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歹人之毒
一聽說蘇眠出事了,妤卉立刻著了急,暫時顧不上安撫妙蓮和阿黎,直接衝過去打開房門,問道:「廣萍,蘇眠究竟出什麼事了?」
廣萍一臉焦急道:「詳情我也不太清楚,四小姐和二小姐出門後不久,清風就到咱們府上找您。幸虧我認得他,否則他亂闖定然會被轟走的。據他說,蘇公子好像中了毒,歹人留下字條,限時讓您去換解藥。蘇公子中毒後一直昏迷,清風明月兩個男子無人作主亂了方寸。明月去請三絕老人幫忙,清風來咱們府上報信。蘇公子的事情還應當由四小姐作主。屬下今日不當值,費了些功夫才帶著清風找到倚紅館,四小姐,您看該怎麼辦才好?」
「快帶我去蘇眠那裡。」妤卉惦記著蘇眠的安危,來不及細想,雖然顧及阿黎的傷勢又不願將他留在倚紅館,於是吩咐道,「阿黎,你也隨我一起去。」
妤卉帶著阿黎跟隨廣萍急匆匆出了倚紅館,在門口看見除了清風以外,還有妤府的一隊護衛等在門前,這才放下一些戒備,心中對蘇眠的牽掛反而更甚。
廣萍和清風來的時候,連帶那一隊護衛,都是騎了快馬的。妤卉和阿黎幾乎都不會騎馬,廣萍就抱了妤卉上馬,阿黎與清風共乘一騎,向城東疾馳而去。
騎馬比駕車快了許多,不一會兒一隊人已經到達蘇眠所在的院落。妤卉下了馬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屋子,發現只有明月一人守在蘇眠身旁,她禁不住問道:「怎麼,三絕老人沒來麼?」
明月解釋道:「小姐,師傅她老人家剛好外出不在京中,奴求師姐幫忙,師姐卻說有別的要務不肯來。奴情急之下偷拿了一枚師傅珍藏的續命金丹。若吃下金丹,估計公子能暫時恢復神智,奴就等小姐來了作主。」
妤卉心想明月說的師姐,大概就是上次在三絕老人那裡被阿黎打敗的那個黑衣中年女子。那女子多半氣量太窄記仇,故意在此時不肯幫忙,明月能大膽偷拿金丹已經很難得了。明月既然已經拿了金丹等她來了作主,她也不能推辭責任,於是點頭道:「明月,讓你費心了。先將金丹給蘇眠服下,事後我會親自向三絕老人解釋賠罪。蘇眠自己也懂醫術,將他救醒或許他能有辦法自救。」
明月等的就是妤卉這句話,現在他放下心來,端了水喂蘇眠服藥。
妤卉一抬眼,又看到阿黎面色蒼白站在一旁,想起他身上還有傷,怕是習武的時候被影一他們傷的,她不忍見阿黎硬撐,就說道:「阿黎,你先去隔壁找地方休息一下。清風明月,你們誰懂醫術?幫阿黎也看看他傷在何處?」
阿黎自認身份卑微,蘇眠安危未定,怎能讓他們分神再照料他?他惶恐道:「主人,不必麻煩旁人,剛才妙蓮哥哥已經為下奴上過藥,並無大礙。」
妤卉堅持道:「那你也應找地方歇一下吧。」
妤卉的命令阿黎不敢違抗,他又想到應該時刻保護主人的安全,不該走遠自己休息,但是不休息確實身體撐不住。他權衡之下決定靠著牆席地而坐,抱著膝蓋找到一個相對舒服保暖的姿勢,默默運氣調息。他修煉的內功調息時無需特定的姿勢,他也不敢在人前顯露武功,只想著先將真氣運轉幾個周天,這樣不用睡眠也能快速恢復體力。
廣萍帶來的侍衛都是女子,由她指揮分散守在宅子周圍,主要是為了保護妤卉的安全。其實暗中也有幾名武功高強的影衛一直跟著妤卉負責警戒。房間內就只有妤卉、阿黎、蘇眠和清風、明月。
妤卉見阿黎堅持守在屋子裡,心知他一定是不放心她的安全才委屈自己,感動之情油然而生。可她因為蘇眠中毒,情緒低落,憂慮重重,顧不上對阿黎表達更多的關愛,只默默取了毯子,蓋在阿黎身上,什麼也沒說又坐回蘇眠床邊。
其實就這樣一點點地關愛,已經讓阿黎受寵若驚。
