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高二虎搶親(1)
東北新軍再多,徐世昌也無法染指,軍官的任命權以及諸多核心權力還是掌握在鐵良手中,掌握在新軍主官手中。
所以徐世昌要急著編練三省五路巡防隊,因為黑龍江的不配合而對程德全反覆攻擊。
鐵良起了心思,將李安生調到奉天,也是想要多一枚牽制徐世昌的棋子。
李安生的黑龍江新軍對旗人官兵一視同仁,讓鐵良無比放心。
他不放心的,只是李安生到底有沒有與袁世凱有多深的牽連。
李安生有太后老佛爺的垂青,出任一鎮統制官自然是毫無問題,這點,即便奕劻反對都是無用。
袁鐵之爭,鐵良已佔了上風,但最大的受益者,無疑是清廷。
鐵良的幕僚其實背後也道破了天機,「鐵良敢於這樣做,仍由於宮廷之主持。慈禧太后之為人,陰鷙而多智謀,對滿漢大臣能恩威並用,權不旁落,絕非一般婦女所能及。」
無論是袁世凱還是鐵良,都是慈禧的棋子。
鐵良雖然看不明白自己是棋子,但是卻又作為棋子的覺悟,太后老佛爺看重李安生,自然不會將他歸結到袁黨。
載洵等小傢伙所言,未必作的真。
「李統領,聽聞昨***與袁府大公子結拜為兄弟,可有此事?」
鐵良也不遮掩,就這麼問出,也是摸到了脈絡。
「確有此事,我昨日與雲台兄長一見如故,承蒙他看得起,便結拜為兄弟。」
一個問的直接,另一個答的也爽快。
「可是,袁世凱囂張跋扈,朋黨為奸,又專權禍國,李統領未免太過不智啊。你這是要與袁黨同聲共氣?」
鐵良一付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眼睛卻盯著李安生,仔細的打量著他的神色。
李安生苦笑一聲,「豈敢,我這也是逼不得已。下官從未進過京,又向來是個不懂規矩的,沒想到昨日剛進京便惹上一樁禍事,得罪了人。一時惶急,也顧不上許多,想要求袁大人出面轉圜,沒曾想袁大人青眼有加,還讓雲台兄與我結拜,委實受寵若驚,卻之不能。」
他也不是傻子,給袁世凱利用了一回卻任憑擺佈,事實如何,他也不會隱瞞。
更何況,他話裡的意思,也很明瞭,那就是得罪了人了,不得不尋求庇護,剛好人家袁大人很慷慨,很看得起我。
你鐵良要是想拉攏我,先掂量一下,能不能罩著我,幫我將禍事擺平了,還有,人家袁大人很看重我,你也要比人家袁大人更加慷慨才行。
鐵良自然從良弼那裡得知了昨天的事情,他也深恨善通之子莫貴這等渾渾噩噩壞事做盡的紈褲子弟,正是有這些人,才將京城搞的烏煙瘴氣,污穢不堪。
要是八旗子弟都是些堪用的,國事也不至於如此艱難。
「李統領,龍生九子各有所好,良莠不齊,不能一概而論。如今太后老佛爺看重於你,也別洩了氣。那幹不著調的浮誇子弟,我替你打發了便是。還望慎重,莫要走錯了路。」
李安生順桿子上,等待許久,「太后她老人家對我有知遇之恩,簡拔於草莽之中,感懷五內,莫敢相忘,時刻想著要報效她老人家對我的恩重。只是我不懂規矩,也不懂做官的門道,在黑龍江要不是程德全大人護著,早就給撤職查辦。如今到了京城,愈加誠惶誠恐,只怕惹了禍端,惹了太后她老人家的不快。」
鐵大哥,咱這意思是很明顯了,是太后提拔我的,這知遇之恩還沒報呢,他也是緊跟程德全的步伐跟徐世昌對著幹,程德全也是太后的人,你鐵良也是太后的人,大家和和氣氣一家人。
「只是,你與袁克定結拜之事,終究要給人拿出來非議啊。抱了北洋軍的粗腿,一時之間是辨不清的。」
鐵良雖然腦子都在軍事,對政治並不太在行,可也不代表他對這些手段一無所知。
李安生連忙苦著臉喊道:「大人,冤吶,世人皆知,我前年去年兩次推了北洋的徵召,那時我身份卑微,仍沒上北洋這艘大船,難道如今我反而倒退了,不如小孩麼?我用的著現在就巴巴的去巴結北洋?」
鐵良滿意的大笑起來,快人快語,跟聰明人講話,就是這麼輕鬆。
反正太后還要傳召李安生呢,到底怎樣還要看太后的意思,他這關算是過了。
他是打定主意要用李安生的,在東三省有這樣一支武力,不為袁世凱或者徐世昌所掌握,怎麼也是值得的。
更何況關外開墾對於旗人來說優惠是較多的,旗人並不少,兵源也有一部分必須是旗人。
從鐵良那出來,李安生背上都是冷汗,尼瑪傷不起啊,跟這些權貴們打交道可不是好事情。
趕緊的,給老子多點權力,老子回東北當土皇帝去,誰來管那麼多。
等到兩三年後鬧革命,你們這些權貴都灰飛煙滅了,老子還能在關外自在逍遙。
