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艦隊突圍了——然後遭到徹底毀滅。
必須說,帕斯誇爾塞韋拉海軍上將是一名出色的軍人,判斷力準確,選擇的突圍時機相當合適:紐約號和馬薩諸塞號戰列艦先後脫離封鎖線,桑普森暫時離開指揮位置,施萊只擁有三艘戰列艦和兩艘裝甲巡洋艦,對於塞韋拉和他的艦隊來說,沒有比這好的機會,而且他的確將它抓住了。
不幸的是,海軍上將注定失敗。即使掌握了近乎完美的機會,西班牙艦隊的突圍行動依舊沒能成功。
因為戰艦使用的燃料——劣質煤炭燃燒時產生的濃煙導致西班牙艦隊還沒有接近海港入口就被美國艦隊發現,導致整個突圍行動徹底喪失突然性;
還有戰艦的低劣性能——航行速度快的克裡斯托瓦爾科隆號巡洋艦上的水兵竭全力也只能讓戰艦的勉強達到十四節,結果距離聖地亞哥五十五海里的位置被布魯克林號和俄勒岡號追上,隨即沉沒,而其他幾艘戰艦港口附近就遭到美國戰艦攔截,一些被迫投降,另一些則被直接擊沉;
以及西班牙水兵的糟糕素質。
整個海戰過程中,這些缺乏訓練而又士氣低落的水兵取得的唯一成績是白蘭地的幫助下讓克裡斯托瓦爾科隆號跑了起來;而他們向美國戰艦發射地炮彈沒有取得任何效果。只造成一名文書軍士陣亡,此外還有一名水兵受傷。
相比之下,美國艦隊這場完美的殲滅戰中殺死大約一百六十名西班牙軍官和士兵,同時俘獲包括塞韋拉內的另外一千八百人,為自己贏得一個比馬尼拉灣之戰加輝煌和引人矚目的勝利。
一個值得慶賀的結果。
「先生們,讓我們為大西洋艦隊的勝利乾杯!」杜威舉著一杯威士忌。對圍他身邊地海軍軍官們大聲喊到,並得到一個響亮的回應。
「敬桑普森將軍和施萊將
軍官們的語氣中透露出顯而易見、難以抑制的喜悅和激動,不過誰都知道,這與桑普森和施萊的勝利無關,只是因為遠東艦隊剛剛擺脫一個巨大的麻煩:就幾天前,陸海軍委員會通知杜威。西班牙海軍地紐爾卡馬拉海軍上將正率領四艘戰列艦、一艘裝甲巡洋艦、五艘驅逐艦和兩艘運輸船向馬尼拉前進。這個顯然遲到了至少一個月的情報讓海軍少將和他的幕僚們變得手忙腳亂,雖然卡馬拉的艦隊裡都是一些老式戰艦,桑普森和施萊面前不會比靶子好,卻可以將遠東艦隊地巡洋艦揍個鼻青臉腫。
所以。之前一段時間,杜威和他的幕僚們一直忙著制定作戰計劃,艦長們也恢復了水兵的加強訓練,準備用小代價解決這個嚴峻的挑戰;但是現,他們可以不用再擔心卡馬拉的艦隊了。塞韋拉的艦隊失敗了,馬德里必須將它後一支艦隊召回西班牙,防止美國艦隊從大西洋的另一邊打過來。
就像四月和五月時的美國民眾一樣,現輪到西班牙人民驚慌失措了。
杜威喜歡這個結果,所以他舉辦酒會,慶祝桑普森和施萊的勝利——但實際只是慶祝他的艦隊脫離危險。
作為一個旁觀者。秦朗非常清楚杜威和他地軍官們的想法,知道他們應該感到高興,應該大肆慶祝。不過他自己卻完全沒辦法融入這種喜慶活動之中: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卡馬拉的艦隊不可能到達菲律賓,所以緊張和擔憂與他毫無關係;而當這種認識變成現實時,他又沒辦法感到驚訝和喜悅。
他只能旁邊看著,像以前任何時候一樣冷靜,然後恰當地時機加入軍官們的話題。再將它帶向另一個方向。
「戰爭快要結束了。」
「什麼?」杜威注視著秦朗。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前一秒,他們還慶祝海軍徹底消滅塞韋拉的艦隊。而後一秒,秦朗就已經開始預言「戰爭快要結束了」。雖然那是一個必然到來的結果,但秦朗地轉換速度顯然快了一點。
也許這是因為他沒有喝酒。海軍少將猜測著。也許不喝酒就是秦朗保持他地思維活躍性的辦法,然而……
「是地,失去塞韋拉的艦隊,古巴和波多黎各的西班牙軍隊將會很快投降,然後,馬德里就只能向華盛頓請求和平了。」杜威做了個手勢,「我預計這一切將一個月內發生。但政客們的談判可能會持續到年底。」
