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你說我陰陽怪氣?
「有什麼不正常呢?」徐主任張大眼睛盯著她,不露聲色地反問,「那我們應該怎樣相處,才算正常呢?」
小妮一時答不上來,就叉話題說:「徐主任,我是很聽你話的,對不對?你應該心裡有數。你分工我做老師的出勤情況登記,我每天盡量提前上班,推遲下班,認真觀察,並作好記錄。你讓我在沒有課的時候,去多聽聽其它老師的課。我就抽時間去聽了,到現在不止,我已經聽了八節課。也及時跟那些任課老師作了交流和探討,效果應該說還是不錯的。有個別沒有認真備課的老師,我一說,他們都能認真備課了。你讓我多檢查一些班級的作業本,看一下老師們批發作業的情況,我就去檢查,幾乎翻遍了三個班級的所有作業本。只要發現問題,我都及時跟任課老師說了。你讓我多聽聽學員們對老師和學校的反映,我已經開了三次學員座談會,每個班級開了一次,聽取他們對老師和學校的意見,並及時反饋給了相應的老師,也反饋了你和茅校長,對不對?」
小妮心裡想,這些教務方面的工作,基本上都是我一個人默默地做掉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而你做了多少?一天到晚進進出出的,不知在忙些什麼?
她嘴上當然不能直接這樣說出來,只能委婉地說:「真的,徐主任,你說我還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對,或者沒有做到呢?你對我有意見,可以當面提出來,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徐主任突然惱羞成怒地擰起眉毛:「我怎麼對你了?我沒對你怎麼樣啊?你是不是嫌我平時不跟你說話?」
「那我告訴你,呂主任,我是怕惹上好色的壞名聲才不得不這樣的。因為你長得太漂亮,是個有名的大美女。我多跟你說話,就有好色的嫌疑,明白嗎?我哪敢啊?你自身條件好,水平又高,而且後台強硬,丈夫又是堂堂的分公司副總經理。我是什麼啊?我在集團總部比起來,是這樣一個小指頭,我敢多跟你說話嗎?啊?」
小妮聽著,眉頭皺了起來,心也有些刺痛。她沒想到自己如此坦誠,主動示好,平時又一個人默默地將教務處的工作都干了。
他卻還要這樣諷刺我,挖苦我。一陣委屈襲上心頭,她再也忍不住,就難過地哭了。
女人跟男人就是不一樣,卞星星受到這麼大的委屈和打擊,都沒有流一滴眼淚,小妮卻只被同事諷刺挖苦了幾句,就忍不住哭了。
徐主任見她哭了,不僅不為自己欺負一個女同事而感到羞恥和惶恐,反而更加得意和來勁。他的臉上露出多日不見的色笑,提高聲音說:「咦,你哭什麼呀?我又沒說你什麼?我是說你好啊。」
他好像是有意這樣大聲說話,好讓別的老師聽聽,他徐林祥有本事把一個驕傲得不得了的美女老師諷刺哭。
果真,其它辦公室裡的老師聽到後紛紛走過來看熱鬧。他們圍在門口,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兩個正副主任鬧矛盾,他們不能輕易說誰好誰錯。但幾個老師的臉上還是露出了男人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女人的不屑。
小妮見門口有五六個老師在看著他們,心裡更加委屈、難過和惱火。她以為徐林祥這樣做,是想壓制她的工作積極性,破壞她在師生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她想跟他爭辯幾句,但不能大吵大鬧。要是兩個正副主任剛在一起共事,就大吵大鬧,即使你是對的,傳出去影響也不好。不管怎麼樣,兩人應該搞好團結,才有利於以後開展工作。
於是,她壓制住衝到頭頂的火氣,止住哭,用紙巾抹著眼淚說:「徐主任,我好好地跟你說話,你就無緣無故的諷刺我,挖苦我。我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了你,或者說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
徐主任朝門口的圍觀者看了看,笑得更加誇張和得意。他有意重複剛才把她罵哭的諷刺話說:「你沒有得罪我,你各方面都好得不得了,又有強硬的背景,當官的丈夫,我哪裡敢諷刺你挖苦你啊?你自己多心了吧?」
小妮依然強忍住火氣,耐心而又誠懇地說:「徐主任,我希望你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好不好?我們應該真誠相待,不能這樣陰陽怪氣地相處。這樣,對我們兩人,對以後的工作,都沒有好處。」
「你說什麼?」徐主任突然拉下臉瞪著她,「你說我陰陽怪氣?我什麼地方陰陽怪氣了?啊?」
小妮這才有些生氣地說:「你剛才的話,就有這種腔調。」徐林祥又要回擊她,小妮趕緊說:「徐主任,你聽我當著這麼多老師的面,說幾句好不好?你是我的上級,我理應尊重你,可你也不能這樣對待一個下級或者同事吧?我猜想,你可能是怕我搶了你的正主任位置,才這樣對我的。那我可以在這裡公開地對你說句心裡話,我呂小妮不管什麼情況,都不會搶你這個正主任位置的。我想我是不會長時間呆在這裡的。所以這一點,請你放心好了。」
