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義和團的陣地已經結束了戰鬥,衝進槍陣的數千匹蒙古戰馬和騎兵無疑不是血肉模糊,被刺刀捅的千瘡百孔。
「大帥快看!」
胡烈風和耿飆剛整頓好了槍陣,手下的副將便指著前面的陣地大吼了一聲。
「蒙古騎兵!衝擊!」
僧格林沁直面義和團的槍陣嘶吼,發白的辮子已經完全被狂風吹散,嘶啞的喊聲在戰場四處遊蕩。
上千米遠的戰場上,只有兩匹戰馬沖槍陣疾馳而來。帶頭的便是一身戎裝的僧格林沁,此時已經將近六十的他在夕陽下顯得異常的蒼老。他的身後緊跟的只有一個執掌軍旗的傳令兵,那蒙古漢子仍舊腰板筆直的端著黑色的僧王大旗,跟著僧格林沁,義無反顧的衝著槍陣而來。
左右副將吉達和哈布其克帶著最後的數百蒙古騎兵走了,在他們的心裡,老親王已經瘋了。他們不想再陪著他瘋下去,他們也不需要這樣發瘋的榮耀。
「拿槍來!」
胡烈風和耿飆相互觀望了下,面色冰冷的點了點頭,相互對身旁的親兵下了命令。
他二人此時對這個蒙古親王突然生出一絲的敬意,決定親自送他一程。有一種稱作英雄的人物,總會以這樣悲壯的方式,劃上自己人生的句號。
「砰,砰!」
兩聲槍響過後,那黑色戰馬上的老人突然翻滾下馬,滿臉不甘心的仍舊直視著義和團的槍陣,到死都沒有閉上雙眼。
八里橋一戰,蒙古騎兵全軍覆沒。連不可一世的蒙古親王僧格林沁也戰死沙場,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突然傳遍了四方。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固執的選擇在這裡和義和團拚命,明知道不敵,卻仍舊拼盡了全力。
消息傳到南京後,連喬志清也感到莫名其妙。在他那個時代,僧格林沁也只是在八里橋和八國聯軍打了場敗仗,也不至於到丟掉性命的程度。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宿命論,也許八里橋就是僧格林沁的終點。勿論他怎麼躲避,終於還是逃不過這場劫難。
或許是蒙古騎兵昔日的容光落寞後,他四處受挫已經無法承受心理的落差。死在衝擊的戰場上,也許是他最好的結局。
八里橋一戰,義和團氣勢大增。京城所有的百姓幾乎都認為,大明朝的皇帝卻是在天上護佑。當初被滿清韃子搶走的江山,現在確實又要回到老朱家的手裡了。
義和團的三位長老也一時自信心膨脹,決定出兵承德,主動向滿清韃子的皇帝發起進攻。
威虎軍和七煞軍在八里橋補充了糧草和彈藥,想趁著士氣正旺的時候,再立新功。
大軍一路向北,剛行進到了密雲縣附近,正好碰見了從承德南下剿匪的護國軍。
榮祿一路晝夜兼程的趕路,剛剛翻過了長城,抵達了密雲附近。
在這裡就聽到了僧格林沁全軍覆滅了消息,又驚又怒外,正要找義和團報仇,沒想到前方的偵察兵卻傳來了義和團主動來襲的消息。
榮祿當下就讓士兵在陣地設防,護國軍十萬人馬,兵分三路。一路在義和團的必經之地挖設戰壕,準備和義和團打陣地戰。
其他兩路分別從左右兩翼向義和團的後方包抄了上去,準備把這股義和團的軍隊全部吞下。
第二日,雙方果然在陣地上碰面。胡烈風和耿飆士氣正旺,當下就命令士兵們結成槍陣向前密集衝擊。
三萬多人的隊伍排成層層的槍陣,一排排的沖護國軍就衝擊了上去。
雙方相距一千米的時候,戰壕裡的護國軍頓時就槍聲大作。
胡烈風和耿飆顯然吃了一驚,那子彈刷刷刷的就飛了過來,一時就把七煞軍和威虎軍第一層的兵勇全部放倒。
義和團的眾將這才意識到,面前的這股韃子軍顯然是自己的老對手,護國軍。
當初在山東,和護國軍作戰,幾乎是屢戰屢敗。因為雙方的武器差距實在太大,護國軍要麼趴在地上,要麼躲在戰壕裡。義和團完全就無法瞄準射擊,反而成了護國軍的活靶子。
「撤!快撤!」
二人也不想和護國軍拚命,連忙就下了撤退的命令,準備撤到京城,依托城牆和護國軍拚殺。
大軍頓時就調轉槍口,全部後撤。讓所有人意外的是,當大軍撤到十里之外的時候,突然左翼就傳來陣陣的槍響聲。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緊接著右翼也傳來了陣陣的槍響。
