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不脛而走
這是一個讓人不解的謎。所以這天以後,學校裡的老師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陸紅小珊和吳興培老師知道後,情緒就低落下來,儘管工作照做,但明顯沒有以前那麼積極了。
她也多了個心眼,留意朱昌盛與邢珊珊的異常行為,卻沒有發現。她只知道他給邢珊珊和陶曉光做了個媒,邢陶兩人還是很般配的,這也算是為他們做了一件好事。朱昌盛說是為了留住人才給他們說的,她覺得可以理解。這是一個校長出於公心和對教師關心的表現,沒有什麼可以懷疑的。
校長這樣決定了,她還能說什麼呢?說也沒有用。但她要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提醒他的話:「朱校長,提拔誰,是你校長的權力,我不應該說三道四,就是說了,也沒有用。邢珊珊確實也不錯,年輕漂亮,青春活潑,表現積極,業務水平也高,我不反對。可是你這樣一提,陸老師和吳老師,還有其它老師都會有議論和想法的。這對調動大家的積極性,恐怕是不利的。」
朱昌盛的臉色有些尷尬:「沒關係,我會做好這方面工作的。」
她就不好再說什麼了。於是,她就開始等待這個人事任免的消息。沒想到只過了幾天,她就接到了嚴總的短信:你的扶正報告在我手上,你過來兌現承諾,我就給你批!
她看了這條短信,氣得把手機狠狠地摜在抽屜裡,差點摜壞。怎麼還有這樣無恥的領導?用權力要挾人,強迫人,真是豈有此理!她真想拿這個手機去告發他。
可她想想,最後沒敢付諸行動。你能去嗎?僅憑這條短信就能告倒他?唉,不僅告不倒他,很可能還會把你自己弄得見不得人,也在單位裡呆不下去的。人們對男女情事是最為敏感的,這種消息不管真假對錯,往往都會不脛而走。
而在流傳中,遭到傷害的往往都是女人。現在的男人,有無作風問題,已經越來越無所謂了。這也許就是一些有權男人生活腐化墜落的一個原因吧。
她不敢去告,就只得捺下火氣,給嚴總回復。她得罪不起她啊,迴避他已經惹了他生氣,再得罪他,她就真的要死在他手裡了。為了生存和前途,她表面上得應付一下他,於是,她從抽屜裡拾出手機,強打起精神給他回復說:嚴總,謝謝你能把這個消息告訴我。但你不要再提這件事好不好?你是我的領導,我很尊重你。這樣做,性質是很惡劣的,這是一種權色交易!要是被人知道,你我都要倒霉。當然,最受傷害的是我這個女部下!所以,我懇求你放過我!至於批不批,你就聽聽學校領導和教師們的反映才做決定吧。代我問你的兒子嚴小松好!
她想這樣的回復是很誠懇的了,可是嚴總卻再也沒有回復。過了一個多星期,他突然帶了葉小平來學校進行考察。朱昌盛很坦然,集團公司來考察提拔兩個年輕女幹部,他作為校長,只能笑哈哈地陪著一臉正經的嚴總這邊走走,那邊看看,然後按照嚴總的吩咐,分別召開教師和學生座談會,最後才在校長室裡找兩個當事人談話。
她也被弄得有些緊張。對嚴總的到來,她只能不卑不亢地迎接。過於熱情,她不敢,也不想,卻也不能對他太冷淡,或者有意迴避。她只能以一個老部下的身份,親切熱情地接待她。嚴總在眾人面前,也是一副派頭,打著官腔。
「嚴總好。」她見了嚴總,連忙從辦公室裡走出去歡迎,然後轉臉看著葉小平說,「葉處長,你們可是難得一起來學校考察的。」
嚴總當著大家的面說:「呂主任,回到學校後,聽說你的工作做得不錯,啊。你也算是集團總部培養出來的幹部,跟朱校長一樣,為我們集團總部爭了光,是不是?啊,哈哈哈。」
儘管說得有些虛偽,卻將氣氛弄得比較輕鬆。但單獨招她談話時卻不一樣了,嚴總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面孔一變,說的話也根本不像一個領導的口氣。
朱昌盛把她叫進去,帶上門就走了。她小心翼翼地在會客區裡坐下來,既緊張,又害怕,心跳得有些快。
嚴總坐在她對面,像個審判官一樣地審視著她,一聲不吭。這讓她更加緊張,但她還是鼓起勇氣,衝他笑了笑說:「嚴總,你好,你。」她不知道跟他說什麼話好,一說就沒了話,就臉紅脖子粗。
嚴總卻慢悠悠地說:「呂小妮,你在這裡很自在,很努力,啊?從剛才的座談會看,你的威信也不錯,老師和學生對你的反映都很好,你應該扶正了,甚至還可以當更高的領導。」
小妮心裡一陣高興,他沒想到嚴總也能這樣坦率地說話,就有些激動看著他,不吱聲,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可問題是,你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嚴總一轉折說,「就是有些驕傲自大,目無領導。也不太守信用,說話不算數。」
