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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李林龍營州遇高人 文 / 魏學睿

    營州。太陽初升。守衛府門的一名親從隊正進到大堂稟報道:「大帥,有自稱是大帥舊友的人要見你。」

    李林龍正在與楊雪海闊天空地閒聊,聞聽有些詫異,說道:「哪裡來了個舊友?請他進來吧!」

    不多久,隊正帶著一人走了進來,李林龍一看卻並不認識。

    來人與李林龍年紀相仿,一身灰色錦袍,面龐白皙,眼睛明亮有神,氣質清新脫俗,舉止得體,整體看起來讓人不由得升出幾分敬意。

    李林龍感到眼前這人絕不是一般人物,所以客氣地站起說道:「在下李林龍,不知先生有何賜教?」

    來人上下打量了一翻李林龍,應聲道:「果然是名好漢模樣,瞧來與我想的一般。草民木生塵見過大帥。」他雙手微微一抱拳,並沒有行大禮。

    李林龍在大唐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也不記得歷史上有此人。名字不像真名,但也無法組成其他字。內心非常奇怪。又見他舉止高傲,對他來的目地,不免有些疑惑。

    「木先生,請坐!」李林龍說道。

    木生塵不客氣地坐到了旁邊椅子上,言語道:「大帥,一定是對草民到來感到唐突。草民不妨直說,大帥的榮辱興達,草民已經關注了很多年,可以說草民認識大帥已經久已。大帥定然奇怪草民為何單單關注你?其實很簡單,良禽擇木而棲,草民自認為小有才華,一直想找個當世人傑作為輔佐對象,於是在眾多豪傑中選來選去,就選中了大帥。此次大帥奉旨與高句麗作戰,使草民看到了大帥可能的興旺和潛在的危機,不得不提前來拜訪大帥。」

    李林龍聽他話裡繞來繞去,無非是想要投靠自己,卻故意賣了很長的關子。心中憑添了幾分反感,暗思:酸腐文人,一點不爽快。

    楊雪饒有興趣地看著,忍住笑,插嘴問道:「何為興旺?何為危機?」

    木生塵看了看楊雪,站起抱拳道:「草民見過處月部公主。」

    楊雪大奇,驚訝地問道:「你連我都知道?」

    木生塵應聲道:「有心攀附,當然要清楚大帥身邊的一些重要人物。不但知道姑娘你,所有和大帥有關係的重要部屬,草民都略知一二。」

    李林龍對眼前這人有了幾分好奇,問道:「先生,既有才華,為何不報效朝廷?」

    木生塵應聲道:「草民的才幹只有英主才能看到,要是庸碌之人會把草民當成逆臣。草民要是早生兩年,也許可以跟隨太宗,可惜生的晚了,碰上當今皇帝,卻不值得草民報效。」

    李林龍感覺此人的話有些大逆不道,心中雖然並不在意,面上卻不能不做文章,故做生氣的樣子說道:「此等言辭,先生還是不說為佳。」

    木生塵微微一笑:「大帥並不是一名愚忠的人,對當今陛下也談不上什麼忠心耿耿,只不過目前寄人籬下,不得不遵守上意而已。所以當大帥面敢這樣說。」

    李林龍聞聽他看穿自己心思,怕其中有詐,假意發脾氣道:「我看你儀表堂堂,還覺得你是個人才,故以禮相待,沒想到你出言不遜。來人,送客。」

    木生塵再次微微一笑,言道:「等我說完,大帥再攆我不遲。」

    李林龍揮揮手,幾名剛進來的侍衛退了出去。

    木生塵坐到椅子上,淡淡笑道:「大帥上次到達京師,把軍營屯紮在牛莊,而非應屯紮的西大營。顯然大人當時已經怒火燃燒,開始抗命了,如果京師政局沒有翻盤的空間,估計大人就得帶兵沖關了!如此豈是愚忠之人所為?」

    李林龍大驚。眼前這人竟然揣測到了當時自己的打算。他眉頭皺了起來,心裡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他掃了一眼身邊的楊雪,楊雪的眼中流露出的內容與他的想法一樣:能用則留,否則就永除後患。

    木生塵繼續說道:「大人在西疆所採取的步驟,都說明大人不僅僅是培養忠於陛下的軍隊,而是培養一支聽命於自己的軍隊。可惜大帥此步棋只是走了個構架,還沒有使上下將領部屬唯大帥號令是從。」

    李林龍何嘗不知此點。從表面上,自己令下,這些將領處處聽從,但心裡究竟如何想,自己也拿捏不準,聽他分析準確,卻並不很在意,重要的是解決方法,而不是發現問題。

    木生塵說道:「大帥在西州推行的治理措施,如果善加運用的話,百姓有了富足的希望,這也是草民投奔大帥的原因之一。政策雖好,只是可惜照現在這樣發展下去,恐怕未等這些好的措施起作用和進一步改進推行,大帥的災禍就該到了。」

    李林龍眉毛上揚,驚奇地問道:「先生請明言。」

    木生塵言道:「從當前朝廷各勢力來看,當今陛下自太子時起,著力培養自己的嫡系,忠於陛下的朝臣遍佈朝堂,勢力當然最強。其次是李績一系,這一系多是掌握兵權的武將,軍事勢力最強。再次是皇后一系,文臣武將也不少,大帥你暫時算這一系的人。再次是長孫系,長孫大人一繫在京師雖然垮台,但他經營多年,不會那麼輕易認輸的,更何況在地方他的勢力依然很強,跟隨的人也不在少數,就連大帥你的身邊恐怕也少不了他的嫡系。」

