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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黃金之路 第三百九十四章 柳州兵變 文 / 費虛

    第三百九十四章柳州兵變

    李安生與袁世凱兩大「反動」集團想要將段祺瑞扶上內閣總理寶座的意圖,已經越來越明顯。宋教仁等人也沒有閒著,想盡了各種辦法,爭取議員席位。

    甚至,他們還不惜舞弊作假,運用了許多西方國家常見的選舉手段,明面的以及上不了檯面的手段。

    事實上,中國目前的國情也很適合選舉舞弊。

    民眾有多少人知道民主是什麼意思?

    有選舉權的國民,又有多少知道手中的選票意味著什麼?

    李安生在東北經營多年,也不敢輕易的拍胸脯說,東北的國民素質已經很高,能夠具備選民的資格。

    有些人還沒有從忽然之間沒有了皇帝的惶恐中走出來,也有些人還沒覺出個味來,這便是民國了?

    無數人連中華民國的大總統是誰都不知道,孫大炮的真實名姓去問那些百姓,十個有九個答不出來,就連在東北,李安生可是活了人命無數的,可照樣有百姓不知道李安生的名諱與功績。

    在教育沒有普及之前,李安生永遠不相信什麼真正的民主,他只在乎能不能當個幕後操控者。

    他現在也並不想入主中央,而是堅定不移的將東北的首個五年計劃執行下去,目前整個工業化建設計劃才實施了兩年不到,他不想前功盡棄。

    程德全同樣如此,兩江同樣實行五年計劃,程李系有足夠的資本與中央抗衡,故而能夠相對獨立的進行各方面自己的安排,更何況,程德全在清肅共和黨之後,還沒有徹底的掌控兩江所有地面,相關的消化還在進行。

    能繼續保持相對獨立,這對東北與兩江都是有好處的,袁世凱也巴不得藉著這次機會送段祺瑞上台執政。

    只有國務院裡頭坐著的,是他的嫡系,他才能安心。

    李安生的話他很信任,說了這次共和黨上台組閣,便由推出段祺瑞來,這點袁世凱是深信不疑,畢竟李安生的信譽一直很好。

    「芝泉啊,馬上你便不能跟我擠在一塊了,國務院可比這裡亮堂多了。」

    坐在陸軍部辦公廳內,老袁笑瞇瞇的對著畢恭畢敬的段祺瑞說道。

    1912年3月10日,袁世凱在京就任中華民國大總統之職的辦公地點,就在石大人胡同迎賓館。

    這所迎賓館是清宣統末年為了迎接訪華的德國皇太子興建的,相當於現在的國賓館,它是當時北京城內最豪華的西洋建築之一。辛亥革命爆發後,清廷開始憲政改革,袁世凱被任命為清政府內閣總理。為了顯示新氣象,袁世凱將內閣政府即設在了迎賓館內。此後不久,連家也安在其中。就任臨時大總統後,迎賓館自然也就成為了臨時大總統府。

    袁世凱就任後,為了表示「誠意」,邀請孫中山北上「共商國是」。1912年8月24日,孫中山抵達北京,為了表示「尊敬」,袁世凱將迎賓館讓給孫中山居住,自己遷往鐵獅子胡同陸軍部。今年9月孫中山離京,袁世凱也沒有遷回,而是下令將外交部轉移到迎賓館,這條原名石大人的胡同因此改名外交部街了。

    所以,眼下袁世凱這個大總統是跟陸軍部與海軍部在一同辦公。

    陸軍部與海軍部是在一塊辦公的,這裡在清末時,是原先的和親王府,被稱為廉公府。而規模也由最開始的六百餘間隨著爵位的遞減而減少到一百六十六間。

    光緒三十二年九月,兵部改為陸軍部,和親王府址被徵用,改為陸軍貴胄學堂。鎮國公毓璋搬到東四十條居住。宣統年間籌組海軍部,和親王府址又成為海軍部址。這時和親王府西側的貝勒斐蘇宅(清末稱承公府)已為陸軍部址。同時將兩座王府遺存建築物拆除,建成三組磚木結構的樓群。再建三開間大門一座,門前一對石獅子,馬路南側是磚雕大影壁。

