出現。當然,也可能有意外,你要密切注意朱昌盛和周圍的動靜,還要積極做好應對突發事件的準備,暗地裡也可以找可靠的人活動起來,一起搜集他們的證據,有備才能無患嘛。」
鈕星星感覺自己真的進入了臨戰狀態,警惕的弦繃得緊緊的,思想上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言行上卻像個出色的戰士,做著最好的努力。
這天上午上班後,他若無其事地去朱昌盛的辦公室裡請示事情:「朱局長,上個星期我送上來的那個報告,你看了沒有?」
他站在朱昌盛的辦公桌面前,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他感覺他還是像以前那樣,心裡對他有所防範,有一種面和心不和的不自然表情,但好像沒有新的變化,可能郝書記沒有告訴他,或者還沒有招他談話,採取措施。
朱昌盛說:「喏,看過了,要改動的地方,我都做了記號。」
鈕星星伸手拿起那個報告翻了翻:「那我拿去修改、整理一下,就打印出來。」說著轉身往外走去。
可他剛走了兩步,朱昌盛就叫住他:「鈕局長,你慢點走,坐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鈕星星嚇了一跳,可他馬上鎮靜下來,慢慢轉過身走回去,在他辦公桌前面的工作椅子上坐下來,壓制住心跳,等待他說話。
天,他已經知道了?他緊張得背上直冒熱氣。
朱昌盛坐在那裡看著他,笑了,笑容卻不太自然:「我想問你一句話,你要跟我說心裡話。」
鈕星星緊張得氣都不敢透,愣愣地看著他,不吱聲。
朱昌盛這才往椅背上一仰說:「要是讓你到下面的學校去鍛煉一下,你願不願意?」
果真要把我充軍了。鈕星星額頭上冒起了熱氣,郝書記這麼快就告訴他了?
他們真的開始對我採取行動了?他心裡這樣翻騰著,表面上卻極力鎮靜地問:「你準備讓我到哪個學校去鍛煉呢?」
朱昌盛說:「到下面哪個縣裡的縣中當校長,這是提拔,縣中校長,就是正處級。」
鈕星星心裡一鬆:他這好像只是要把我這個危險分子調出教育局,也許這還只是他個人的報復措施,而與郝書記無關。於是,他坦然地說:「朱局長,我的前途都是你給的,你想把我調到哪裡就哪裡吧,我沒有意見。」
朱昌盛追問:「哦?這是你的真心話?」
「是的。」鈕星星自如地回答,「我本來在企業裡混的,能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還不都是靠了你?所以你叫我到哪裡,我就奔向哪裡,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況且這又是提拔,我豈能不願意啊?」
其實,他心裡是不願意下去的:這哪裡是提拔啊?為分明是排擠。只是在表面以提拔為借口,將我先弄出去,然後好一步步地整我,哼。但他在政治上真的成熟多了,知道如何應對這種有關係的特殊政敵。
「哈哈哈——」朱昌盛突然大笑起來。他是以這種笑聲來掩飾心頭的尷尬和得意。笑完,他又說,「鈕星星,你能這樣說,我很高興,說明你政治上越來越成熟了,啊。真的,從縣團級再往上走一步,可就不得了了,鈕星星,你真的大有希望啊。我還一直以為你不願意走出城市和機關,到下面去鍛煉呢,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說。沒想到你很痛快,這樣很好,我知道了,等有了機會,我馬上就給你安排。」
鈕星星心裡有些發緊,嘴上卻說:「謝謝朱局長的關心,你的恩,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報答才好。」這樣違心地說著,他就站起來告辭。
朱昌盛又叮囑他說:「這事,你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明白嗎?」
「好的。」鈕星星回答著,往外走去。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一坐下來,他就感到了自己的危險,也感覺了鬥爭的緊迫性。
看來,朱昌盛已經開始對我下手了,但他表面上做得很客氣,甚至冠冕堂皇。他陷入了沉思,必須想辦法進行反擊,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朱昌盛是知道我不適合當中學校長的,我不是教師出身,一點教育經驗也沒有,怎麼當得好中學校長呢?他這樣安排,無非是想把我從他身邊搞走,然後看我的好看,再一步步地把我整下去。當然,更主要的還是為了保護他自己,也就是一種丟卒保車的官場策略。
必須進行反擊,不能坐以待斃。他出神地想了一會,就果斷地行動起來。他想到施建軍曾主動跟他說過讓他反擊的話,馬上拉起電話打下去:「施處長,你上來一下。」
一會兒,施建軍就上來了:「鈕局長,什麼事?」
鈕星星讓他坐下後,先跟他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然後還是比較含蓄地說:「施處長,你可能也察覺到了,我們教育局內部有人在整我。上次我被無緣無故地雙規,就是一個很明顯的表現。他們查不到我的罪證,就要想其它的辦法,把我排擠出去。」
施建軍有些緊張地問:「他們又要對你下手了?」
鈕星星點點頭,但他不能公開說出是誰在整他,他還吃不準施建軍的真正心思。所以只能先投石問路,進行試探:「也許是我太清廉了,他們看不慣,也可能他們覺得我礙了他們的好事,所以要對我採取措施,我想我也不能再受冤屈,任人宰割,對吧?」
「對對,鈕局長,你也要多個心眼。」施建軍也很謹慎地說,「要有所準備,不能再被他們陷害了。我們其實都是看得懂的,你正直善良,也很清廉,局裡許多人心裡都有數,都是支持你的。你不能太軟弱,要奮起反擊。」
鈕星星知道儘管施建軍也沒有點出朱昌盛的名字,也用「他們」來代替,卻其實已經比較明確了,就更加放心地說:「是呀,我也這樣想。所以,我找你來的目的,是想請你好好地想一想,或者在以後的工作中留心一下,他們有沒有這方面的蛛絲馬跡,主是是經濟方面。有的話,請你告訴我。我要搜集他們的證據,讓**分子早日得到應有的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