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哥,這榮祿到底憑什麼啊?你把整個江蘇都打下來了,朝廷也不過封你個江蘇巡撫。榮祿就發了一封捷報回去,馬上就升任總兵了,你說朝廷的這些人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呢?」
晏玉婷坐在臥榻上,晃著小腿,嘴裡不停的為喬志清抱怨著。
「憑他有個好情人唄,不服氣你到宮裡面也混個太后當當,那我也能跟著你討個大官了。」
喬志清一臉壞笑的調侃了她一句。
「去去去,你才要進宮裡呢。」晏玉婷撅著嘴撇了他一眼,提醒了一句,「喬大哥,我姐姐今天給孩子辦滿月酒,你要不要過去?我姐夫什麼事也不操心,連孩子的名字都沒給取呢。」
「滿月了都,時間過得好快啊。」喬志清捏了捏眉頭站起了身子,吩咐一聲,「走吧,好多天都沒見這個小傢伙,還真是怪想她的。」
「好勒,喬大爺,你慢點,小女子服侍著你。」
晏玉婷一下站起了身子,小鳥依人的把喬志清的胳膊攙扶了起來,高興地去了晏敏霞的院子。
本來晏敏霞想圖個安靜,就叫上幾個親近的人吃個飯就行了。可晏玉婷死活不幹,她剛剛當上小姨,怎麼也不想委屈了這個小侄女。在姐姐的院裡不光光設下了三十幾桌的酒宴,而且還邀請了蘇州最有名的昆曲班子前來助興,雖然這些外地的將領也聽不清楚人家唱的是什麼,但總是圖個熱鬧和喜慶。
喬志清和晏玉婷到院子的時候,眾賓客都已經動起筷子酣飲了半天,見到喬志清過來,所有人都連忙起身行禮。
「都坐吧,今日只是家宴,大家隨意就好。」
喬志清笑著揮了揮手,直接進了晏敏霞的房間。
晏敏霞剛剛分娩,身子還十分的虛弱,因為天氣寒冷,晏敏霞和孩子也只是待在屋裡,沒有出門招待客人。
「姐姐,喬大哥來看你了。」
晏玉婷剛進了客堂就對內寢裡呼喊了一聲。
「快進來吧,正想讓人過去請你們呢,你們就過來了。」
晏敏霞笑吟吟在裡面招呼了一聲,不斷的哄著懷裡的孩子入睡。
「敏霞,最近忙也沒顧得上看你和孩子,都挺好的吧。」
喬志清進了門,看著晏敏霞初為人母的安詳樣子,不由的心裡為她高興了起來。
「好著呢,你快看看這小傢伙,跟知道你要來一樣,怎麼也不肯乖乖睡覺。」
晏敏霞說著就在小孩的臉上撥弄了幾下,臉上很是慈愛。
「敏霞,雲飛還一直在軍營不肯回來嗎?」
喬志清說著就在火炕邊上坐了下來,小心的抱過孩子和晏玉婷不斷的逗著小傢伙。小傢伙竟然也不哭不鬧,瞪著個大眼傻笑的不停,很是可愛。
「不要說他了,你趕緊給這孩子取個名字吧,剛才有好幾個人問我小傢伙叫什麼,我都沒法回人家。」
晏敏霞的臉色一下子變的黯淡了下來,苦笑了聲連忙轉了話題。
「好吧,讓我想想。叫個什麼呢?」喬志清瞪著小傢伙烏黑透亮的眼睛,凝神自語道,「《詩經》有雲,『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你個小傢伙這麼好看,將來一定有很多的人為你傾心,就叫你顧悠悠吧。」
「顧悠悠?」晏玉婷在身後揚起腦袋沉思了會,拍手叫好道,「好聽,就叫顧悠悠吧。小悠悠,小悠悠。」說完就在小傢伙的嬌嫩的小臉蛋上輕撫了幾下。小傢伙似乎是聽懂了他們的說話,小臉笑的更加的歡暢起來。
宴會結束後,喬志清獨自回了書房,剛進院子就見榮祿在門外著急的走來走去,一見他就跟看見救星一樣,點頭哈腰的迎了上前。
「榮總兵的這病看起來是好的差不多了嗎。」
喬志清輕輕一笑,與榮祿進了書房,相伴著在臥榻上坐了下來。
「哎吆,我的喬哥哥啊,我都在這裡等了你一天了,你就別拿我取笑了。這次兄弟怕是過不了這個坎了,還總兵呢,要是朝廷知道我欺君罔上的事情,小弟這腦袋怕是都保不住了。」
榮祿摸了摸頭上的汗珠子,端起小桌上的茶碗大喝了一口。
「其實這次你做的挺好的,真的,比我預想的要很多了。只是這南京城中如今還有五十多萬的兵馬,可不是你那支八旗兵就能啃下來的。」
喬志清也端著茶碗小呡了一口,壓了壓肚裡的酒氣。剛才的酒宴,晏玉婷也不知道從哪裡請來了幾桌子的美女,估摸著全是火狐的組員,挨個敬了喬志清一杯。喬志清也一一應承了下來,對這些美女毫不忍心拒絕。幾輪下來,眼看著當場就吐了,這才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任由著一幫人胡鬧去了。
「大哥,你就幫幫小弟吧,奏折已經給朝廷發過去了,這句容城是拿下來也得拿,拿不下也得拿啊。」
榮祿滿臉愁苦的哀求了一聲,差點就給喬志清跪下來了。