    袁世凱對於在廉公府還是迎賓館辦公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手中的權力。

    段祺瑞卻有些惶恐不安,連忙低著頭謙虛的說道:「不敢,若果如此,往後還要承老大人多提攜多關照。」

    他雖然頗為孤高自許,但是對袁世凱與李安生這等強人還是真心拜服,雖然李安生這幾年出神入化,但是袁世凱更加讓他畏懼,畢竟,薑還是老的辣。

    也只有他們幾個人才稱呼袁世凱為老大人,以示親近,作為親信應有之意。

    雖然此刻選舉才剛剛開始,八字還沒有一撇,但是不知為何,袁世凱與段祺瑞都信心萬倍,對於李安生的謀劃,之前的種種部署頗有底氣。

    兩人坐著閒聊,看著外頭一溜青濛濛的舊瓦,心想任憑你風吹雨刷,這舊貨是翻不了新的。

    李安生說的很對,宋教仁等人的確是有些理想化,這個詞用的真好,什麼是理想化,這不跟空想沒多少差別麼。

    「這選舉,也不知道能選出個什麼名堂來啊。」

    袁世凱捧著茶杯,悠悠的說著,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那殘雪過後,冰稜子成排的屋簷。

    今年的天氣有些暖,眼看這個年關也不會怎麼冷,最好能有段時日的大太陽,舒舒坦坦的過上個好年。

    「對了,蔡鍔到了雲南沒有。」

    袁世凱從懷中掏出根哈瓦那雪茄來,瀟灑的點上,居然時髦的很。

    這哈瓦那雪茄絕對是最正宗的,他這個習慣跟李安生慣出來,李安生是成堆的從南美搜刮回來許多好東西。

    南美的墨西哥內亂、古巴騷亂之類,甚至南美其他國家之間的敵對,東北的軍械裝備賣的很火爆,很是從南美搜刮了一筆。

    段祺瑞代總理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恢復了蔡鍔等人的職位,而蔡鍔也帶著衛***餘部繼續南下,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中日之間多了根刺,這是顯而易見的,而蔡鍔有大才,袁世凱無論如何也要拉攏他,不惜得罪日本。

    想到岑春煊在五省邊防總督的位子上已經開始忙碌起來,袁世凱心裡就有些不舒服,李安生的政治手腕越來越純熟,南岑北袁,如今再現江湖。

    他狠狠的抽了口雪茄,揉了揉眉心,岑春煊將總督府設在廣西,也是棋高一著,如此一來,便能將陸榮廷鎮得喘不過氣來。

    清末廣西會黨起義風起雲湧,由於陸榮廷出身於會黨,與起義的綠林有點關係,兩廣總督岑春煊特命陸榮廷負責鎮壓廣西各縣、州會黨起義。光緒三十年六月,鎮壓陸亞發柳州起義。廣西各地起義亦依次被鎮壓,陸榮廷由此被提為巡防統領。

    陸榮廷本來只是一夥盜匪頭領,如今做到一省都督,沒有當年岑春煊的提拔,是萬萬不可能實現的。

    而岑春煊在廣西根深蒂固,在後世本來就是桂系的鼻祖,陸榮廷哪裡能競爭的過他。

    以廣西為立足,統合南方勢力,到時又是一個大麻煩。

    這個大麻煩是對於袁世凱來說的,而不是對於李安生,不過袁世凱倒想要看看,李安生走出這一步棋,到底是何用意,有什麼辦法能夠將岑春煊籠絡。

    段祺瑞正想要回答,只見參謀部的徐樹錚大步流星的進來,立正站定,沉聲說道:「大總統,總長,廣西急電,廣西衛***兵變。」

    「什麼?」袁世凱與段祺瑞都失聲站了起來。

    袁世凱捏緊了拳頭,這剛剛還在念叨著廣西,這廣西怎麼就出事了呢?

