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屏山東關
從華國的都城去宣國,由西北方向穿越連綿起伏的屏山再向北是最佳路徑。
屏山南氣候相對溫潤,是華國管轄;而屏山北坡自然條件惡劣,雖然劃歸宣國疆域,卻人跡罕至。即使宣國南侵掠奪,也不會走屏山,因為從南向北翻山還有可能,而從北向南天險阻攔難比登天。所以宣國人寧可捨近求遠,組織騎兵從兩國東北交界的平原入侵,也不會選擇屏山為突破口。
出入屏山的通常是邊境走私貿易商隊,從華國將豐富的物產靠人力翻山越嶺背到北面,賣給宣國的有錢人,賺取豐厚的利潤,再繞路由東北的平原返回華國。
在宣國境內屏山附近只有兩處關卡,防範並不嚴密。雖然從南向北翻山容易,卻只能是全靠人力,連馬匹都無法通行,何況山北氣候惡劣,大片寸草不生的無人區,翻山過來的人首先要找的就是補給點,否則性命堪憂。所以宣國人根本不認為華國有能力從屏山派過來大隊軍力襲擊。就算偶爾有小股力量滲透過來,還沒等宣國人來圍剿,多半就已經死在無人區,剩下的不足為懼。而走私的商人,會主動經過宣國人的關卡,犧牲一部分利益換取更多的生存機會。
這兩年東北邊境那邊衝突頻繁,許多貿易渠道被迫中斷,西北屏山這裡卻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走私的生意更加興隆。宣國人在屏山關卡上盤剝從南邊過來的走私商人的油水遠比每年朝廷發放的犒賞豐厚。以至於宣國將士爭相申請去屏山東關西關這種苦寒惡劣的地方當差,不用打仗坐地收錢,除了自然環境差了一點,簡直就是迅速致富外加享樂的仙境。到現在為了平衡軍方內部利益,屏山東關西關上至守將下至兵卒換防最勤,幾乎是一年一次大換血,好處是大家輪著有錢賺,壞處就是防範鬆懈將士兵卒對周邊環境和自己人都不是很熟悉。
這就使華國有機可乘,通過屏山這條便捷通路滲透了大量密探。甚至朝廷鼓勵默許民間商人將華而不實的奢侈品大量走私到宣國去,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經濟侵略,助長宣國有錢人的浮華攀比之風,盤剝她們的錢財貼補華國民生。
四大世家中的妤家暗中也操控著幾隻經常往來屏山的走私商隊。妤卉一行四人就是以少東家的身份由這樣的走私商隊帶領,順利翻過屏山,抵達宣國境內的屏山東關。
妤卉年幼體弱,雖然一路上有阿黎等人盡心照顧,多數時候都是乘坐商隊提前為她準備的滑竿或者由體壯之人背負不用自己雙腳走路翻山,卻也比在都城妤府之內養尊處優的日子辛苦許多。
好不容易到了東關,妤卉終於體會到了快餓死的乞丐見到豐盛大餐時的心情,如果現在給她一張溫暖的睡床,一頓熱乎乎的飯菜,她一定不願再挪地方。而商隊中僅有的兩名男性阿黎和影柳,卻因修煉上乘武功心志堅韌,絲毫不被惡劣環境影響,精力最為充沛,讓常年走這條線路背運貨物的女子都不禁嘖嘖稱奇。
宣國內的屏山東關,遠不如華國邊境的城鎮繁榮富饒,關內建築低矮破爛,最有氣勢的房屋不是府衙,而是各種商舖。除了一些常規娛樂休閒之所,其餘鋪面就都是等候收購走私商隊帶來的物品的二道販子們開設。守城的官兵防範鬆懈,像妤卉所在的這支走私商隊,因為每次入關對守軍孝敬豐厚,反而被奉為上賓。
商隊隊長對關內比當地守軍還熟悉,閉著眼睛就能說出哪家商舖是經營什麼買賣的,到了酒館青樓,呼朋喚友,儼然是回到自家鄉裡。
