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械工人協會?鄧肯,你究竟哪裡出了問題?」這真是太荒謬了!槍械工人協會?秦朗絕不允許它出現工廠裡;絕對不能有一個不他控制下的「協會」出現。
「這種事情絕對不行!鄧肯,絕對不行!」瑞切爾的態度比他加強硬。她很害怕工人們槍械工人協會的組織下動輒就以停產抗議作為威脅、要求公司提高他們的工資和福利。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她還怎麼賺錢?
「絕對不能有槍械工人協會。」她再次做了一個強調。
鄧肯就坐他們面前的椅子上,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像是正接受審問的犯人;而奧康納和易水則一左一右的站他身後,給人的感覺就是兩個看押犯人的警察。
而秦朗和瑞切爾就是審訊者。
現他們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輪到鄧肯說話了。
「秦,瑞切爾,我哪裡都沒有出問題。」他大聲的說,「難道你們不認為工人們的處境太糟糕了麼?他們每天工作九個小時,每小時只能賺到微薄的二十二美分--而且這還只是成年男工,其他人的收入少。他們遲早會起來抗議的。」
「所以你準備為他們爭取好的待遇?」秦朗搖了搖頭,「見鬼,我以為你只是半個羅伯特歐文的信徒。」
「這和我的信仰沒有關係,秦。我只是覺得,做人得有良心。」
「兩個月前我們還進行了一次搶劫,並且還準備進行多的搶劫,現你卻告訴我『做人得有良心』……鄧肯,這真的很可笑。」他覺得這真的非常可笑。如果搶劫犯也可以大談良心,那軍火商也可以說自己愛好和平了。
但鄧肯並不認為這很可笑。「至少我從不搶劫窮人,秦。」
「這並不能表示你就可以談良心,鄧肯。而且,請注意,我們的目標是賺錢,不是開慈善機構。」
「難道我們還沒有賺錢嗎?瑞切爾把一支成本為三點五美元手槍賣到了十九美元,拿出一部分利潤給工人們有什麼問題?」他辯解到,「而且,這麼做也是幫助我們自己--」
「但我覺得你是給我們大家製造麻煩。」瑞切爾打斷他。她不高興的說:「鄧肯,組織槍械工人協會等於是挖我們的牆角。」
「聽我把話說完,瑞切爾。」鄧肯叫到。他知道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的用意,所以現他必須把自己的意圖說出來。「你必須知道,這種事你根本沒有辦法避免,遲早會有人工廠裡建立槍械工人協會--」
「那我就把他們全部解雇。」瑞切爾又把他打斷了。
鄧肯生氣了。「瑞切爾,你能不能先安靜一會兒,等我把話說完?上帝,好歹我也是公司的大股東之一,佔你的份額比你多。」
他提到了一個瑞切爾麥克布萊德一直不願意提到的事實。的確,她公司裡佔有的股份只排第四位,僅僅高於易水,但是,她的內心裡,依然還記得開始投入的八萬七其實是她的財產。當然,如果是秦朗和奧康納提到這個問題,她絕不會感到不滿,但鄧肯不同,那次搶劫以及後來與aht的手下交戰,他都只是打雜的,發揮的作用或許還沒有易水大。
所以她立刻反唇相譏。「噢,是嗎?鄧肯先生,我希望你還記得,那八萬七千美元是從我家裡的保險箱裡拿出來的。」
「你是指責我搶劫--」
事情的發展正變得越來越糟糕,秦朗只得站出來穩定局勢。「安靜!你們能不能暫時把那件事情忘掉?」他瞪著鄧肯,接著轉向瑞切爾,「讓他把話說完,瑞切爾。」
「如你所願,秦。」她冷冰冰的回答到,並機械的點了一下頭。
「謝謝。」秦朗重坐下,並向還站著的奧康納和易水做了一個手勢。「你們兩個,也坐下吧。我們是開董事會,不是審訊犯人。」
知道好不要遲疑,奧康納和易水立刻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了。然後秦朗示意鄧肯繼續。
做了一個深呼吸,他重開始。「你們必須知道,有些事情你們根本無法阻止,遲早會有人工廠裡建立槍械工人協會,帶領工人爭取自己的權利。瑞切爾,你不可能把他們全部開除,工廠不能失去熟練的技術工人。而且開除工人也沒有意義,他們會聚集工廠外--」
「這些我們都知道,但你說『幫助我們自己』是什麼意思?」秦朗只想知道關鍵。
「很簡單,既然槍械工人協會必然會出現,為什麼不把它控制我們自己手裡呢?」鄧肯解釋到,「這樣就可以滿足工人提出的合理要求的同時,把我們的損失降低到小。」然後他停下來,認真的看著秦朗。
「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
秦朗不情願的歎了一口氣。「鄧肯,所有壞點子都有一個共同特徵:人們發現它們是壞點子之前,它們看起來都像好點子。」這句話他對奧康納說過,現又對鄧肯說了一次,「你的主意就屬於這一種。」
鄧肯不明白。「什麼意思?」
「鄧肯,你是公司的大股東之一,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事實。」秦朗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問題的關鍵。作為公司的大股東,不管鄧肯自己怎麼想,別人眼裡他代表的都是公司的利益,而不是工人的利益。所以,由他出面組織槍械工人協會,雖然不能說不合法,但至少完全不合理。一旦公司與工人發生利益衝突,鄧肯就會變成夾中間的可憐蟲。
「由你代表工人與董事會進行談判,工人們不會放心,他們會不由自主的認為你會與董事會勾結,暗中製造陰謀,因為你正做一件損害自己利益的事情。而董事會的其他成員,我們,也會對你的行為感到非常不滿意。後的結果就是,你是竭全力做一件兩頭都不討好的事情。」
「但是--」
「沒有但是,鄧肯。你可以扮演一個樂於傾聽工人呼聲、為他們提供援助的董事會成員的角色,但絕不可能成為他們的領袖,除非你的目的是推翻公司原有的領導體系。」秦朗的眼睛閃動了一下,「具體的說,鄧肯,你想推翻我們嗎?」
這個猜測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鄧肯。推翻秦朗的領導地位,他根本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不是他足夠忠誠,而是足夠聰明。鄧肯很清楚,無論是智力還是實力,他都不如秦朗,沒有他那麼瘋狂。
秦朗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挑戰他的權威絕對不明智。而且公司的領導層裡還有瑞切爾麥克布萊德,她的危險性並不比秦朗低多少--因為她的瘋狂程度也足夠高。
「秦,你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他辯解到,「我只想為工人們爭取一些利益。」
「那你就不要去想成立槍械工人協會之類的事情。」秦朗提醒到,「還有,你是股東,考慮問題時應該站公司的角度,而不是完全相反的位置。」
「但那個重要的問題,工人要爭取自己的權利怎麼辦?」
「別擔心,會有辦法解決的。」實際上,秦朗的想法還要簡單一些,他需要意的僅僅是高級技術工人和特定崗位的熟練工人,這些人可以給予他們高薪和優厚的福利待遇,至於其他崗位的普通工人,根本不需要意。
畢竟,現是十九世紀末期,是美國的工廠大量使用廉價女工和童工從事生產、與歐洲國家爭奪市場的時代,與資本家們相比,工人的力量是異常薄弱的,絕不像後來那麼「恐怖」。
如果他們不喜歡,只需要換一批工人,事情就解決了。
談話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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