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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黃金之路 第七十章 璦琿除暴(4) 文 / 費虛

    第七十章璦琿除暴(4)

    竇固與奚文山都清楚在廢墟上重建衙署的意義,這裡當初曾經是黑龍江將軍衙署所在,後來國土淪喪無數,變為黑龍江副都統,乃至稱呼為璦琿副都統,來自沙俄的緊逼,讓這座城市飽受屈辱,甚至被佔據著,將這座城市名義上的管轄者擋在城外。

    一旦重建衙署,無疑在宣告沙俄這些年的進逼都已失敗,大清重新奪回了這個黑龍江邊的樞紐與要地,以此為根基,重新與北岸較力。

    他們在魁星閣上呆著的這段時間,俄軍已經完成了調動,將清軍的軍營無形之中包圍起來,加上在材料與人力上斷絕他們修建衙署的可能,這些消息都由洪老六傳了過來。

    老毛子既然當初做得出將鄂齡等人拒在城外的事情,當然做得出這些齷齪事來,交鋒才剛剛開始。

    入城清軍清理廢墟的動靜持續了一夜,百姓們卻是滿心歡喜又夾雜著患得患失,自己的軍隊是要在此長期駐紮了,可老毛子會這麼簡單就讓他們待下去嗎?

    第二天一早,早起的百姓看到了這樣令人吃驚的一幕,原先的衙署舊地,大片的瓦礫被清理到了四周,中間的空地上紮著三個帳篷,帳篷前頭豎起了一桿旗子,上頭寫著「璦琿副都統」五個大字,帳篷上面掛著牌子,一是文案,二是交涉,三是善後。

    四周則是軍營衛護著這三個帳篷與一桿旗幟,這便是新建的璦琿副都統衙門。

    軍營入口貼著告示,寫著副都統鄂齡告病,暫時由璦琿巡檢李安生大人代為署理各項事務等語。

    同時副都統衙門也派人通知各位原先的衙署官吏,都到此地來辦公。

    至於有沒有人敢來,李安生並不操心,只要有竇固與奚文山兩人在就好。

    連夜出城將原先衙署中的各項公文卷冊與賬目等都搬到了此地,竇固與奚文山便帶著幾個識字的兵丁開始忙了起來。

    李安生暫時自任交涉一局,既然有竇固與奚文山處理日常事務,那麼交涉就交給他好了,反正交涉從今天開始便要正式拉開序幕了,甚至是用刀槍來交涉呢。

    得悉這個消息的俄軍軍官古辛氣急敗壞,本來想看對方的好戲,沒想到對方竟然玩了這麼一出,看來這次清軍的主事者是個不愛受規矩的傢伙,說不定還有更加匪夷所思的招數。

    「查那圖大人,你不是說這個二愣子李是個只會拍馬屁的人物嗎?怎麼會如此滿腹狡詐?能有勇氣自己鑽進包圍圈的人,怎麼會是那種頭腦簡單只會蠻橫的人呢?噢,蠻橫倒是真的,就這麼的闖進了城,也不顧後果。」

    古辛那蹩腳的二愣子三個字的中文發音讓查那圖有些不明所以,狗腿子翻譯連忙補充道:「二愣子,李二愣。」

    明白過來的查那圖有些汗顏,之前李安生復職已經讓他很不爽,沒想到還越爬越高,眼看就要到他頭上來逞威風,怎麼能沉得住氣?一打聽之下,原來是拍了程德全的馬屁,搭上了太后老佛爺的線,送了塊太后搜尋多年的狗頭金,就此發跡起來,是個拾簪將軍的後來人罷了。

    (關於拾簪將軍孟恩遠,讀者可以百度下,這廝堪稱傳奇,三十九歲從軍,一年不到這頭老鳥混出點名堂,當了名隊官,一次慈禧前來閱兵,因撿了她掉下的簪子,而立馬被提拔為標統,也就是主角眼下的職位,沒多久就被任命為河南南陽鎮總兵,鎮安左將軍,堪稱奇跡,本書主角開了金手指尚且不能陞官如此迅速,可見此位仁兄牛13之處。)

    查那圖抹了抹額頭,頗為惱怒,這李二愣剛來就把自己的小兒子查恩毒打了一頓,至今還不能起床,要不是顧及這廝手中有兵馬,早就殺上門去。

    「放心吧,古辛大人,此事交給我們,這副都統衙門定然讓它無法正常辦公,我跟巴義魯大人在家托病不出,誰敢去那李二愣處?他不過是暫時駐紮在此,等新來的副都統到了,還不是要滾蛋?至於新來的副都統麼,嘿嘿,鄂齡如何,想必也會照舊罷了。」

    一陣奸笑響起,之後便是觥籌交錯,聲色犬馬。

    「來,古辛大人,近幾日我兒得了一美人,不如讓她來陪酒?」

    「哦,不不,你們清國人說的,君子不奪人所愛。」

    「哈哈,古辛大人真是紳士。」

    「哪裡哪裡,我只對我的朋友紳士,那些想要跟我們大俄羅斯帝國作對的賤民,我會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軍刀有多麼的鋒利,就跟雄鷹一樣,一下就抓斷他們的脖子,哈哈,哈哈。」