妤卉她們是中午入關,吃了豐盛大餐之後,她就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客房內沉沉睡去。這一覺睡到傍晚,妤卉才算休息過來。她聽說她們要在此地逗留幾日,等待另一隊人馬接應,接應的人裡有正經做生意的,再有就是專為迎接妤卉而來的華國密探。到時候妤卉就會與商隊分道揚鑣,改頭換面深入到宣國腹地,開始她那個艱巨的任務。
妤卉在客房內休息的時候,阿黎一直是守在她床邊的,現在見他醒了,就笑著說道:「心悅,剛才聽人說起這家客棧後院有天然的溫泉,泡溫泉對身體很有好處,不如吃了晚飯你也去試試。商隊的人下午就去泡了,都說效果不錯呢。」
妤府內是有溫泉的,尤其天寒體乏的時候妤卉很喜歡泡在熱騰騰的溫泉水裡,享受那種被溫熱泉水包裹的舒適滋味,還以為到了宣國就再也沒有那種機會了呢,卻原來宣國人也挺懂得生活。
妤卉興高采烈道:「太好了,阿黎,你去了沒有?若是還沒有,就陪我一起去吧。」
阿黎羞紅了臉說道:「溫泉池只有女人能去的,男人唯有規定的幾日才可以進入。」
妤卉不以為然道:「那麼等半夜沒人的時候,咱們兩人偷偷溜進去,一人占一邊,倘若有人發現,就說你是服侍我的,估計店家不會計較。」
阿黎自從與長喜去泡過一次溫泉後,其實心中還是蠻喜歡的,可又怕身上傷痕太多,被人指指點點誤會妤卉,就一直忍著沒再去過。今日妤卉的提議讓他心念鬆動。如果只是和妤卉兩人,他當然是願意的。反正她是他的妻主,他的身體她早就看過摸過,沒什麼好害羞的。
阿黎哪裡知道其實害羞心虛的那個是妤卉。妤卉假正經的提出一人占一邊,怕自己的身體被阿黎看了,又想偷偷看阿黎,真的是很矛盾啊。不過既然阿黎答應下來,她也沒什麼正當理由反悔。
於是兩人吃完晚飯,又休息了片刻,等到夜深人靜,別的房間都熄了燈,就偷偷溜去了溫泉池。
影楊、影柳在妤府內是影衛,如今跟著出來辦事,白天的時候並不需要躲躲藏藏,只輪流貼身護衛,晚上才隱匿在妤卉的房間內當值防範敵人。
妤卉帶著阿黎泡溫泉,阿黎是妤卉的男人,影楊避嫌就在門口守著,影柳則默不作聲跟著進來。
妤卉不願意讓影柳看見自己脫光光的樣子,就打發影柳先進入泡池區域查看安全狀況,自己迅速脫去衣服,扯了一塊布巾,遮住身體關鍵部位。阿黎知道妤卉不喜歡被人看的習慣,他主動轉到屏風後面,脫去自己的衣物,只留下一條短小的褥褲,這才轉出來,低著頭紅著臉,也不看妤卉。
妤卉笑著拉住阿黎的手,向著溫泉池走去。
兩人還沒有走到池子邊,熱氣蒸騰的池水中忽然冒出一個人,那人動作迅速,直向著妤卉這邊衝了過來。阿黎大驚,以為是刺客,也不顧自己穿的暴露,立刻護在妤卉身前,出掌發力攔截來襲,硬生生將那人逼退回去。影柳本來已經走到池子另一邊,察覺異樣,迅速飛掠過來,拔劍與那人鬥在一起。
那人身法非常快,妤卉只能看清大概,不過怎麼好像那人不僅赤手空拳,還一絲不掛,最要命的,看身材似乎是個年輕男子。
阿黎見那人武功不弱,影柳一人應付起來有些吃力,就請示道:「心悅,要我出手幫忙把那人擒下麼?」
妤卉猶豫道:「我覺得他可能不是刺客。你去取件外袍丟給他,想必有些用處。」
阿黎依著妤卉吩咐,取了自己的外袍向著那人丟了過去。果然那人不再理會影柳的攻擊,搶過袍子裹在身上,這一刻耽擱,阿黎已經悄然出手,趁著那人注意力都在影柳身上點了那人穴道。那人終於失去反抗能力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