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開始之前……或者說,丹納特命令士兵開火之前,溫斯頓。丘吉爾還幻想看到這樣一種情形:英國士兵的精準而且猛烈的齊射,和如同被鐮刀掃過的小麥那樣不斷倒下的德國士兵。丘吉爾相信優秀的英**人能像滑鐵盧打敗拿破侖的近衛軍那樣打垮德國人的第一次進攻。
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
丹納特的士兵拚命開火。他們的反應相當出色,他們的熱情無可爭辯,但他們的瞄準糟糕透頂。沒有一發子彈打中不斷靠近的德國士兵,相反德國人回敬的第一輪齊射卻擊中了至少三十個人,幾乎是一個排。
只是這個時候,丘吉爾才突然意識到,喬治。懷特中將塔拉納山和尼科爾森峽谷的兩次失敗絕不只是因為情報錯誤或者德國人參加了戰鬥,殖民地部隊的缺乏訓練的士兵才是主要的問題。^^他開始懷疑,就算攻擊萊迪史密斯的只是三千五百個布爾民兵,中將也可能會輸掉戰鬥。
丘吉爾將他的鋼筆和本子一起拿出來,一邊快速構思,一邊記下那些他準備向陸軍大臣提交的、關於加強殖民地守備部隊的軍事訓練的建議。不過,他做完這件事之前,戰鬥的結果已經出現了。
短暫的、只進行了幾分鐘的交火讓丹納特損失了接近幾十個士兵,而德國人卻沒有什麼損失,並且將他們與陣地的距離縮短到了兩百碼以內——然後,顯然是因為他們射擊上的明顯優勢,德國人停止前進,停留原地向英國士兵開火,而不是繼續縮短距離讓戰鬥進入白刃戰階段。\\
毛瑟步槍的威脅等級快速提高。發現自己既不可能阻止德國人、而且已變成德國人的靶子,英國士兵迅速拋棄了他們的崗位——開始只是幾名士兵,接著變成十幾個。然後是幾十個,軍官也加入士兵的行列,後,每個人都開始向城裡撤退……準確的、完全不打折扣地說法是,潰退。
倖存的、還能行動的接近四百個英**人一窩蜂似的湧進萊迪史密斯。身後是倉促解散隊形進行衝鋒的德國人。不管哪一邊看起來都是亂糟糟地一團,沒有組織,沒有指揮。只有混亂。
似乎很快。只需要另外幾分鐘,懷特中將的第三次失敗就會降臨。當然,如果中將能夠重集結部隊並且利用城市的各種建築設置地防線。\\那麼他還可以繼續拖延時間……只是如果。
不是每一個「如果」都能變成現實——不過值得嘗試。
當丘吉爾發現他已經超過大部分軍官和士兵,來到人群前方,他覺得他可以進行這種嘗試了。並且非常幸運地是,懷特和丹納特就旁邊,因此他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尋找一個可以下達命令的傢伙。
丘吉爾放慢他的步伐,轉過頭向懷特喊到:「我們必須重建防線,將軍,否則我們都會變成德國人地俘虜。」
「我知道。丘吉爾先生,」懷特回答,「但我們應該怎麼做?」
「就像我說過的那樣」——實際上他並沒有說過,不過丘吉爾相信懷特和丹納特肯定會認為他確實說過——「讓你的士兵全部進入建築與德國人交火,牆壁和傢俱應該可以給他們提供一些掩護。\\」
「這會讓德國人對城市的建築進行無差別的攻擊,丘吉爾先生。」
「如果我們沒有這麼做,再過幾分鐘德國人就可以佔領萊迪史密斯了。」丘吉爾爭辯到——當然。他知道他可以說服懷特。「而且德國人不一定會炮擊城市。也許他們會選擇繼續圍困並給你一個體面投降的機會。」
堅守一座城市足夠長的時間,後體面的放下武器。這種結果顯然比不到半個小時地時間裡丟掉城市並且把自己送進戰俘營好。丘吉爾很清楚懷特會怎麼選擇——正如他清楚德國人不會浪費時間繼續圍困城市。**
「也許我們不應該將希望寄托德國人會遵守文明人的交戰規則上。」懷特已暈乎乎的感到要聽從了。
「也許。但至少值得嘗試。不管怎麼說,德國人是與我們一樣的文明人。」丘吉爾高聲叫著。
幾乎沒什麼別的答案可以挑選,懷特終於決定採用丘吉爾的主意。他把頭轉向稍微落後一點,正努力重控制他的士兵地丹納特,大喊到:「少校,你已經聽到了?讓你地士兵進入街道旁邊的建築,那是他們地陣地。」
「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將軍。」丹納特咕噥著,但還是決定執行命令,一把抓住一個試圖超他的軍士的衣領,「中士,帶幾個人到左邊的房子裡去,我要你堅守那裡,直到戰鬥結束。^^
然後他發出多命令。
「格蘭特中尉,給我找一些人控制右邊的建築。」
「勞倫斯少尉,帶領你的士兵進駐教堂。」
「我需要兩個排控制廣場四周的每一座建築,現立刻把人給我弄來……」