    「對對,那些賤民,都是些賤民。」

    大洋馬進進出出,四處都有兵丁把守著,似乎都習慣了這些大人物白日宣yin,搞些惡趣味,再怎麼折騰都沒人來打擾,只是某些兵丁一直在想:奶奶的,那些大洋馬屁股大奶子圓,一看就是幹起來格外帶勁的,可惜老子只是個小兵啊。

    查那圖等人自以為他與巴義魯兩人將李安生晾在一邊,就能讓璦琿副都統衙門徒具其名,只能癱瘓在那裡。

    可是,他們還是低估了衙署之中,還是有沒有丟了骨氣與良知的官吏的,除了幫辦竇固與奚文山,另有十餘名屬員用各種辦法混了進來,正式開始了辦公,如此一來,副都統衙門基本成型,完全可以行使一切職權。

    另外,查那圖顯然也低估了璦琿民眾的膽氣。

    這不,剛吃罷午飯,便有人來衙門前喊冤,聲稱要狀告查那圖一家。

    接到消息的李安生立馬抖擻精神,這一上來就是猛料啊,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過來。

    「大人,萬望大人為小民伸冤吶。天理昭昭,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喪盡天良之徒……」

    這姓梁的告狀者幾乎語無倫次,涕淚橫流,衣衫襤褸,顯見吃了不少苦頭。

    仔細看那據說是這梁文達親筆所寫的狀紙,倒是一手好字,還是瘦金體,極為難得,再看那文筆通暢修辭練達,筆鋒剛健入骨,再看其內容,原來是黑河屯大戶梁家媳婦被查那圖長子查希來強行霸佔,梁家告狀不得,反而被查家多有折辱,家財散盡。沒幾日打聽到梁文通之妻不堪受辱投河而死,梁文通上吊自縊,做了一對同命鴛鴦,而梁文通之弟梁文達從外地歸來之後,便開始尋查家理論,結果被反覆毒打,並被誣陷為裡通外國圖謀作亂,告狀無門之下東躲西藏,今日得了附近百姓的幫助,才混了進來,想要搏一搏運氣,看看這位頂著老毛子槍口進城的將軍能不能為他洗雪冤屈支持公道。

    李安生聽了梁文達的訴說,又看其狀紙,多少明白了事情原委,等洪老六回來一印證,才知道,原來這梁家是黑河首屈一指的大富人家,梁文通與梁文達兄弟都是懂俄語並且精善經商的,才有了諾大的家業,誰知遭了查那圖的貪想,梁文通之妻又為查希來所看中,故而引出了這段悲劇。

    洪老六是仔細打聽過,想來查家在璦琿很不得人心,才有了百姓偷偷的幫助梁文達將狀紙遞到了李安生的面前,附近百姓多有慷慨直言,並不畏懼查家的權勢,也讓李安生暗自鼓舞,民心可用。

    「阿揚,帶人去將查希來帶來審問,若真有此惡行,我定然不能饒過查家。如今上頭盼著我能收回璦琿城,跟老毛子對著幹,還會因此而難為我不成。」

    他是打定了主意,哪怕被京城厭惡,也要將查家扳倒,只要能讓這等貪贓枉法魚肉百姓的狗官伏誅,丟了這烏紗帽又能如何?

    看著躍躍欲試的雲飛揚,李安生打算歷練他一番,如今遍地是豺狼惡豹,也需要他能迅速成長起來,好助自己一臂之力。

    梁文達終於鬆了口氣,總算有人願意為他出頭,讓他絕望中生出一絲希望,他本來就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拉一根救命稻草,不成也沒什麼,大不了一死,死了乾淨。

    你們這些狗官能讓我們生不如死,但我自己有死的權利,死在自己手上,也是清清白白。

    果不其然,查家公然拘捕,他們這些驕橫慣了的人家,哪裡肯交出人來,在他們眼裡,查家就是王法,就是土皇帝,誰能奈何得了他們。

    「呸,查家老狗,他還真把那回被我打落的兩顆槽牙給忘了。」

    李安生並沒有做出動作,只是等著雲飛揚能不能給自己一個驚喜。

    若是王伏白這廝過去,只怕現在查家已經被殺的血流成河,而雲飛揚則有自己的辦法,不會一味的蠻幹。

    王伏白倒不是有勇無謀,而是他不屑於耍什麼手段,像查家這樣的,只會更加的激起他招安後許久沒有發作的匪氣。

    只是半個時辰,查希來這被告便已經被帶到,原來查家明刀明槍的要對著幹,硬闖肯定有所損失,雲飛揚選擇了暫時退卻麻痺對方,卻翻了牆進去,直接押著下人找到了查希來的所在,如飛賊般的掠了人就走。

    還沒等被打暈的查希來從一大盆澆下的冷水中醒來,外頭已經傳來了咆哮聲,查家趕來搶人了。

    李安生與王伏白相視一笑,果然還是來了,就怕他不來,既然來了,就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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