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獸族歿落的根源（一）
古德裡安郝然止步，用意念磕磕巴巴的問道：「您……您……您真的是……獅神？……」他的意念波，紊亂混雜，充塞著極度絕望，失落之後無比的歡喜鼓舞的種種情緒，像是他顫聲在說話般，充滿了顫抖的意識雜波。
「你覺得我是在騙你嗎？」那個神音反問道。古德裡安汗出如洗，濕透衣衫，忙送出意念：「不敢，我只是……我只是……」不等他說完，神音笑道：「你是否認為，耗心費力用你的精神氣機感應了我半天，我沒出現，感覺上了當，受了騙？對不對？」
古德裡安實事求是的點點頭，他的心裡，的確是那樣的認為，尤其是剛剛邁出雪洞的剎那，那種莫大的失落感，幾乎讓他有跳崖『自殺』的衝動，若非深受張文龍大恩，聖戰在即，正需要他賣命的時刻，他真不敢想像那一瞬間的崩潰心情。
「不要那麼認為嘛，我是神，遠古獅神，在茫茫無盡的虛空中，感應到『金獅王印』激發的瞬間波動，跟你取得聯繫，賜你莫大的好處，怎能不順便考驗一下你那承擔重任百折不回的忍耐力呢？」神音嚴肅的道：「你以為神會句話，便會賜予你夢寐以求的力量嗎？」
「我……錯了！」古德裡安目瞪口呆，頹然道：「主要是獸族歷經數十萬年被奴役，被驅使，苦難太沉重了，我急於想得到神的啟示，太急於求成了，是我不對！……但我不明白，為何……為何獸族的神祇，拋棄億萬獸人信徒於不顧，坐視無數虔誠的信徒，遭受那麼多的苦難？……」他的意念，漸呈憤怒。
獅神黃金童的神音，雷鳴般在腦海中迴盪著：「宇宙洪荒，天地萬物，都循照自然的生命法則運行著，進化著。遠古時代，獸人天生強壯，雄霸一時，理所當然。只是，獸人過於炫耀武力，故步自封，不思進取，遂被高度進化的人族逐漸取代了他們的地位，衰敗在漫長的生命進化史海之中。是獸人自身的種種弊端，造成目下的窘境。不是神祇拋棄了獸族，而是獸族被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淘汰了！」
「可是……可是偉大的神明，為何坐視信徒受難，不伸援手呢？我不明白，難道神竟然那麼的無情無義嗎？……」古德裡安想起漫長的奴役歲月，獸族數十萬年的磨難，心肺象炸了般，不管不顧的吼出心中的憤怒。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獅神的神音，嗡然迴盪著：「什麼是神？神便是絕對公正的化身！真正公正的神，便需要達到你說的無情無義的境界。只要庇護的種族信徒，背離了生命進化的法則，神，自然而然的要離開它，坐視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直到庇護的子民，進化到回歸自然法則的軌道，才會幫助它，走上另一個輝煌的巔峰！」
「我不相信，難道……難道曾經輝煌一時的獸人帝國，會背棄神明的指引，背離自然法則的軌道嗎？」古德裡安難以置信的用意念吼道。他相信在獅神的神力屏蔽下，不可能被潛伏暗處的神魔獲悉他的異狀的。抓住時機，傾述著他心中的鬱結。或者說，獸人部落長達數十萬年無數次捫心自問的鬱結，被他吼了出來。
「任何一個崛起的帝國，都有其生命週期，就像嬰兒成長為強壯的戰士，最終衰老死亡一個道理！」獅神的神音，一針見血的指出帝國的興衰秘訣：「遠古時代的獸人帝國，以暴力、血腥、恐怖、奴隸制度控制大地，昔日的無數種族，跟現在的獸人一樣，被迫接受被奴役的命運。有壓迫自然有反抗，原始落後的獸人帝國最終被更高形態的社會進化形式取而代之，曾經的權貴，敗落為奴役，是再正常不過的自然法則！」
「可是……獸族歷經五十萬年的奴役史，難道，難道天上的諸神，就不能指點一條明路，給出一條生路嗎？」古德裡安悲憤的低吼著，「偉大的神，應該允許信徒修正犯下的錯，而不是冷冰冰的坐視其最終衰敗歿落吧？」
