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志清走上前把老民夫扶起,在假洋鬼子搭建的遮陽篷下坐好,從懷裡掏出金瘡藥給他包紮起傷口。
「好少爺,不用管我了,別把這些藥都糟蹋了。」
老民夫感激的說不出話來,兩行渾濁的眼淚直流。
「不妨事的,老人家,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出來幹活?」
喬志清關心的問著,又吩咐假洋鬼子取來了茶水給老民夫倒上。
「老漢今年有七十了,本來兒孫滿堂,家中在城邊上還有幾畝薄田,日子也過得去,誰想去年湘軍攻打安慶,家裡的人在那場戰禍中都走了,就剩下老漢一人。」
老民夫講著講著便越發的悲慟起來,幾度哽咽。
喬志清聽完心裡萬分的惆悵,對著江面便大吼了一聲,嚇的假洋鬼子連忙跪在地上驚恐的詢問著,「爺,您這又怎麼了?」
「曾家狗賊,我喬志清今生必欲除你而後快。」
喬志清暗暗在心裡發了個毒誓,一定要搶在曾國藩前面拿下南京城,不能讓安慶城的悲劇再次上演。
假洋鬼子當然猜不到喬志清心中的想法,只是看他臉色一會晴一會暗,眼中不住的透著殺氣,以為是喬志清要加怒自己,所以頭也磕的更勤快了一些。
時至下午,有越來越多收工回家的民夫聚集了過來,圍在喬志清的身邊竊竊私語。更有幾個和老民夫相熟的年輕人憤怒的看著假洋鬼子,上前就想揍他一頓。
喬志清料想到這些民夫,一定是平時憋了一肚子氣敢怒不敢言,正好是自己鼓舞人心,在安慶城招兵的好機會,於是找了個桌子站在上面對眾民夫大喊道,「兄弟們,同胞們,如果不是今天來碼頭運送茶葉,我喬志清也不會知道大家的日子過的有多難,平日裡被剋扣工錢也就算了,還要受這些狗東西的打和罵,大家說這樣的日子我們還願意過下去嗎?」
喬志清的吶喊聲在碼頭四處傳播,周圍已聚集了上百個民夫,全部都是義憤填膺的表情,高舉著雙手大聲怒喊道,「不願意,不願意。」
「對,不願意,沒有人生下來就喜歡被別人欺負,被人當奴隸一樣使喚,那麼大家想不想過一種有尊嚴的日子?」
「想,想,想。」
碼頭上民夫的情緒完全被喬志清調動起來,歡呼聲此起彼伏。
喬志清微笑著環顧著眾人,示意人群安靜下來,繼續講道,「如今我們大清朝內憂外患,正是我們男兒立功發財的好時候,我喬志清奉李鴻章大人的命令籌備團練,若是兄弟們相信我喬志清,就跟著我喬志清干。我向兄弟們保證,每個月的餉銀最少五兩,上了戰場要是打了勝仗還有更大的獎賞,大家有人願意嗎?」
「天啦,五兩銀子呢,頂的上咱們半年的收入了。」
「是啊,喬大人看著就是個好官,不會虧咱們的。」
「對,跟著喬大人當兵去,也省的受著窩囊氣了。」
「對,當兵去,我們一起去。」
「……」
人群裡議論紛紛,不一會兒便有大半的民夫高呼著,「我願意,我願意。」
喬志清滿意的點了點頭,等所有的茶葉都裝上鐵甲船,這才放走了假洋鬼子,給老民夫留了些碎銀子安頓妥當,便帶著手下和一大群民夫回了教堂。
此時已將近傍晚,王樹茂和馬荀也帶著人馬返回,只是每個人都的一臉不快,見喬志清帶著這麼多的人返回,都是一臉的驚詫。
「少爺,你從哪裡找來這麼多人啊?」
馬荀連忙跑過來招呼著眾人登記造冊。
「碼頭遇上的,你和王大哥的情況怎樣?招來多少的兵勇?」
馬荀臉色一紅,垂頭喪氣的回道,「別提了,安慶城周圍方圓一百里都荒無人煙,好不容易找到村子,裡面卻都是些老幼婦孺,我只招來了幾個沿途討飯的,實在沒臉見少爺。」
王樹茂則一聲不吭的立在一旁,低著頭喘著粗氣。
喬志清輕笑了一聲,安慰他倆人道,「你們的情況我都猜到了,安慶城剛剛遭受戰亂,人丁稀少也是正常的,別灰心,我們再想辦法。」
馬荀和王樹茂點了點頭,下去招呼眾民夫去了。