「報告,大帥,不好了。後方左右兩翼都發現敵軍,咱們被包圍了!」
傳令兵很快把消息通告給了胡烈風和耿飆知曉。
二人的心裡同時咯登一下,看來護國軍這次是舉兵前來。他們的目標肯定就是北京,清廷完全沒有大家想像的那般衰弱。
「狗娘養了,咱們跟護國軍拼了!」
眾將領大吼一聲,也不再後撤,結成槍陣就原地防守起來,等待著護國軍的衝擊。
三萬人的槍陣在方圓十里的戰場展開,洋槍如林,兵勇如豆。不管願不願意,都抱著必死的決心,和護國軍一戰到底。
護國軍十萬餘人成環形包圍圈,完全把義和團的三萬餘人環形包圍了起來。
戰鬥從早上已經持續到了黃昏時分,戰場上完全
被槍聲籠罩,到處都是衝殺嘶叫。
戰火四起,硝煙瀰漫。護國軍依托著優良的後膛步槍,把義和團打的毫無招架之力。
雙方完全沒有可比性,護國軍不斷的匍匐射擊,搶佔陣地。包圍圈越縮縮小,最後除了四千多的義和團將士突圍而出後,威虎軍和七煞軍的三萬將士全部倒在了護國軍的槍口之下。
這四千多的義和團還是剛剛投降的護國軍,他們也同樣手持後膛洋槍。因為已經選擇投降,擔心榮祿責罰,於是堅持一路走到黑。
在義和團將領的指揮下,最後也終於突圍,逃竄進了北京城中。
護國軍在密雲經過短暫的休息,也終於抵達北京城外的十里處休整,準備第二天便對北京城發起進攻。
義和團的兩路精銳在密雲打敗,京城在一個月內風雲不斷變色,讓城內的百姓應接不暇,人心惶惶。
他們無不擔心滿清韃子又回到京城秋後算賬,到時候剛剛才剪掉了辮子,肯定會被滿清韃子砍了腦袋。
那些跟著義和團,拿滿人出氣的年輕漢人,更是叫苦不停。只怕滿人們重新返回北京,到時候恐怕會把當日的羞辱,加倍奉還。
三位長老很快找來眾將議事,商討應敵之策。議事堂中再沒有往日的那般輕鬆,眾將領全都是拉長了臉,眉心全部緊蹙在一起。
「王長老,不如搶了故宮的金銀,回咱山東去吧!護國軍的洋槍和華興軍完全一樣,咱們和他們作戰,屢戰屢敗,根本就無法抵抗!」
滄州五虎的老大耿飆率先開口到了一句,滿臉都是垂頭喪氣的模樣。
「是啊,王長老。護國軍這次舉兵圍攻北京,我們的武器卻是和他們相差太多。此次防守北京城,只怕是凶多吉少!」
塞北七雄的老大胡烈風也感歎了句,滿臉的不自信。密雲一戰,若不是他和耿飆拚死殺出,現在恐怕早就下了地府了。
其他的將領默不作聲,沒有一人輕言抵抗。此次確實是性命攸關,他們在山東好幾次都差點被護****打的覆滅,要不是躲在沂蒙山中,早就被全殲了。
「不就是打了次敗仗嗎!你們一個個都像個什麼樣子!」王隱林指著眾將呵斥了一句,冷著臉繼續說道,「我們的武器確實落後於護國軍,但是你們不要忘了,我們佔據的可是北京城。這裡城高牆堅,護國軍匆匆到來,軍中又沒有重炮,要想攻下北京城也非易事。若是我們現在逃回山東,帶著這麼多的金銀,必然受到各方勢力的窺伺。估計還沒有走到山東,就被各路兵馬節節阻擊!為今之計,只有拚死一戰!」
「我同意王長老的看法,雖然我們在武器上稍遜一籌。但是我們卻站著地利,人和。北京城可還有三十萬的漢人百姓,只要肯和我們一起防禦北京,一定會打退護國軍的進攻!」
蔣萬山和王隱林的意見一樣,他們比將領們看的更多一些,現在撤離無異於自亂陣腳。
「孟大哥,你是什麼意思?」
蔣萬山和王隱林同時看向孟來財,他從來都是眾人的主心骨,也總能想出化險為夷的好辦法。
「王兄弟和孟兄弟說的沒錯,我們既然來了北京,就斷然沒喲再回去的道理。當年李自成拿下北京城,清軍一入關他就帶著大隊人馬倉皇逃竄。結果你們也都知道,他的兄弟立即就分崩離析。北京城就是眾兄弟聚合在一起的動力,離開了這裡,你們以為我們還能聚齊這麼大的兵馬嗎?以我看,明日便舉行登基大典,安撫軍心民心。只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守住北京城!」
孟來財神色嚴肅的朗呼一聲,也主張決戰到底,把利害關係給眾將陳述了一遍。
「是,是,是,孟長老說的是!」
「沒錯,我們不能學李自成!」
「對,只要皇上登基,那天下自然歸心,我們反清復明的大業必成。」
「干了,和護國軍決一死戰!」
眾將全都面面相覷,竊竊私語,臉上又稍稍恢復了一絲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