「神之所以偉大，是因為秉承天地萬物的自然運行規則行事，而非憑一己之私違逆天命肆意妄為！」獅神解釋道：「創世母神開創出生命萬物，也立下了很多不可違抗的自然法則，執行和維護自然法則尊嚴的，便是天上的『神族』。茫茫星空中，神族並非一家獨大，而是眾神分而治之，遵循母神的法則運行天道。諸神為了各自的信念，可以發動曠日持久的信徒戰爭或者神族戰爭。但是，任何一個神族的至高神，都不敢違逆創世母神的自然法則，只能在法則允許的範圍內，維護信仰種族的權益。它興旺，便錦上添花；它沉淪，只能憐憫的祝福；它衰亡，則無法干預！」
「不是吧？當今天下，神魔爭霸，已歷數十萬年，兩大神族統治下的人界，各有巔峰的文明延續，無論怎麼流血戰爭，都未衰敗淪喪。為何到了獸族，便得在守護神靈的默默注視下，走向衰亡，接受奴役的命運呢？」古德裡安逐漸熟悉了跟獅神的精神對話，意念送出的話語流利起來。
「你錯了！你只看到了表象，並未看到實質！」獅神洪鐘般的神音緩緩述說著：「母神法則的核心，便是『優勝劣汰』！神魔兩族，在遠古諸神爭霸戰中脫穎而出，符合規則的進程。兩大神族，脫胎於一個父神，分別象徵著人性的善惡兩面，在漫長的進化史中，各自達到了巔峰時期。他們在擊敗爭霸的諸神後，海納百川包容了人界的一切生命族群，在兩大體系內自我消化著各大種族的衝突、戰爭、興旺、衰敗。從而能夠力壓諸神，稱霸宇內。但是……」
獅神的神音豪邁起來：「任何一個帝國，巔峰之後，往往意味著腐朽衰敗。神族也不例外！深淵世界和光明國度，原先各有數百個強大的族群，經過殘酷的種族清洗，漸呈目下的深淵九大帝國和光明五國的社會模式。權力的高度集中，在順利推行光明和黑暗教義的同時，也埋下了一旦大規模爆發衝突，便是世界大戰的莫大風險。獸族在歷經漫長的黑暗進化史之後，終於獲得跟人類文明相媲美的智慧層次。一個真正偉大的種族，是歷經磨難百折不回的，新一代的獸人文明巔峰史，將會在未來開創！」
「為何獸族必須進化出跟人類文明媲美的智慧層次，才能開創新的輝煌王朝呢？」古德裡安被神音浪濤般的豪邁激情，點燃無限的熱血，禁不住問出心頭的疑問。獅神的解釋，讓他大有茅塞頓開之感。遠古獸人帝國的沒落，是因為更高文明技術的進程，擊碎了獸人憑先天的強大力量稱霸大地的夢想。從而進入漫長黑暗的邊緣史和奴役史。數十萬年來，終於獲得遠古獅神的啟示，他需要更多的理論指導。
「你還沒明白嗎？母神法則的核心，是優勝劣汰！」獅神緩緩的說道，「遠古獸族，憑個人勇力統治世界；進化出更高文明的人族，卻憑技術造出了威力龐大的器械，擊敗了獸人不敗的神話；魔法的出現，使得人族邁入更高的文明時代；神賜鬥氣的出現，讓人族獲得了夢寐以求的力量……你看，歷史的車輪在不斷的前進著，先進的戰勝落後的。歸根到底，是群體智慧層次的突破，而非個體力量的突破。因此，要想崛起在世界強國之林，必須在智慧層次上不弱於當今的文明！優勝劣汰，核心是『優』而非『劣』，獲得優勢的文明技術力量，遠非劣勢的舊勢力所能阻擋崛起步伐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古德裡安興奮的低吼道，「遠古獸族之所以沒落，是因為野蠻落後，崇拜個人勇力，鄙視器械技術。結果被淘汰出局。今日，獸族的優勢，便在於人族把無數開礦，鑄造，耕作，設計等勞心費力的活兒，交給被奴役的獸人去做，歷經數十萬年，人族反而褪化了，獸人則在黑暗奴隸生涯中，掙扎著，反思著，探索著，逐漸擁有了媲美人族的智慧層次，並且掌握了先進的技術文明，這才確立了再次崛起的契機。對吧？」
「嗯，生命的進化，原本便是優勢淘汰劣勢。即便落後的種族憑借野蠻控制了更高文明的國家，那是因為萬般皆落後，唯有軍事強。在軍事理念上，佔據著絕對先進的上風，才能創造強弱倒置的局面。」獅神歎息道：「不過最終，落後的種族，會被更高文明的文化宗教所融合，成為其中的一員。一時的勝利，造成一個民族的消失，呵呵，天知道誰勝誰敗呢？」
「偉大的獅神，我想請問一句，倘若獸族進化不到高級文明層次，是不是……您便永不回展現神跡，溝通我們呢？」古德裡安躊躇再三，硬著頭皮發問道。他認為，獲得遠古獅神的神音召喚，是數十萬年未有的神跡，他需要為無數死在黑暗奴隸長河中的族人問個清楚。他不是個體，他要代表整個現存的獸人部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