小妮的這番話就錯了。她還是從政治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而沒有往男女情事方面去想,所以才作出了錯誤的判斷,才說了這番事後來她後悔不已的話。因為徐林祥案和業餘時間做生意的事情很快就敗露了,這就涉及到她是否去當這個正主任的問題。
而徐林祥不僅不被她的坦誠所打動,一點也不領她的情,還抓住她坦誠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大加反擊和諷刺:「唷,呂主任還真把這裡當成了跳板,啊?嫌我們這個培訓學校太小,小廟裡容不得大菩薩啊。」
小妮一愣,心裡也有些發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這是自己年輕幼稚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現,這種話是不能在公開場合說的。是的,她畢竟還剛剛走上領導崗位,年輕稚嫩,閱歷太淺,沒有官場上勾心鬥角的經驗,所以被徐主任這樣一反擊,她就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了。
門口的陸紅梅老師再也聽不下去,走進來說:「徐主任,她是好意,你怎麼能怎樣理解呢?再說,好男不跟女鬥,你就拿一點男同志的風度出來,讓一點女同志嘛。」她在表面上也不能太偏向小妮,就只能這樣說。
吳教師也說:「兩個領導之間要搞好團結,否則,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快不要吵了,要是被學員看到,影響就更加不好了。」
徐林祥裝作大度地說:「誰跟她吵啊?我早晨來了以後,好端端地坐在辦公室裡。她一來,就沒話找話地跟我尋事吵架,我有什麼辦法?」
小妮委屈地睜著淚眼瞪著他,真想大罵他一通。這個人怎麼這麼無恥?好心當了驢肝肺不算,還倒打一耙!可她還是咬著嘴唇忍住了。
徐林祥以為她軟弱服輸了,就做作一副為難的樣子,歎息一聲,衝著門口圍觀的老師說:「唉,我現在真的都不敢跟她說話了,因為她長得太晃眼,太那個。我主動跟她說話,還以為我不懷好意呢,你們說是不是?啊?」
說著竟然獨自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笑得很不自然,卻仰著頭搖來晃去,全身發抖。但門口圍觀的老師一個也沒有笑。他們的心裡其實很清楚,誰對誰錯,他們的臉上已經有了反映,只不過不敢明顯幫著一方而得罪另一方罷了。
這時,有人偷偷把茅校長請了過來。茅校長正在後面的操場上散步,並考察後面那塊綠地。聽到有老師叫他,就馬上趕回來。他一走進教務處辦公室,就板著臉說:「你們在幹什麼?啊?都閒得沒事幹了是不是?學校馬上就要大發展了,工作忙得都來不及做,你們倒還有空在這裡吵嘴?徐主任,我不是說你,你就是再有理,也不能跟女同志計較,鬥嘴,好男不跟女鬥,你懂嗎?」
徐主任愣愣地看著他,臉色脹紅了。
茅校長又掉頭看著小妮,想了想說:「呂主任,你也不要因為自己條件好,年輕漂亮,有能力,有水平,就太驕傲,太任性。」
小妮呆呆地看著這個兩面光滑的校長,想爭辯幾句。
茅校長馬上又轉身對門口的老師說:「都回自己的辦公室去,沒有什麼好看的,好不好?」
老師們一個個搖著頭走了,教務處辦公室裡安靜了下來。茅校長轉過頭來對小妮說:「呂主任,你過來一下。」說著就走到隔壁校長室去了。
小妮在位置上坐了一會,用紙巾將眼淚擦乾淨,才站起來向校長室走去。她走進去,有意把虛掩著的門推開一些,然後在茅校長辦公桌前面的那張椅子上坐下來,靜靜地坐著,垂目不看他,聽候他招談。
她對茅校長剛才說自己太驕傲太任性的話很不服氣。我什麼地方驕傲任性了?你茅校長叫我寫申請報告,我就寫。按理說,這不是我的份內工作,應該是你自己或者說是校長助理的任務。每次碰到你,我總是恭敬地叫你一聲茅校長。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從來沒有打過折扣。除了不跟你進行目光交流,不給你送禮,不主動親近你外,我可以憑良心說,我呂小妮沒有做錯什麼,我也根本沒有太驕傲,太任性。
我對星星是任性的,那是一種夫妻間親暱的撒嬌,一種相愛的表現。我在這裡任什麼性啊?真是的!我倒要看他跟我說些什麼?說得不對,我不能再忍了,要為自己爭辯一下。否則真的太冤屈了,受到冤屈多難受啊!
這時候,她想起星星受到上司如此嚴重的冤屈和打擊,都能不聲不響地挺過來,真的更加佩服他,更加愛他了。星星真的了不得,要是換了我,早就忍不住了,肯定要跟他們大吵大鬧。就是不要這個工作,也會跟他們爭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