他其實最想的還是讓黑龍江新軍混成協升格為鎮,然後憑借目前兼管吉林軍務的權力,掌握正在編練的吉林陸軍部隊第一協與五路巡防隊。
雖然後世張作霖掌握了奉天軍權後,可以直接無視黑龍江與吉林兩省的軍隊,但是李安生有信心在自己接掌兩省軍事大權後,使得兩省的新軍不會成為奉天的附庸,甚至能夠壓倒奉天新舊軍隊。
現在就去奉天與徐世昌貼身肉搏,他還不太情願,即便新軍第二十鎮的統制之位很吸引人。
剛到柳宅,就得知梅寶聰與妹妹梅依雲回京的消息,原來梅寶聰兄妹的堂伯病危,拍了電報催他們趕回京城,也不知道如今怎樣。
又有林虎拍來的電報,直接送到了柳宅,說是高金虎告了假,來京辦事,讓李安生代為照顧。
電報寥寥數語,但李安生卻看出了些名堂,林虎有深意,卻不能打在電報上。
讓他照顧高金虎,顯然是在暗示他什麼。
難道,是二虎哥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猜測起來,本來他們一夥開枝散葉,在關外站住了腳,都成了實權派,應該沒人能夠傷害的了,可在京城不一樣,連他李安生都不會給人當回事情。
想來想去,他還是立即出門,讓柳宅找了個下人,陪著往崇文門那邊去。
李吉祥在美國開辦了一家吉祥銀行,為了方便,又在北京、天津與上海三處開了分行,設立了一個隱秘的落腳點,高金虎進京也沒地方去,必定會去那裡。
李安生趕到那裡時,正好看到高金虎失魂落魄的在銀行旁邊的一家吉祥洋行後面弄堂門口徘徊。
「二虎哥。」
李安生驚喜的喊著,算起來,兩人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面,怪想念的。
他穿越後最溫暖的一段日子,便是與林虎等人在漠河過的那段生涯,濃濃的兄弟情誼並沒有因為彼此的忙碌而有所消退。
「安生,富貴兄弟,咳,你們怎麼來了?」
李安生把著他的手臂,笑著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柳宅落腳,為何不來尋我?」
依稀的星光下,見他臉上滿是鬍渣,兩眼深凹充血,嘴裡還有酒氣,不由心中一痛。
「二虎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虎子哥可是說了,你要沒辦法,他親自帶兄弟們趕來京城,為你做主。」
他這也是在嚇唬高金虎,想盡快逼他說出真話,林虎語焉不詳,只怕其中有些礙難處。
高金虎長歎一聲,將事情原委盡數說出,原來,他一直跟他嫂子有消息來往,前陣子,他嫂子托人帶了信給他,說是她父親為了討好上官,居然要將她送給上司為妾,日子都選好了,就等入了夜便一頂小轎送過去,讓人家金屋藏嬌。
高金虎托人給嫂子帶了回信,讓她逃出來到吉林投奔他,可想來想去怕生出事情,立馬跟著來人進了京。
這不,他直接闖入他嫂子家中,向那無良的老父質問,可沒想到給人家罵了出來。
「她兄嫂還以為我在黑龍江當鬍子頭領,也不敢得罪過甚,只是跪在地上求我,看中她的那狗官,乃是宗室,還是個奉恩將軍,雖說是最末一等,但也是皇室勳爵,輕易得罪不起。人家關係根深蒂固,一言便可罷了她父親的官,也能翻掌讓她家家破人亡。我給他們求的軟了,又怕嫂子給逼急了自盡,只能怏怏的回來,無計可施,無計可施啊,我妄為男人。」
高金虎掩面流淚,他對嫂子用情至深,母親早亡,是長嫂如母,給了他溫暖,他此生不敢相忘。
胖叮噹在旁呱呱叫了起來:「二虎哥,你為啥不去殺了那狗官,一了百了,帶著你嫂子逃到黑龍江去,大不了咱們造反,造反,怕個鳥啊。我哥時常說了,生來也不定要有大志向,也不一定要頂天立地,只要能護佑身邊親朋,造福一方,便是男兒所為。難道,難道你忘了當初的誓言了嗎?」
李安生兩眼含淚,高金虎過去的性子,是必定要帶著人馬進京,將那狗官家中殺個三進三出的,然後帶著他嫂子私奔,快意江湖。
可是,可是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有兄弟們,大家都有了基業,他不能為了他一個人毀了大家的辛苦奮鬥。
這正是他彷徨無計的原因所在,也是他痛苦萬分的根本緣由。
「二虎哥,別急,辦法總是有的。我們人生地不熟,可別吃了虧,從長計議。我看,咱們先尋劉竣去,進了京還沒顧得上找他,他可是地頭蛇,也有親朋故舊,找他問問消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