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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初唐風情 第十章 禍從喜生 (二) 文 / 魏學睿

    公元650年,永徽元年十月初,高宗在含元殿舉行殿試,參加的進士有156人,被薦舉的學子50人。這次參加殿試的人數在歷史上都是最多的。高宗對於各類人才採用了不同的考試方法,進士們答寫由聖上親自命題的策論;被薦舉的人才,高宗則按所學不同,把考試命題分了幾樣,學軍事的表演武技,答辯兵法;學機械的考一些民用技術、軍事武器製造原理和流程;學政論的考地方管理策論;學經商的考數算、天文、曆法、糧鹽稅收。

    殿試進行了兩天,紫薇學堂有七十四人被高宗選中,紫薇山堂十餘名學子骨幹全部榜上有名。

    消息傳來,學堂鼎沸起來。李林龍站在堂園裡大聲宣佈道:「學堂今天大擺宴席,所有國子博士和學子們全部參加,一醉方休,慶祝紫薇學堂興辦以來頭一遭開天闢地的大喜事。」學子們聽完一頓歡呼。

    太尉長孫無忌氣哼哼地回到自己的府邸,坐到書案後邊的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眼睛是閉上了,但腦袋裡仍亂成了一團,一想到紫薇學堂一次進入仕途的就有文武官員七十四名,他焉能心裡安穩下來。照這樣下去,今後紫薇學堂每年將有多少人進入朝堂?頂多十多年,這朝中中下級文武官員可都是紫薇學堂的弟子了,弄不好再有幾個出類拔萃的出閣入相,參知政事,那朝堂上下可真的是李林龍的天下了,到那時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嗎?想到這裡他的心裡煩躁起來,李林龍這廝的循循漸進的辦法真是高啊!

    「要想取之,必先予之。」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裡閃現出來,他暗思:應該讓聖上褒獎李林龍育才有方,而把他名升暗降,調離京師,外放職務,使他遠離聖上,遠離紫薇學堂,時間一久,聖上淡忘了他,紫薇學堂也和他沒有關係了,李林龍想成氣候都難。只要他離開京師,他就失去了依靠,要他首級就有很多道道可用了。

    「推薦他去哪裡呢?江南富庶之地,讓這廝過逍遙自在生活,不行,那太便宜他了;離京畿近也不行,那樣他還會有機會見皇上,和紫薇學堂保持聯繫,也不行;給他派到庭州如何?庭州緊鄰西突厥、民族混雜、狀況惡劣,也許還能借夷人之手殺了他,對,就建議聖上將他派到那裡去。可是聖上能捨得他離開嗎?應該想個法子,讓聖上同意派他去。」長孫無忌剛想到這裡,門推開了,長孫秀走了進來。

    「老爺,陸永生來了。」長孫秀進來匯報道。

    「山翁,我給山翁帶來個好消息。」陸永生一踏進書房就說道。

    金鑾殿朝會上,高宗正在與群臣商討國策。

    長孫無忌出班奏道:「陛下,臣認為李林龍一次就為國家培養人才七十四人,勞苦功高,應當嘉獎。」

    褚遂良、韓瑗、來濟等大臣見長孫無忌舉薦李林龍,都是一愣,但他們畢竟從政經驗老道,心中明白長孫無忌定然有對付李林龍的良策,所以也即刻紛紛進言道:「太尉舉薦合理,臣附議。」

    高宗被臣子們鬧的有些糊塗起來。他深知長孫無忌和李林龍之間相互敵對,長孫無忌貶斥李林龍在他看來才是正常的,這次卻一反常態,讓他重獎李林龍,他感到極其意外,不得不想這舅父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老臣以為李林龍乃我朝棟樑之才,識人善育是他的長處,觀其才幹,以後可堪大用,所以老臣以為應該加緊鍛煉培養,增加其閱歷,磨練其意志,使其果敢堅定、辦事周全。老臣認為,旦凡可重用之人,都理應外放,使其熟知政務民生,以備擇錄。觀之李林龍雖才華可堪一用,然對我朝政務民生熟知程度尚有欠缺,陛下應該著手從這方面提高其才幹。臣舉薦其外放任職。」長孫無忌又再次進言道。

    高宗心裡更糊塗了,這舅父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處處為李林龍著想,難道真是人家說的宰相肚裡能撐船,能夠拋棄個人恩怨,只為江山社稷著想嗎?

    「愛卿的意思應當怎麼辦?」高宗也玩了點心眼,他要看看長孫無忌下面的牌。

    「老臣以為,西域乃是各民族雲集之地,狀況複雜,情況多變,需有幹吏才能治之。西突厥各部至今依然沒有全部臣服,很多部落名義受我大唐詔封,實則心懷異志,暗懷圖謀反叛之心,所以臣以為對這些部落恩威並使、普及王化,猶為重要。同時西域平,則我朝西北疆域當無隱患,京師之地也無外憂也,外放他到西域可鍛煉其才幹,為以後用其奠定基礎。」

    長孫無忌說的條條是道,高宗聽了也不禁有些心動,但他覺得現在就把李林龍外放有些過早,但武媚娘總誇李林龍精明強幹,讓自己多用之,不外放怎麼能擔當重任?可是,外放後,李林龍前途發展是好是壞說不清楚,萬一是壞事,媚娘又該說自己受老臣擺佈了,上了長孫無忌等人的當。