一分鐘後,那些還能夠聽到命令,並且願意執行命令的英**人都開始衝向丹納特要求他們控制的那些建築,用快的速度將房子裡能夠移動的東西全部堆到窗戶旁邊,靠那裡對著衝上來的德國士兵開火。管與之前相比,英國士兵的射擊技術並沒有得到提升,但是第一次,德國人感到他們的攻勢遇到的阻礙。=
他們再一次停止前進,迅速散開,街道上與房屋裡的對手交換子彈。經過一段時間的潰退和混亂,戰鬥似乎又可以繼續進行了。
似乎……
「英國人撤進了萊迪史密斯?」德**人表現出了他們一貫的效率,不到十分鐘,貝德霍爾特。考斯特上校已得到消息,而他的眉毛也因此擰成了一團。
英**隊撤進萊迪史密斯。上校認為這對他的行動來說不是一個好的現象。而且,還有麻煩的問題。
「英國人控制了許多建築,將它們當作掩體。阻擊我們地部隊。士兵們不得不逐一清理每一座房屋……」
「不考斯他打斷正報告的軍官,「讓步兵撤出戰鬥。」
軍官看起來很困惑。「上校?」
「讓步兵撤出戰鬥。我們必須節約時間,同時減少人員損失。」上校解釋到,再次重複他的命令,「讓步兵撤出戰鬥。」
「但萊迪史密斯……」
「命令炮兵向萊迪史密斯開火。摧毀英**隊控制的區域。」
開普敦。
英屬開普殖民地總理阿爾弗雷德。米爾納爵士的官邸正舉行一個小型地歡迎舞會——為了歡迎南非遠征軍的雷德福斯。布勒上將,以及遠征軍的全體高級軍官。然而,令米爾納爵士感到沮喪地是。這個原本應該極為熱烈地舞會事實上與熱烈、歡快或者別的表示喜悅的詞彙毫無關係。^^^^甚至也不像是一場舞會。
它像一個小型地軍事會議。沒有人跳舞,樂團和侍從被趕出大廳,而女士們則躲進了隔壁的房間。軍官和殖民地官員三三兩兩的聚集一起,一邊拿著空了的酒杯裝樣子,一邊討論南部非洲的令人頭痛的局勢。
到現為止,所有消息都是壞消息,而壞的消息則是布爾軍隊包圍了金伯利——三天之前,沒有消息。開普敦只得到一封金伯利的防禦部隊發出地求援電報,然後與那裡的聯繫便徹底中斷了,沒有人知道那座城市是否還英**隊的控制之下。或者已經被布爾人佔領。
米爾納爵士和他的顧問現只清楚一件事情,他們必須立即向金伯利派遣援軍。^^
「援軍必須立即出發。」爵士告訴布勒上將,「我擔心的不是金伯利的形勢,而是我們的前任殖民地總理。」
「羅德斯先生?他做了什麼?」上將想知道。
「他正召集槍手和僱傭兵,準備親自帶領他們前往金伯利保衛他地鑽石礦。」米爾納憂心忡忡地說,「我不認為一群臨時召集起來的武裝份子能起到什麼作用,反而會讓他遇到危險。」
「所以你希望我羅德斯先生開始他地冒險之前結束金伯利的危機?」布勒問。
「這很容易做到。不是嗎?布爾民兵你的正規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上將。」米爾納恭維到,「只要向金伯利派遣一個旅。我們的問題就全部解決了……」
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爵士的發言——他的秘書,帶著一臉顯而易見的驚慌和沮喪,突然走到他的身邊。「有兩個壞消息,爵士。」
完全是出於人類的條件反射,米爾納想到他正與布勒談論的那個麻煩。「布爾人佔領了金伯利?還是羅德斯已經出發了?」
但既不是金伯利也不是羅德斯,壞消息來自東方。「布爾軍隊佔領了萊迪史密斯。」
「不可能。」米爾納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是一個錯誤的報告,「萊迪史密斯有懷特中將的一個旅,布爾人不可能輕易佔領它。」
「很遺憾,爵士,」秘書同情的看著他的總理——剛開始的時候,他的感受與爵士完全一樣,「這個消息來自德班,並且已得到證實。布爾人佔領了萊迪史密斯,懷特中將的部隊全軍覆沒。」
「布爾民兵沒有那麼強的戰鬥力!」米爾納憤怒了,激烈的反駁秘書的胡言亂語,「他們不可能吃掉我們的一個旅!這一定是比勒陀利亞的謠言……」
「請冷靜,爵士。」布勒上將恰到好處的插進來,「關於萊迪史密斯的情況,我們可以給德班發一個電報,要求他們提供詳細的報告。」
「這一定是謠言。」爵士依舊堅持他的看法。
「我同樣希望它是一個謠言。」上將採取了保守的態度,然後他轉向秘書,「還有一個壞消息是什麼?」
秘書暗自歎了口氣,回答到:「萊迪史密斯陷落的時候,有一名《晨郵報》的記者還那裡。」
「一個記者?」這似乎不應該算是壞消息……
「他的名字是溫斯頓。倫納德。斯潘塞。丘吉爾。」
布勒上將決定收回他剛才的判斷:它確實是一個壞消息。爬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