小妮的心往下直墜,唉,他還是想著這個啊。這不能作為我的工作表現說嘛,這跟扶正不搭架的呀。她在心裡替自己爭辯著,卻不能在嘴上說,只能逼自己靜靜地聽。
「你說,這樣的人,我怎麼放心讓她當正職呢?怎麼可能再提拔她呢?」嚴總停了停又說,「當然,你現在要是能彌補以前的錯誤,還來得及。真的,我要求不高,你只要兌現承諾,哪怕一次,就算了,我批給你,好不好?」
小妮心裡好痛苦,她真想跳起來指著他大罵。可她能這樣做嗎?她在他手下做事,沒有靠山馬上就能調走,她不能這麼烈,只能哭喪著臉哀求說:「嚴總,我上次給你發短信說了,這樣不好,真的。這樣做,我就等於毀了自己。」
嚴總打斷她說:「你不要搞反了,你不這樣做,倒是毀了自己。你信不信?不信,我們打個賭好不好?」
見她沉默,嚴總又壓低聲說:「呂小妮啊呂小妮,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你說我們都已經這樣過了,再進一步有什麼呢?你損失什麼了?你一點也沒損失什麼,而且人不知鬼不覺,你就能先當正教導主任,然後再當副校長,一步步上去,前途無量啊。而你要是繼續這樣鑽牛角尖,抱著這種陳腐的死理想不開,眼看就要被人超過去,搶了你的位置,喪失大好機遇啊。我的小妮,我這是為你好啊。」
小妮咬住嘴唇不吱聲。嚴總以為她心動了,就繼續說:「小妮,我已經把話都說到家了,我這是出於對你的愛,才這樣做的。到底怎麼樣,我也不逼你,由你自己來定。」
嚴總要起身坐到她身邊來,小妮連忙站起來說:「那嚴總,我走了。謝謝你,能對我說心裡話,你讓我考慮一下吧。」
她說著就去開門走出來。事後她也進行過激烈的思想鬥爭,真想為了自己的前途,瞞著鈕星星,不,瞞著所有人去給嚴總兌現一次承諾,可是她想來想去,最後還是不肯走出這關鍵的一步。過了幾天,嚴總又給她發來短信催:你想得怎麼樣了?我要做決定了。
她想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給他回復說:我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做法,你哪怕換一個方式,我心裡都會好受一些。先給我批了,我再感謝你也不遲啊。
她不想把自己的路堵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但嚴總卻沒有再給她回復。她以為嚴總可能會良心發現,也從工作考慮,會批給她的。所以那天朱昌盛開學校例會,手裡拿著一個新的文件,她就知道可能有結果了,就有些緊張地坐在那裡,等待他宣讀這個結果。
可是,他宣讀完邢珊珊的任命後,她正豎著耳朵聽下去,朱昌盛卻沒了聲音。一些老師問他下面還沒有,他說沒有了。
這時,她聽見自己的心「怦」地一聲,迸裂了。眼前一陣發黑,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在往一個黑暗的洞裡墜落。悲從心生,她禁不住在老師們的驚訝和不解聲中哭了。
那天,她的心裡真是難過到了極點,好像自己的末日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辦公室,後來又是怎麼渾渾噩噩地回家的。回到家,她見媽媽和兒子小晶都不在,就坐沙發上發呆。她想起這段時間以來,她一個人幹著教務處的所有工作,起早貪黑地上下班,一天到晚腳不點地忙碌,累得腰酸腿疼也不說一聲累,倒頭來卻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更讓她想不通的是,她這樣辛苦,這樣努力,朱昌盛卻還要無端地指責她,批評她。前段時間,她好心好意地去向他匯報工作,請示問題,卻還要無端遭受他的冷臉的數落。
這究竟是為什麼啊?難道就僅僅因為我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因為我沒有答應他們的無恥要求嗎?她想來想去想不通,就想以死來抗爭,警醒人們起來與**分子進行鬥爭,救治這個社會!
於是,她就想給丈夫寫一封遺書。她從包裡拿起一支筆,一張紙,坐到吃飯桌上去寫。可她一提筆又覺得沒法寫。怎麼寫?這種事對女人來說,只能用沉默和逃避來反抗。她就丟下筆不寫了,去家裡轉悠,尋找自殺的工具。用刀她是不敢的,她見了血要頭暈。她只能找繩子。繩子很快就找到了,一根長長的尼龍繩。她從雜物箱裡拿出來,又去找掛繩子的地方。
她在家裡轉來轉去,最後停在大廳通向陽台的那個門框底下。她覺得這個地方可以掛,就準備把繩的一頭甩上去。可是這時候,門上突然響起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她連忙將手中的繩子丟在陽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