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攤牌吧
他們正這樣調著情,突然,門上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他們一驚。細聽,是有人在開門。
「是他。」邢珊珊驚恐萬狀地說了一聲,就猛地坐起來,慌忙找衣服穿。
朱昌盛的臉一下子黑了,手忙腳亂,都找不到衣服了。
「快。」邢珊珊催促著,將他的衣服丟給他。他手抖得一時穿不上。她比他先穿好,緊張得臉色剎白。這一緊急情況提醒他,他原來根本不是什麼愛情的真正贏家,而是一個感情的小偷啊。是的,他現在比小偷還要慌張,腦子裡一片空白,身子燥熱起來。
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邢珊珊穿好衣服,嚇得臉色蒼白,急得在當地團團打轉。
「完了,」她輕聲說,「這可如何是好啊?他,他怎麼就突然回來了呢?是不是他發現我們什麼了?有意來捉姦的?要是被他捉住,那我們還怎麼出去見人啊?」
朱昌盛下意識地穿著衣服,茫然四顧,知道前後窗戶下面都沒有踩踏的東西,家裡又沒有藏身的地方,現在自己就是插上翅膀,也難於逃脫了。他額頭上冒起了熱汗。這是他平生的第一次,那麼緊張,死一般的恐懼。
到這個時候,再老練的慣偷也會驚慌失措的。要是被他當場抓住,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東窗事發,我就要身敗名裂,關鍵還在於邢珊珊,她的命運將比我更加悲慘……他不敢想下去。
「珊珊,開門,是我。」門外響起陶曉光的喊聲。
邢珊珊象只熱鍋上的螞蟻,在當地急得亂轉。
「你說怎麼辦?」她差點要哭了。
朱昌盛已經穿好了衣服,但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突發的變故。他一屁股坐在那條長凳子上,垂下了頭,腦子裡亂得像一鍋粥。向他攤牌吧。他心裡不無恐懼地說,現在只能這樣了,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這樣想著,他反而鎮靜了下來。
但邢珊珊比他急。她明白要是被他抓到,聲張出去,那就要臭名昭著的呀。更重要的是,我們都將要失去一切,失去家庭,失去愛情,失去尊嚴,失去前途……不,我要想辦法化險不夷,否則,我們都要身敗名裂啊!
邢珊珊腦子飛轉著,忽然看見平時外面客廳裡那張壁櫃的門開著,心裡一動。對,讓他躲進去!
她急中生智,一個大膽的想法在頭腦裡生成。她來不及想這個方法是不是可靠,就走過去,一把拉起他,將他莫名其妙地拉進壁櫃,讓他緊貼著站在裡面,然後小聲說:「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你都不要出聲,也不要開門。然後我們睡了,你才悄悄出去,千萬不要發出聲音。」然後迅速關了櫃門。
朱昌盛於破罐子破摔的鎮靜中,被她這麼一救,重新緊張起來。他緊貼在壁櫃的後面,屏住呼吸,傾聽著外面的動靜。你看你,多可憐啊。他再次想,你其實只是一個可憐的偷情者!一個賊而已!
「啪」的一聲,門開了。
「怎麼這麼長時間才開門?」陶曉光不滿地說。
邢珊珊假作睡意惺忪地說:「人家已經睡著了,誰知道你這麼晚還回來啊?不是要兩天的會嗎?」
陶曉光沒吱聲,在屋裡轉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壁櫃的門上。然後疑慮重重朝它走過去。
在裡面的朱昌盛聽到陶曉光走過來的腳步聲,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動,一口氣哽在喉嚨口,不上不下。他眼睛一閉,心裡想,完了,覺得臉皮被剝去一般疼痛發麻。
這時,門上好像動了一下。
朱昌盛在門裡面,驚得差點要驚叫起來。他怎麼突然回來了呢?是對她不放心?還是成心中途殺回來要捉她的奸?這個突然襲擊說明了什麼?是一個愛情失敗者的心虛反撲,還是愛情贏家的正當防衛?他一定是有意這樣的,說明他對妻子已經有所察覺和懷疑,這是一個可怕的信號!