    李林龍假作毫無觸動,冷聲應道:「這些我都知道。」

    木生塵繼續說道:「李績和長孫還在,大人你就會很安全,因為陛下與皇后希望你們相互制衡。這段時期也是大人發展勢力的難得時機。錯過這個機會,隨著李績、長孫等人先後致仕或者觸犯天威,陛下和皇后就要大量起用新人填補空缺,而這時最扎眼的就是將軍你了,新起來的人物想陞官,想爭寵,定會千方百計算計你,你將成為他們新的眼中釘、肉中刺。那時你在皇后那裡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反而成了危險人物,她不會再幫你,反而會帶頭向你發難,你的危險也就該到了。」

    楊雪在旁邊應道:「這是什麼話,我們大帥南征北戰,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陛下和皇后焉能如此對待?」

    木生塵不屑地應道:「陛下對大帥並不完全信任,甚至可以說一直深懷疑慮。所以一有臣子挑動,陛下就會下達對大帥不利的旨意,大帥不得不窮於應付。這次派蒼鷹軍來攻打高句麗就是最好例子。如此君疑,大帥立的功勞越大,職位越高,權力越重,小人越妒忌,就越會在陛下面前說你壞話,而陛下對你疑心越重,如此積累,早晚有一天,陛下會找借口懲治你,這就是危險!」

    李林龍內心中一直有不安的感覺,卻無法理出頭緒,現在頭腦清醒了不少,不由得接問道:「先生可有好主意?」

    木生塵應道:「辦法到有,只是看大帥你以後要走哪條路,是想當權臣或者想當反臣,還是想當閒翁?」

    李林龍語塞,半天說道:「我沒有大志,就是想回到西疆,把那裡治理好一點。」

    木生塵搖頭道:「大帥想法雖好,恐怕朝廷容不得你在西疆太久。西突厥在與朝廷兩次作戰中元氣大傷。再來一次征伐,恐怕西突厥之禍就該平定了,那時朝廷還會讓你在西域經營嗎?豈不是坐等你壯大勢力?陛下焉能如此安排!更何況接替你的人選蘇定方已經就位了。所以草民料定你平定西疆之時,就是朝廷召你回京之日。那時你要想保命就只能被迫當閒翁了,不然你就會比褚遂良他們下場還慘!」

    李林龍知道他說的有道理,按自己的個性是不願意當個閒臣的;當反臣除非自己勢力夠強,不然也萬萬不可行,要知道現在大唐是太平盛世,想造反可沒多少人會跟你幹。當權臣是最理想的,可是自己能使出那些陰暗的手腕嗎?很難。

    他無法回答,問道:「先生的意思呢?」

    木生塵也不用他回答,微笑著說道:「先走權臣之路!權勢通天時,如何審時度勢,理順民心,再圖其他就有了基礎。」

    楊雪在旁應道:「當權臣可不好當,按先生說陛下現在對大帥還有疑心呢!」

    木生塵應道:「簡單講,大帥在聖上和皇后面前,要處處展現與世無爭,每次大勝後對朝廷封職要堅辭;對朝中重臣捨得下本錢結納,尤其對李績等元老將領處處表現尊敬和禮讓;對部屬則要選拔任用只忠誠自己之人,恩威並用籠絡其心,使其成為只忠於大帥的人,並把這些人借朝廷之手,安插到各個關健位置。總之要形成一個以大帥為中心的大圈子。這個圈子的骨幹人員不應當僅僅在蒼鷹軍中,而當遍佈各軍事重鎮,遍佈朝堂,到那時,大帥,即使是山中一老翁,也照樣可以在大唐翻雲覆雨!而陛下、皇后和其他任何人想動大帥不得不三思而後行。」

    李林龍細細品味他說的話,半天應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好難。」

    木生塵說道:「大帥身邊可以完全信賴的人並不很多。薛仁貴、劉仁軌等人與大帥雖然同為紫薇一系,但不一定會跟大帥一心走到最後。因為論資力,他們比大帥還老,焉能會忠誠與你?他們忠誠的是陛下和皇后。他們可以成為大帥同盟,但卻不是聽命於你的部屬。能夠成為大帥嫡系的只有大帥的學生和手下共患難的將領,但這些人能重用的太少,慢慢培養還需要時間,所以你不能完全指望他們形成勢力。簡捷的方法是想注意收攏歷次作戰中投降過來的敵將,這些將領敗在你手,因佩服你,更容易聽命你,他們可以成為你忠實的部屬。」

    楊雪應道:「先生說的對,我就是個例子。」

    李林龍也深覺有理,不禁點了點頭。

    木生塵繼續說道:「大帥此次被派征伐高句麗是個難得機會,只要奪取蓋牟、安市、白涯三城,就可以把自己的一些嫡系將領留守在遼東,以後就如此安排,慢慢在各軍鎮中就會形成一股不可小視的勢力,有了這些勢力,大人就可以以退為進,明要閒職,暗操朝堂,這就是大人成為權臣的關鍵步驟。」

    李林龍非常贊同他的見解,不由得讚道:「先生高見,剛才有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

    木生塵應道:「大帥客氣,只要大帥不嫌棄,我願為大帥當一小卒。」

    李林龍應聲道:「我當會重用之。」

    木生塵也舒心地笑了。

    李林龍經常找他促膝長談,僅一周時間,倆人關係就異常密切。一周後,木生塵說要回京辦事,匆匆告辭。

    李林龍內心矛盾不堪,自己的路究竟怎麼走?有沒有能力把自己的命運抓在手中?

    各位讀者,你們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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