阿黎印象中只有一次,程柔給他親手蓋過毯子。那一次是在寒冷的冬日,程柔在閣主那裡受了委屈心情不好,喝醉了酒將他剝光衣服拖到雪地裡連續毒打了好幾個時辰。他斷了兩根肋骨,身上血肉模糊,受了風寒咳血不止,被拖回屋子裡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他蜷縮在牆邊的地上,以為難逃一死,程柔又忽然大發善心,為他接好斷骨,給他親手裹了毯子,允許他留在屋裡躺在地上休息,偶爾還會餵他一些剩飯菜。他就這樣熬了十幾天,竟慢慢好轉活了下來。不過從那以後,每當陰霾雨雪的天氣,他都會做噩夢全身發寒,曾經斷過的肋骨也總是隱隱作痛。
阿黎心想,將來自己應該免不了還會受那樣的傷,會痛得失去知覺,希望到那時候,主人也能像今天這樣好心地給他蓋上毯子,允許他留在房間裡休息。
蘇眠服藥後幽幽轉醒,睜眼看到妤卉居然也在,欣慰道:「小妹你怎麼來了?我這是怎麼了?」
清風解釋道:「公子,您今日從外邊回來臉色就不太好,飯後說頭暈要休息,結果就不省人事。奴略通毒術,發現您中了一種古怪的毒。這時有人在咱們院子大門框上釘了一張字條,明月追不上那留條子的人,折返回來。條子上寫著您中了奇毒三日內必死無疑,如果想拿解藥,需要小姐單獨一人在子時之前趕到城北十里外的亂葬崗,用一條手臂交換。」
「啊?」蘇眠聞言一驚,他自己懂得醫術,平時外出已經很小心,從不隨意接觸旁人,也不在外吃喝,何時被人下毒,人家用了怎樣的手法竟然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最可恨是那歹人下毒,目的是威脅妤卉,想讓妤卉為了救他斷臂殘肢,用心實在歹毒。
蘇眠最在乎的就是妤卉,無論下毒之人最終是怎樣的目的,他都不願拖累妤卉受傷害,哪怕因此他自己會犧牲性命。所以他強作胸有成竹的樣子,毫不猶豫道:「小妹不必去見那歹人,我中的毒自己可以化解。」
蘇眠的語氣雖然十分肯定,他的醫術和見解都是妤卉可以信任的,但是關乎到他的性命,妤卉並不放心。她甚至想過,就算遊戲中自己這個身體失去一條手臂那又如何?她是堂堂世家小姐,不愁吃穿不用勞作,排著隊有人想嫁她,可以說是否殘疾有怎樣的容貌都不是負擔,基本不影響正常生活享樂。
但是妤卉也並非熱血衝動型的無知少女,她很懷疑歹人的信用和誠意。她孤身一人趕到指定地點,那還不是任人宰割麼?萬一對方的用意根本不是想整殘她,而是想抓了她控制她從而威脅妤家,或者想栽贓嫁禍挑撥離間引起華國內亂,她莽撞前去就是羊入虎口,後患無窮。
妤卉有自知之明,她此時還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就算她會武功有能力有機會自保逃跑,這屋子裡裡外外的人恐怕也不會放任她獨自赴險。退一萬步講,那歹人很守信用,乖乖拿著真解藥等在了指定地點,妤卉身邊的人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被砍了手臂。她的隨從侍衛一哄而上,那歹人或許就毀了解藥臨死還拉上墊背的。
「哥,你有幾成把握自己療毒?」妤卉這樣問一是對蘇眠的信任和尊重,二也是表明自己的態度,她很強勢很認真地說道,「哥,請你為我堅持活著不能輕言生死,因為我需要你的照顧你的能力你的關懷。為此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不擇手段去拿到解藥,斷臂殺人我都不會皺眉頭。旁人能攔我一時,卻不能阻止我要救你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