屋裡的空氣凝固了,彷彿要爆炸一樣緊張。
邢珊珊卻故意打著哈欠說:「你幹什麼哪?還不去洗個澡?都快半夜了。」
陶曉光遲疑了一下,終於沒有去拉壁櫃的門,而是轉身向衛生間走去。走進去的時候,他還不太放心地回頭看了看妻子,見她神色有些異樣,說:「你好像魂不守舍的,幹什麼?」
邢珊珊急中生智地說:「人家正在睡覺,被你吵醒,難過死了。」
「幫我去拿一條短褲。」陶曉光終於消除了疑惑,走進衛生間去放熱水。
邢珊珊心裡一陣輕鬆。朱昌盛在裡邊也暗暗鬆了一口氣,死而復生般透了一口氣,作好了開門逃生的準備。他聽衛生間的門關上了,不一會裡面就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邢珊珊在外面輕輕咳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朱昌盛悄悄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出來。這時,邢珊珊鎮靜地站在門口,已經給他打開了門,神色還是那樣緊張。但明顯已經鎮靜了許多,臉上還露出了機智脫險的微笑。
他無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向她點頭致謝,然後悄無聲息地閃出去。門在他背後輕輕關上了。他往東急走,走到自家門前,開門進去,跌坐在沙發上,驚魂未定地癱在那,許久沒有動。
「她真是一個奇女子。臨危不著急,卻能急中生智。」他在心裡不停地感歎著,「而你呢?簡直就是一個懦夫,更是一個臨危驚慌的小毛賊!」
朱昌盛受到驚嚇,變得膽小謹慎了,就對邢珊珊若即若離,忽冷忽熱起來。而邢珊珊卻對他越來越癡情,也越來越大膽了。
女人總是不輕易動心,而一旦動了真情,就比男人癡迷和頑強。她想,既然偷偷摸摸太危險,太辛苦,就乾脆轉到地上來,光明正大地相愛,名正言順地結合。
可她想得太簡單了,現實是複雜的。女人的頭腦本來就比男人簡單,經過愛情的熏蒸,理智被蒸發掉,就更加簡單了。朱昌盛則沒有那麼簡單,儘管也愛得熱烈,但深謀遠慮,非常謹慎。
這就苦了邢珊珊。一個女人要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掌握好兩面的度,真的不易。一個丈夫,一個情人。既不得罪名正言順的丈夫,又不失去心靈寄托的愛情,多麼艱難啊。這是一種煎熬,一種智慧的煎熬,心機的煎熬,情感的煎熬。不是聰明靈敏堅強能幹的女人,是忍受不了的。時間長了,不是要被愛熬出油,就是要被恨熬成干。
這會兒,邢珊珊在校長室前面的場院上,像幽靈似地轉悠著。她想進去,卻又不敢進去,可憐巴巴地在那裡徘徊。她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樣,站起來,到窗前來看她一眼,哪怕只是匆匆的一瞥。他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跟她暗送秋波,更沒有說話了。
他好像在有意躲著我!難道他真是一個懦夫?遇到一點危險,就退縮了。或者,他得到了我,就想甩我了?不會吧。那我幾次在那段路上徘徊,想跟他接頭,他為什麼都沒有出現呢?而且那天,他在校園中心路上看見我向他走過去,竟然中途折向別處去了。
他是不是誤會了我?邢珊珊痛苦地想,那天我跟陶曉光肩並肩走在一起,他嫉妒了?還以會我跟陶曉光有感情,因愛生嫉了?是啊,他好像對陶曉光越來越妒嫉和防範了。
不行,我一定要跟他見一次面,跟他說一說。我心裡只有你,昌盛,我已經離不開你了。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在想著你。就是晚上跟他過性生活,我也把他當成你,才能有激情,真的,你難道就不知道嗎?
邢珊珊實在憋不住,就在樓下大聲咳了一下,然後故意轉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去看著旁邊一個花壇裡的鮮花。可她哪有心思看花啊?眼角一直掃著二樓,看他是不是出來向她發送暗號。
一會兒,朱昌盛從辦公室走出來,站在二樓的後窗邊向她眺望。她不顧被人發現的危險,轉身仰頭凝視著他。
哇,多麼帥氣的男人哪。他矗立在樓上,那麼富有氣質和魅力。就是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男人,我曾經擁有過他。不,我們曾經肌膚相親,靈肉交融呢。
好在這時候旁邊沒人,否則,準會發現她癡迷的神情。他們彷彿有遙感似地對視著,雖然看不到各自的目光,但心靈在這凝固的遙望中得到了交流。
最後,朱昌盛啞巴一樣向她呶呶嘴,打了個手勢。這是一個約會的暗號,只有她能看得懂。好激動啊,她的頭被一陣幸福的浪潮沖得有些眩暈,向她點點頭,轉身走開了。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約會。因為這幾天他們的配偶都在學校裡,他們不能到家裡去幽會,只能到那個小樹林裡去,匆匆忙忙地擁抱接吻一下,說幾句情話就分開。
這個小樹林在校園的後邊,背靠著學校圍牆,前面是一排平房,是學校體育器材倉庫和雜物房。平時,那裡人跡罕至,比較完全。但南那一面沒有任何遮擋,要是有人走過,就要被發現。
邢珊珊好容易熬到晚自習課退,學生們都回到宿舍區去了,才從辦公室裡走出來,裝作回家的樣子下了樓。見沒人注意自己,就一拐,朝平房後面的小樹林走去。
邢珊珊在寂靜的校園裡走著。走到那排平房前面,她前後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就繞到平房背後,貓腰走進樹林,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著朱昌盛的到來。
小樹林蚊蠅亂舞,濕氣很重,但校園裡實在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她看看天空,天上的星星透過樹葉,嘲笑一般地朝她眨著眼睛。她羞澀地低下頭,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