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馬賊也來送財(1)
入夜,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對於莊稼來說,這雨不大不小,倒是好事,對於馬賊來說,也是好事。
馬賊之所以不能大規模的行動,就是因為這隱藏形跡的困難,這次要不是恰穆倫等人暗中幫忙,齊大寶哪裡能夠將百來個弟兄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到了墨爾根。
所以,這場雨給那些種莊稼的人帶來的,可不僅僅是好處。
雨點辟哩啪啦的打在地上,聲響不絕於耳,加上間或震耳的雷聲電鳴,天地間完全的成為了它們的舞台。
當然也有配角,一干咬牙切齒的馬賊。
這伙馬賊跟李安生有仇,上次在齊齊哈爾一役得不償失,雖說從老毛子手中拿了錢,可傷亡也太重了些,導致元氣大傷,齊大寶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些。
這回接的這檔子生意好,只要去殺些屯墾的流民,就能拿到八千兩銀子的報酬,齊大寶躊躇滿志。
要是李安生知道了這個價,鐵定要倒抽一口冷氣,恰穆倫等人就這麼的有錢?這麼的大方?
不過他可不管這麼多,既然這些人自己作死,他就不能姑息。
齊大寶牽著馬,立在樹蔭下,瞇著眼望著遠處的墾殖區,這是墨爾根最大的一個墾殖區,有三千多戶人家,與不遠處的商貿市場連接在一起,成為了一個日新月異的大鎮子,打破這個鎮子,那該死的李二愣只怕哭都來不及。
他帶了百來個兄弟,又有劉紹成與金樹銘塞進來的百來人,這麼多的人馬足夠將這個鎮子夷為平地,新軍都在齊齊哈爾呢,本地也有少數衛戍駐軍,但大部都分佈在邊防卡倫與道路哨卡中。
「他姥姥的,這地方啥時候多出了這麼多的樹林子,可把咱坑苦了。」
齊大寶的兄弟齊二孬罵罵咧咧,這雨天出來行兇已經夠憋悶的了,這樹林子又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心情著實焦躁,恨不得立馬殺進去大肆砍殺劫掠一番。
李安生一直都沒有停下植樹造林的步伐,雖說黑龍江多的就是原始森林,但是也不能一直這樣開發土地而不事補林。
除了保持生態,他還讓胖叮噹改良了多種北方的常見樹種,派上不同的用場。
比如這榆樹,除了能用作優質木材,本來就是營造防風林、水土保持林和鹽鹼地造林的主要樹種之一,經過改良,能夠起到的作用更加的明顯。
「哼,這幫流民是窮怕了餓怕了,拼了命的種榆樹,還不是想那些榆錢兒,災荒年這榆錢兒能活不少人呢。」
齊大寶惡狠狠地嘟囔著,深深地鄙視這些無用的流民,男兒就要像他一樣,刀頭上舔血。
一到災荒年,別說野外的鼠兔,就連能吃的野草與樹皮都是光光的,別說這能當糧食充飢的榆錢兒。
當然,李安生種這些榆樹可不是為了抗災年,而是為了防風沙保水土,保護墾殖區的植被,在嫩江流域,他也開始不斷的種植改良過的柳樹與榆樹等幾種樹木混合林,用來保持水土。
加上改良後的優質牧草與苜蓿、油菜等植物,不僅生態環境沒有遭到破壞,反而能夠積極的促進嫩江流域生態環境的改善。
「二孬,你給我聽好了。那裡頭有處木籬笆圍起來的宅院,喏,就是那東北角的,你帶人過去,將那家的閨女活捉了,是劉大少點名要的,別磕碰著,也別伸爪子,不然我跟你沒完。」
齊二孬撇著嘴應下,「他姥姥的,讓老子搶女人,還不讓老子嘗鮮,可真是坑人。」
照他的性子,是要大肆燒殺搶掠,可今天下了雨,也就沒法放火,不然的話,將這墾殖區一把火燒掉大半,那個李二愣難辭其咎。
齊大寶騷包的亮了亮手中的盒子炮,發號施令,「上。」
這盒子炮是好傢伙,劉紹成讓給他三把,說是走了關係買到的上等貨,在京城賣八十多兩銀子一把,要是跟中間人買,要上百兩。
這玩意氣派,握在手裡有槍的樣子,相比齊二孬手中的勃朗寧1900那娘們用的槍,簡直就是他齊大寶這些年見過最好的槍。
前幾年他靠雙槍——兩把俄國水連珠短槍打出了名氣,如今雙槍換了,變成了一把水連珠馬槍一把盒子炮。
這回劉紹成跟金樹銘很是厚道,送了他兩百桿德造毛瑟馬槍,子彈每槍隨五百發,讓他如虎添翼。
拿著珵亮毛瑟馬槍的馬賊們如同餓虎撲食一般,潮水般的從林子中洩出,向墾殖區衝鋒。