    高宗的猶豫,長孫無忌焉能看不出來,他再次進言道:「陛下歷來都果敢堅定,拿斷都雷厲風行,識人用人都賞罰有度,斷不可因微小之事而延誤人才培養之機。」

    高宗從心裡是想當英明神武之君的,他的心更動了,他不禁問道:「愛卿認為李林龍應該派往何地,擬授何職比較合適?」

    長孫無忌應道:「應派往庭州,那裡狀況最為複雜,最能培養其才幹。按其目前功勳,應授予從三品下刺史之職比較合適。」

    長孫無忌剛說完,一名大臣出列應道:「斷不可以,如若授予李林龍如此高的職務,恐怕將來禍亂叢生。」

    高宗聞聲看去,見是自己當太子時的侍讀徐元卿。徐元卿自從高宗皇帝即位後,作為高宗皇帝的親信,官職也得到了擢升,官居游騎將軍,從五品上。

    「徐愛卿你有何建議?」高宗見是自己的親信,所以對他的發言格外關注。

    徐元卿清清嗓子,開口言道:「臣有一本祈奏陛下,臣參李林龍鼓惑收買人心,意圖不軌。」

    徐元卿的話猶如海中掀起的巨浪波濤,讓群臣為之驚愕。因為正在討論如何褒獎李林龍,而他卻要參李林龍,大家不由得騷動起來。

    高宗也是驚訝滿面,他怎麼也沒想到徐元卿也加入了攻擊李林龍的序列裡。

    「愛卿請講。」他不得不詢問根由。

    「紫薇學堂學子駱賓王前幾日在紅袖酒坊酒醉言道,他心中甚是感念李林龍恩德,沒有李林龍就沒有紫薇學堂,沒有紫薇學堂就沒有駱賓王今天之上進動力。有人問,紫薇學堂學子都是天子門生,你們理應更加感懷聖上之恩德,怎麼一開口先感恩李林龍呢?駱賓王言道,聖上我等也感恩,但相之比較,我更感恩山主,他每天教導我等上進,良善之言每日在耳,餘音繚繞親切不絕;反觀聖上多在朝堂,雖對我等也多有關懷,然距之遠矣,猶如隔山。」

    徐元卿說道這裡停頓一下,接著又說道:「臣以為李林龍收買人心,使學子心中有他,而沒有聖上,他雖培育人才若干,但使人才心中敬他,其次才有聖上,如此培育,乃是心懷不軌之道。故他無功反有過,焉能重用之?庭州之地,雖在塞外,卻是絲綢之路途徑的重鎮,無良善大臣守之,危險也!此人心懷不軌,萬一他另起爐灶,或謀逆反叛,或勾結外夷,豈不為我大唐憑添禍亂?」

    徐元卿的話猶如初夏驚雷,震驚了整個朝堂,高宗的心裡也咯登一下,一股憤怒填滿了他的心胸。這也難怪他惱怒,但凡君王都願意子民最尊敬的人是他,而現在李林龍在紫薇學子心目中的地位竟然排在他前面,他焉能不惱怒?如果駱賓王真這麼說了,李林龍所犯之過是歷代君王都無法容忍的過錯。

    「臣以為路邊謠言當不可信,即使駱賓王真有此言,也是他一人之言,不一定代表所有學子,況李林龍畢竟為朝廷培養了人才,這些學子也心中感懷陛下之恩德,陛下當可欣慰,李林龍當無大過。」說話的人是剛剛任職禮部尚書的許敬宗。原先他任過太子右庶子,故是太子少黨裡的骨幹分子,也是高宗的嫡系,高宗對他的話一向很重視。

    許敬宗和武才人關係私密,他任青光祿大夫,專掌誥令,經常在太宗身邊,而武才人因幫助太宗處理政務,倆人接觸便很頻繁。時間久了,許敬宗心中對武才人十分仰慕,關係越發不一般。武才人落難前,曾對他私下言,以後她能否再次回宮全靠他和李林龍運作,讓他在朝中暗地裡多多策應李林龍,好為她東山再起打下基礎。武才人的話許敬宗從來沒有忘記,也許就是愛屋及烏,眼瞧李林龍要栽大跟頭,他出言相助一把。

    許敬宗的進言引德朝中很多大臣對他側目,因為大臣們以為在朝中不會有人為不相干的李林龍說話,而如今冒出了個許敬宗,大家都很驚訝。長孫無忌也轉過身子多看了他兩眼。

    「陛下,臣以為按照徐大人所說要是真的,李林龍無功有過,但一家之言又不可全信,所以老臣認為不論真假,李林龍也理應卸任堂監之職。外放使他遠離紫薇學堂,不但能歷練他,還能觀察其是否忠貞朝廷。外放地點還應當是庭州,只不過所授職務應當有所改變,刺使之職責任重大,當不可用他,別駕之職是從四品下,也是升職,按常例也說的過去,他可勝任之。」長孫無忌結合了許敬宗和徐元卿的話,提出了個折中意見。

    高宗對李林龍已經產生了不快,再加上他不像剛即位時那樣需要李林龍了,和武媚娘的長期幽會也不再需要這個媒介;李績還朝也可以有效制衡長孫無忌;紫薇學堂已經步入正軌,新的一批只忠於自己的朝臣開始成長起來,而反觀李林龍,目前不但沒有多大作用,反成了雞肋,看在李林龍救過自己命的份上,給他外放升職很合理,還可以藉機考驗考驗他的才學到底如何,磨練一下其意志和才幹,對他個人仕途成長也不無好處。

    想到這裡,他便一揮手言道:「准奏,李林龍轉授庭州別駕,上官儀任紫薇學堂堂監。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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