「好吧,我們兄弟一場,大哥也不願看你為難。正所謂兵不在多,而在精。你那不是還剩下一萬多的八旗兵,大哥就給你一萬支洋槍,並派專門的將領替你操練這支軍隊,這事情咱們只需要壓上一個月,一個月後,你再去進攻句容城,哥哥保證你手到擒來。」
喬志清心裡不斷的盤算著,給榮祿提了個建議。
「太好了,就等著大哥這句話了,
您就是我榮祿的再生父母啊。」
榮祿說著就給喬志清跪在了地上,不斷的獻媚恭維起來。他在句容城一戰,收貨頗豐,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兵多不一定就厲害,白白消耗些軍餉不說,還沒有一點凝聚力。
「起來吧,你也別急著謝我,咱可說話了,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哥哥我這裡的洋槍可都不是白撿的,那都是一兩銀子一兩銀子省出來,在洋鬼子那裡買來的。如今你只剩下一萬多的八旗兵,卻還領著十幾萬兵勇的軍餉,怎麼著也得給哥哥的這個成本錢給報銷了。」
喬志清冷笑了下,又露出了奸商的本色。
「成,這個沒問題。」
榮祿想也沒想就應承了下來,他資歷尚淺,交往不深,回到金匱城後就意識到打造一支新八旗軍隊,但是洋槍卻是乾瞪眼卻無處購買。這次來蘇州求喬志清,就是為了這件事。
「那行吧,我給你披個條子,你帶著銀票去找軍需處,一支洋槍算十兩銀子,再加上一百萬發子彈,總共算你五十萬兩銀子。」
喬志清看著榮祿一副奸商的模樣,他的報價幾乎是在原價上加了兩倍的價錢,他從英國訂購的恩菲爾德步槍也就五兩銀子一支,子彈一兩銀子就可以買四百發。那種牛皮紙彈,不過是用牛皮紙包裹了十幾克的火藥,然後在裡面放上鉛制彈頭,最後用棕油浸泡,很容易就可以從槍口用通條捅下去,對前膛槍來說,換彈十分的方便,子彈的造價也十分的低廉。
「五十萬兩?喬大哥,你這是搶劫啊。」
榮祿吃驚的睜大了眼睛,一臉被坑的感覺。
「對啊,五十萬兩。這都是看在咱們兄弟的面子上成本價給你的。這樣吧,你也別叫屈了,哥哥再免費送你二十門野戰炮,兩千發炮彈,這樣滿意了吧。」
「好吧,就五十萬兩,大哥說話算話。」
榮祿咬咬牙抱拳站起了身子,真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雖然明知道被喬志清坑了一把,但是卻無可奈何,除了喬志清能短時間內湊齊這麼多的軍火,別人還真沒有那個能力。要是耽擱的時間越長,讓朝廷給知道了自己謊報軍功的事情,那可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放心吧,大哥什麼時候虧過你呢。」
喬志清輕笑一聲,說著就站起身子就在書桌前給榮祿寫了個條子,蓋上自己的印章。
榮祿接過批條端詳了一下,匆匆的告別了喬志清就出了院門,回了金匱城後,帶著銀票和兵馬就到了軍需處,著急的把彈藥買了回去。
榮祿剛走,晏玉婷就從姐姐那裡過來,見了榮祿後滿臉的厭惡,那天勝保非禮她的時候,榮祿可也再身邊,還準備和勝保一起動手,幸虧她跟著親兵練習了一個月的駁殼槍,雖然槍法不准但是防身還是綽綽有餘的,勝保也沒見過那東西,看見晏玉婷拔出駁殼槍還是慾火上頭的往上湊,糊里糊塗的就死在了晏玉婷的槍口之下。
「喬大哥,剛才聽親兵說你要賣給榮祿軍火了,你為什麼要幫他?」
晏玉婷進了書房後,氣鼓鼓的在臥榻上坐了下來,瞪著個大眼看著喬志清。
「你剛才見著他了?」
喬志清沒有抬頭,認真的看著手裡的公。
「對啊,榮祿就不是個好東西,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和勝保一樣該死。你為什麼又去幫他,他死不死的關我們什麼事?」
晏玉婷嗔怒的又大罵了一句。
「我來問你,要是我們清字軍和湘軍同時攻進了南京城,這首功該歸誰呢?」
喬志清笑著搖了搖頭,抬起頭看著一臉怒氣的晏玉婷。
「當然是歸湘軍了,曾國藩是兩江總督,深得朝廷的重用,喬大哥只是晚輩,朝廷肯定會把功勞都讓給湘軍的。
晏玉婷揚起小腦袋想了想,十分肯定的回了喬志清一句。
「那我再問你一句,要是湘軍和榮祿率領的八旗軍同時攻進南京城,朝廷會把首功給誰?」
喬志清故作神秘的看著晏玉婷又問了一句。
「這個嗎?朝廷是滿族的朝廷,滿族人應該都會向著滿族人。這個首功一定非榮祿莫屬,但是和我們清字軍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又不能撈到什麼好處。」
晏玉婷一臉不解的看著喬志清,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