    難道岑春煊要自立?

    他的腦海間迅速電光火石般的劃過這個念頭,但是又迅速的否定,不,不可能。

    定了定神,又聽徐樹錚說道:「衛***打下了柳州,正與廣西數十營舊軍對峙,不過,暫時還沒有大動作。」

    「荒唐!」袁世凱破口大罵了起來,「這衛***兵變上癮了嗎?這還有沒有王法?在上海闖了個大禍便罷了,也不消停些,居然捅出了這麼個亂子,要是不嚴懲,軍法國法何在?」

    老袁差點失言,這開口就是王法,這世道,可沒有了王法,只有律法,這不,國會不是在選舉嘛,立法權在人家手中呢。

    「擬電,讓廣西盡快鎮壓兵變,將事情原委詳細上報,我倒要看看,誰敢逆時代潮流而行。」

    他的矛頭直指岑春煊,要是這件事情跟岑春煊有關,那麼將無比棘手,眼下就是不知道局勢發展到了何種地步,到底真相如何?

    是啊,這年頭,不興動刀動槍,有什麼都憑著一張嘴說服對方,憑借什麼道理、思想來忽悠人,這是革命黨人的慣用招數。

    袁世凱其實並不清楚,廣西衛***兵變,可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事情,要從半個月前說起。

    小廣西曹偉雖然加入了東北軍,但是還是給了他兩個半月的假期,讓他探親,並且安頓好家人,最好能多招幾個大山裡頭出來的神槍手。

    他家鄉是在桂林的,故而,在回鄉前,先是跟著一路同行最為要好的兄弟柳州人謝劍回去,上他家去看看。

    謝劍的同鄉薛崇先是個戰鬥英雄,不過在攻克伯力的時候犧牲了,與俄軍碉堡同歸於盡,這次兩人是準備將薛崇先的骨灰送回他的家鄉。

    可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如何猛烈的風暴,一場人生噩夢。

    讓我們將時間倒回那天,小廣西曹偉與謝劍一同,看望了謝劍的家人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往薛崇先的家中。

    薛崇先的家離謝劍家隔開了兩個鄉,不過卻要走幾百里的山路,彎來繞去的,都是在山水之間行走。

    柳州屬於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形成了「拔地奇峰畫捲開」的山水特點,柳江穿越而過,唐代著名文學家柳宗元在柳州任刺史時,曾用「越絕孤城千萬峰」、「江流曲似九迴腸」的詩句,來描繪這座城市。

    兩人一路上很沉悶,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都是關於薛崇先的一些生平事跡。

    薛崇先是個好人,平時話不多,但是年歲長他們一些,平日裡很是照顧他們。

    不像他們兩個獨卵軍,老薛是有家室的,年紀輕輕,就娶了個媳婦,是從安南那邊來的,用他爹的話來說,撿到了。

    窮人娶媳婦,永遠是那麼的難,怎麼個難法呢,喏,年紀一大把打個光棍,這幾十年如何能熬?年紀輕輕的便了無生趣,昏昏噩噩的活著,沒有明天。

    要是不打仗,沒有這次衛***,小廣西曹偉跟謝劍還不知道會怎樣,說不定家裡也會早早的給他們尋個媳婦,十七八找個媳婦已經算晚的了,早養兒子早得力。

    能找到媳婦,還真是天大的美事呢。

    當然,憑借他們眼下的收入,娶個媳婦,那算是小事一樁,即便是回到廣西的謝劍,也仍然有兵飯吃,聽說五省邊防總督要重整五省軍備,徹底裁汰舊軍,編練新軍,他們這些衛***將士,自然是骨幹,前途不小。