十二月十日。秦朗稍稍回憶了一下他知道的歷史。是的,十二月十日,華盛頓和馬德里的代表巴黎簽署終的和平協定。西班牙放棄古巴的一切權力,並將波多黎各和菲律賓割讓給美國。
然後,就是美國和菲律賓的戰爭了。
「我個人認為,我們好現就開始考慮如何解決我們的菲律賓盟友。」他微笑著說,一點也不像正說一個陰謀——或者類似陰謀的東西,「一旦華盛頓與馬德里簽署和平條約,美國與菲律賓的戰爭就會立即爆發。因此,菲律賓的部隊必須做好準備,先發制人,一舉剷除我們的對手。」
「噢,這是你與麥克阿瑟將軍的事情,將軍。」杜威聳了聳肩,顯然不打算加入討論。當然他有非常充足的理由:他是海軍軍官,只擅長指揮海上戰鬥,而不是策劃一場陸地戰爭。但問題是,不久之前才抵達馬尼拉的美國陸軍部隊的指揮官,阿瑟麥克阿瑟准將[注],他並不想和秦朗討論戰略問題。
麥克阿瑟是一個驕傲的人,就像他的兒子,美國陸軍五星上將及菲律賓元帥道格拉斯麥克阿瑟一樣驕傲——以及缺乏政治眼光。他抵達菲律賓的第一天,麥克阿瑟就宣稱秦朗沒有資格與他討論軍事問題,但不是因為種族問題,而是因為秦朗既不是西點軍校的畢業生,也沒有進入高級的軍事學院進修,即使他有一支實力突出的僱傭軍,但他的軍事才能肯定達不到職業軍人標準。
當然,這只是相對公開的理由,深入和隱秘的一個理由是,ubra公司,西點軍校的陸軍精英一直受到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的二流學生和安那波利斯海軍學院的傻瓜水手壓制,並且可以肯定的是,這是秦朗可以縱容的結果,因此,作為代替校友報復的手段,麥克阿瑟拒絕給他好臉色。
後,不重要的一點於,麥克阿瑟准將和他率領的一萬一千名陸軍士兵匆匆忙忙趕到馬尼拉後立即發現,他們不但找不到好的住宿地點,而且也不可能撈到一點好處:俘獲的西班牙軍人和平民都被僱傭軍刮乾淨了,沒有黃金,沒有鈔票,沒有酒,女人也躺那幫大發橫財的僱傭兵懷裡。
這種狀況下,即使准將願意和秦朗友善相處,下級軍官和士兵的壓力之下也只能板著他的臉——不用說麥克阿瑟根本沒打算友善。
毫無疑問,站全局的角度,這是一件相當滑稽的事情,會嚴重影響美國菲律賓的軍事行動;然而它確實發生了,並且沒有一個人準備改變這種局面。
麥克阿瑟顯然不是願意改變的那個人;作為海軍軍官,杜威既不能、也不願意插手,並且陸地上的事情與他沒有任何關係;至於秦朗,他有什麼必要擔心呢?ubra與華盛頓的延長合同即將到期,僱傭軍很快就會撤回廣州灣基地,對付阿奎納多是陸軍的工作。當然,如果麥克阿瑟願意向他請教,看他的兒子的面子上,秦朗非常樂意給他一些指導;然而,既然准將閣下寧願讓雙方的關係陷入僵局,那麼他就不得不面對一系列不體面的失敗了。
而且事實上,麥克阿瑟的態度正是秦朗希望看到的態度:陸軍被菲律賓人打得越慘,他的僱傭軍才有多機會得到的合同,並且還不用冒險為菲律賓軍隊提供技術指導,讓他們凶狠的打擊陸軍,因為陸軍自己就把自己送進絕境了。
秦朗喜歡現的形勢,美妙得令人心曠神怡。
「不過,既然你同樣不打算與麥克阿瑟討論軍事問題,你為什麼會慶祝酒會上提議討論它?」杜威問。
當晚會還進行時,他就想提出這個問題;但直到晚會結束,其他人全部離開,他才提出它。
「沒什麼,只是華盛頓需要陸軍提供一個合適的借口。」秦朗聳了聳肩,「正如我們戰爭開始之前討論的那樣,我們需要把美國與菲律賓爆發衝突的責任推給菲律賓人——因此我想找個合適的時機提醒陸軍注意這件事。」
杜威點點頭。「你說過,讓菲律賓人製造恐怖襲擊,將他們變成恐怖份子。」
「不,將軍,是我們製造恐怖襲擊,將責任推卸給菲律賓人,把他們稱為恐怖份子。」秦朗微笑著,「這就是我的辦法。」
註:歷史上,美國派往菲律賓的第一任陸軍指揮官是梅裡特將軍,本書中讓阿瑟麥克阿瑟提前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