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星星接到那個神秘電話的時候,正在菜市場上買菜。
這個菜場很大,有幾百個攤位。四週一圈,中間幾排,呈「回」字形分佈,秩序井然。菜攤前是來來往往流動著的人群。菜場裡人頭攢動,聲音喧鬧,各種生采的味道在空氣裡發酵著,肆意瀰漫。
他知道自己的嬌妻喜歡吃牛娃,就揀了兩隻豐腴的牛娃叫攤主秤。她的嬌妻已經像牛娃一樣白嫩豐美了,卻還是喜歡吃這種滋補養顏的菜餚。四腳朝天躺在那裡的牛娃,跟脫了衣服的人很像,尤其是那白胖胖的肚皮和性感的四肢,與人的肚皮和四肢簡直一模一樣。所以有書上說,人是從水棲動物到水陸兩棲動物再到猿最後才進化到今天這個樣子的。
卞星星正看著手上沾滿血腥的攤主給垂死掙扎的牛娃開腸破肚,有些怯生生地聯想著,包裡的手機響了。
「喂,你好。」他拿出手機,見是一個陌生的固定電話,就按了ok。裡面傳來一個男人翁聲翁氣的聲音,好像爛了鼻子一樣,「你是,卞星星嗎?」
「是。」卞星星感到奇怪,「你是?」
男人突然神秘起來,聲音更加低沉地說:「我,告訴你一個信息,今天晚上八點左右,你到天鵝賓館1306房,去看一看吧。你妻子與一個男人在裡面,嘿嘿,在裡面幹什麼?我就不說了。」
「轟」地一聲,卞星星的頭腦熱脹起來,卻還是下意識地衝著手機喊:「喂,你是誰?」
電話卻「啪」地一聲掛了。
他像一根木樁,矗在菜攤前不動,頭腦裡亂得像一鍋粥。
「你的牛娃。」攤主將殺好的牛娃遞給他說,「你怎麼啦?」
他沒有伸手接牛娃,而是在手機裡翻出那個電話,回撥過去,通了,有人拿起來接聽。他小心翼翼地問:「請問,你們是什麼單位?剛才有人打我手機,我想問一下。」
「這裡是公用電話。」對方回答。他連忙問,「那你們那裡,是什麼方位?哦,是城西小石橋附近。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城西小石橋?天鵝賓館離那裡不遠。打這個電話的男人是誰?他回想著這個人的翁翁聲,在腦子搜尋著所有熟人的聲音,卻怎麼也判斷不出來。
他付了牛蛙的錢,拎著塑料袋往外走去。這事是真的嗎?他臉色發黑,胸脯起伏,呆呆地走出菜場,腦子裡亂哄哄地想,這個神秘的男人究竟是誰?他又是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碼和名字的呢?他想幹什麼?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這些年來他一直隱隱擔心的情禍終於發生了。是的,自從他與漂亮性感的同事呂小妮談上戀愛以來,心裡就一直有一種不安全感,總感覺社會上越來越多的情禍,會有一天突然降臨到他的頭上。儘管他平時非常努力,千方百計想避免這種情禍在自己的身上發生,卻還是不知不覺地發生了。只是他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快,結婚不到一年,就毫無預兆地禍從天降!
如果這個神秘電話反映的情況是真的,那就是一件非常嚴重的情禍。弄得不好,還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後果。即使不是真的,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禍事!至少說明背後有人在打小妮的主意,或者可能會有更加居心叵測的陰謀在醞釀。
他很愛自己的嬌妻,一直在盡著最大的努力呵護著她。他幾乎是一天隔一天到這裡來買菜,然後精心烹煮給她吃。他知道只有討她歡心了,晚上她才能向他盡展嬌軀和柔情。今天也是如此。為了晚上的性福,也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職責,他白天就開始在班上醞釀了。他先是聲音溫柔地給嬌妻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想吃點什麼菜?其實是給她一個愛昧的暗示。儘管他們只隔著五間辦公室,卻還是用內線電話打過去。電話裡好說話,效果也比當面說好。
打完電話,他就早早地把手頭的工作處理好。下班時間一到,他準時走出辦公室,下樓乘公交車往家裡趕。下了車,他順路走進了這個住宅小區旁的菜場。
那小妮回來吃飯嗎?他亂糟糟地想了好一會,才想起應該先給她打個電話,巧妙地問一問她。他從手機裡翻出她的手機號碼,撥過去。沒想到裡面卻傳來「你撥的號碼已關機」的聲音。
他的頭腦裡再次「轟」地一聲,熱脹起來。啊?她關機了?!看來,情禍真的臨頭了!他僵硬著身子往前擲著步,走了好長一段路,才想起打她辦公室裡的電話。可是通了,卻一直沒人接。
難道小妮真的背著我,在外面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那這個要給我戴綠帽子的混蛋是誰呢?這個給我通風報信的男人又是怎麼知道的呢?而且提前一個多小時通知我,好怪啊!
他們真的非常相愛,不說愛得死去活來,也可以說是情真意切啊。關鍵是,我們才結婚了不到一年啊,雖然早已走出了如膠似漆的蜜月期,卻還保持著浪漫情調。每天上班前,我們都要擁抱一下才出門;下班回到家,也常常先要親吻一下,才各自忙乎起來。
小妮能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與一個野男人到賓館裡去偷情嗎?哼,除非她有病!否則,絕對不可能!可她為什麼關機呢?平時從來不關的呀。他反覆回想著妻子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還是找不出一點可疑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