    可惜,這些老薛是無福享受的了。

    老薛常常念叨著,想兒子,想家中才兩歲的兒子,他肯出來當兵,還不是不捨得老婆孩子受累,看著他餉銀眼饞,以為到了東北不用打硬仗苦仗的。

    可是,老薛的命不好。

    「也不知道我兒子長什麼樣了,長多大呢。」

    「咳,我那媳婦,還真是好,為了給我寫信,還特意找塾師認了些字。這不,我媳婦也能給我寫信了。」

    「這東北軍就是好,還發些糧票肉票,我自己得省點,都寄回家去,讓家裡人也享享福。」

    老薛從來不領餉銀,他的餉銀都是直接由東北振興銀行在廣西的分行直接撥付給家中。

    所以,在東北以及外東北的許多妓院,是見不到老薛的身影的。

    許多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們,比如謝劍,領了豐厚的餉銀,便嗷嗷叫著在休假日往妓院中衝去,那裡有無數的俄國大洋馬還有日本溫婉小娘。

    老薛就是一頭老黃牛,任勞任怨,一心為著家人。

    在平時也好,哪怕在戰場上,總是溫良的笑著的有些內向的老薛,總是展露出了他的成熟,百般的照顧幾個小兄弟。

    戰場生存手冊以及戰場搏殺技巧等教材,老薛都是研習的最透徹的,照道理,他是最應該保住命,開開心心的回廣西老家的一個。

    但是,面對著一個火炮難以端掉,擲彈筒與步兵炮都無濟於事的堅固堡壘,為了讓更多的兄弟保住性命,老薛大吼著,抱著碩大的炸藥包衝向了敵軍的堡壘,與對方同歸於盡。

    誰都沒有想到,老薛還有如此血性的一面,讓無數人熱淚盈眶,淒婉哀傷。

    老薛是最希望能活著回廣西的,他急著要回家看他的嬌妻與兒子,甚至在開始上戰場的時候,老薛還常常有些下意識的偷奸耍滑,想要保命為要。

    不過,在訓練場上,老薛又是一個無比刻苦的人,教官說的,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故而,老薛那是玩命的訓練,跟瘋了一樣,這也使得老薛迅速的成長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甚至還具備了一定的軍官潛質,畢竟他常在那琢磨呢,該如何盡快解決敵軍,該如何才能又殺敵又保命。

    老薛的死,讓大家都很傷感,也無比感懷,感恩。

    老薛是個好人,是個稱職的老大哥,就衝著這個,小廣西曹偉也要不遠萬里的將他的骨灰送回來。

    骨灰是由東北官方運送到柳州的,而具體到了柳州之後,則由小廣西曹偉與謝劍兩人負責將骨灰盒帶到老薛的家人手中。

    不過,他們好不容易準備了一番說辭,一番勸慰話語,結果全落空了。

    老薛的家人去樓空,孤零零的一個小木屋,卻上了鎖,老父老母以及妻兒都不知去向,為附近的鄉鄰,都搖頭不知。

    如此詭異的現象,讓兩人感到大為不妙。

    幾個鄉鄰語焉不詳,表情古怪,也讓他們有了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他們的多番打探之下,還是得到了一些驚人的消息。

    那便是,老薛的餉銀惹了禍,老薛在縣城的兄長貪圖老薛的餉銀,瞞著父母,將老薛的媳婦送給了上官,老薛的兄長薛福年是舊軍的一名老兵,吃喝嫖賭,坑蒙拐騙,樣樣在行,跟老薛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老薛的兒子,則給這個喪盡天良的賣給了城裡生不出孩子的官太太。

    老薛的父親聽說後去跟城裡大兒子的上官拚命,結果給活活打死,老薛的老母親則氣出病來,幾天就嚥了氣。

    好端端的一戶人家,就這麼的家破人亡,可憐老薛身死伯力戰場,若是泉下有知,如何能夠心安。

    薛福年憑借老薛的安南媳婦生的嬌俏動人,很是博得了上官的青睞,給他升了官,又白拿老薛的餉銀與撫恤,這日子過得,可真是賽神仙。

    由於薛福年的上官來頭很大,故而鄉里面有出面說話的,都給暗算暴打,明著暗著整了幾回,從此再也無人敢提起此事。

    不過,總算還是有人肯說真話,讓曹偉跟謝劍知道了這件讓他們極為憤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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