「殺進去,搶錢財搶女人。」
嗷嗷叫的馬匪們喊起了一貫的口號,眼睛放光,渾身發燒,猶如大灰狼看到了小白羊。
這個墾殖區是去年就規劃的,雖說還沒有收成,流民們也欠了銀行不少的貸款,可這裡也並不都是窮人,墾殖區除了種植糧食,每家都將部分田地種植了大豆、煙草、香料等經濟作物,而墨爾根與齊齊哈爾的作坊商號都是提前支付了包銷金的。
百姓憑著這些包銷金能夠生活下去,又在農閒時給官府做工清理河道並修路等,還是有些積蓄的。
三千多戶丁口中也有些富戶,也能夠搜刮個幾萬兩銀子。
李安生之前編練新軍很注重實戰演練,所以黑龍江各地的鬍子馬匪也就遭了殃,不僅生存艱難,而且實力一落千丈。
齊大寶要不是靠著金家的支持,早就沒了活路,如今幾千上萬兩銀子都能讓他發狂。
「不好,有埋伏。」
正當齊二孬帶著人衝到墾殖區木柵欄附近時,一片槍聲突然想起,將當先的幾名馬賊打落馬下。
齊大寶聽那槍聲並不密集,大概是守夜的哨兵,連忙喊道:「沖,衝進去,不過是些鄉勇而已。」
馬賊們用繩子繫在木柵欄上,用馬拖倒,發一聲喊,大剌剌的衝了進去。
齊二孬沒忘記他兄長的指示,逕直往楊山河家而去,其餘的馬匪則如潮水般湧入了墾殖區。
金家與劉家塞進來的人則綴在後頭,縮頭縮腦,打算見機行事。
槍聲漸漸的密集起來,看來這些鄉勇是聚集到了一塊負隅頑抗。
齊大寶發出命令,讓少數人圍住鄉勇,其他人則打家劫舍。
只是,鄉勇們似乎遍地都是,到處都是槍聲,到處都是抵抗。
「噠噠噠,噠噠噠噠。」
沉悶的如撕裂布匹般的聲音響起,逐漸的高亢起來,發出了轟鳴聲。
「這是機槍,他們有機槍。」
齊大寶的臉都白了,這哪裡是鄉勇,分明是新軍,這是個陷阱。
撒出去的人一時收不回來,反饋回來的消息都是壞的,傷亡慘重,進退兩難。
齊大寶猶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可並沒有出現他預想中的搶錢財搶女人的美景出現。
李安生等人就在不遠處注視著這邊,李持國、謝垢陪在他身邊,就像獵人一樣,冷冷的盯著獵物。
洪老六跟雲飛揚則帶人在外埋伏,剛才的打擊都是講武堂學生們的傑作。
將敵人放進來,然後憑借巧妙構建的火力點絞殺對方。
雖說新軍大部分都集結在齊齊哈爾,準備迎接新上官,並且正式編練混成協,但是李安生還是藉著陸軍講武堂的名義,留著那兩百多名准軍官,並且留下了所有從俄軍手中繳獲的武器裝備。
不斷的有馬匪企圖後撤逃出去,這使得局勢更加崩壞,齊大寶眼見如此猛烈的火力,今天是絕無希望戰勝躲在暗處敵人的,氣急敗壞的帶人想要逃出去。
金家的家奴先發一聲喊,騎上馬想要逃脫。
這邊也不追趕,只是讓軍校生集中兵力圍殲散步在各個角落的敵人。
接下來輪到炮科的學生們表演,從璦琿繳獲的那幾門火炮一直用於教學,還沒有在戰場上發揮威力,今天正好讓學生們有實戰的機會,用大炮打蚊子。
這些倉皇逃竄的賊人都變成了活靶子,倒是省了平日裡訓練購買活豬活羊的錢。
齊大寶簡直要氣到吐血,對方居然有大炮。
「跑啊,快跑,這幫孫子有大炮,親娘類,他們哪裡來的大炮。」
聽著空中那尖嘯著的炮彈聲,以及落地時炸開的爆炸聲,許多人都是面色蒼白,只恨少生了兩條腿,僅剩的兩條腿也是發軟走不動。
一發炮彈在人群中炸開,馬屍與人腿交相飛舞,鮮血與內臟一蓬蓬打在周圍的人身上。
嚎叫聲,哭喊聲,有的人甚至直接暈死過去。
接二連三的有炮彈在人群中炸開,帶起無數的血肉與斷肢,分不清是馬的還是人的。
洪老六與雲飛揚帶著人不斷的沿樹林阻擊對方,不讓對方逃入樹林內散去。
軍校生則繼續他們的打靶子事業,要不是李安生關照只打那些想要逃入樹林的馬匪,他們恨不得將炮彈都打光。
笑話,一炮彈下去,馬死了,武器殘了,他們繳獲什麼?李安生本來就眼饞這批馬,還有馬匪的武器裝備。
雖說段芝貴從靠山那裡要來了無數的槍支彈藥各種裝備,但是李安生所秘密掌控的武力無法從那批武器上頭動手腳,還是用的過去的水連珠。
鐵遠眼疾手快,一槍將齊大寶從馬上打了下來,又是一槍過去,將他的腿打斷,抓了活的,才能有更大的價值。
在這種多重打擊下,齊大寶又生死不知,馬匪們紛紛跪地請降,有的乾脆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