喬志清交代馬荀和王樹茂,凡是十五歲以下,四十歲以上的男子皆不能參軍。眾人忙到了天黑,一共登記造冊一百三十個人,全部都是青壯年的漢子,由於長期在碼頭干苦力,身材都十分的強健。
沒有選上的民夫皆是一臉的苦喪,喬志清笑著安慰了眾人一番,吩咐伙房做了大鍋的米飯,讓大家吃飽了再自行離去,選上的民夫用過飯後全部留了下來,排好了隊伍等候喬志清的訓話。
喬志清昂首闊步的上前,出人意料的給眾民夫彎腰鞠了一躬,大聲的講道,「首先感謝大家對我喬志清的信任,來我『清字營』當兵,我代表『清字營』的所有老弟兄們歡迎大家。」
眾民夫皆是受寵若驚的感覺,在以前哪有喬志清這樣大的官爺給自己鞠躬行禮,心裡一下子溫暖了許多,全都高聲歡呼了起來。
喬志清頓了頓,等大家安靜下來,接著講道,「你們可能還不適應軍官給手下鞠躬的感覺,我想說的是,在我們『清字營』,這種感覺以後將會變成一種習慣。但凡是加入我們『清字營』的人,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異姓兄弟,誰要是敢自恃
身份欺負兄弟,我喬志清第一個不饒他。」
眾民夫從未像今天這樣感動,全都含著淚高聲吶喊著,「好,好,好。」
喬志清滿意的點點頭,讓馬荀帶人抬了一箱銀子上來,當著眾民夫的面打開。
眾人皆是錯愕的表情看著喬志清。
喬志清笑著說道,「我知道大家裡面有很多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所以我決定提前發給大家一個月的響錢,大家拿了餉銀回家安頓一下,明日一早便在這裡集合,我們正式開始軍事操練。」
「喬大人英明,喬大人英明。」
不知道誰在人群裡喊了一句,眾人便跟著都高喊了起來。
喬志清笑著擺了擺手,讓馬荀按照花名冊上的人名,挨個點名發下銀子。
這時王樹茂有些顧慮的跟喬志清諫言道,「東家,這些銀子都是兄弟們用性命搶來了,你就不怕這些人拿了銀子明天不來了嗎?」
喬志清自信一笑,跟王樹茂打賭道,「王大哥,我們來打個賭,要是明天這些民夫少來一人,你便能隨意喝一個月的酒,要是他們都來了,一個都不少,你便戒酒一個月,這樣如何?」
「成交,東家可不能反悔?」
王樹茂傻呵呵的笑了一聲,為了喝酒的事,喬志清一路上可沒少提醒過他。
「當然不反悔,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喬志清自信的聳了聳肩膀,沒有人比喬志清更明白當兵的人需要什麼,一個是軍餉,但比軍餉更讓人舒服的就是尊嚴。
等民夫們領完餉銀都散了去,喬志清和王樹茂,馬荀三人連夜制定出『清字營』的人員編制,操練章程,和軍規軍紀。
喬志清並沒有遵循湘軍的舊制,而是結合現代陸軍「三三制」原則進行了一些改動。
「清字營」分四級,營、哨、聯隊、隊。設營長一名,副營長兩名。營下分四哨,每哨設哨長一名,副哨長一名。哨下分三聯隊,每聯隊設聯隊長一名,副聯隊長一名。聯隊下分三隊,每隊設隊長一名,副隊長一名,兵勇十人。
操練章程完全按照現代步兵的方法進行,先進行隊形操練,再進行戰術戰法和體能操練。
軍規軍紀整理出五條,燒殺搶掠者斬,****婦女者斬,臨陣退縮者斬,違抗軍令者斬,私吞戰利者斬。
三人商議完畢後,各自回了帳篷抓緊時間小憩了一會,喬志清獨自一人睡在床上,右眼皮直跳,輾轉反側就是不得入睡。忽然想起原來一天都沒有見到晏玉婷的面,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在忙些什麼,竟沒有過來糾纏自己。
天色將明,喬志清突然胸口一緊,暗叫一聲,「糟糕,出事了。」一個鯉魚打挺就站起身來,披上衣服就朝教堂的二樓奔去,到了晏玉婷的房門口,不假思索的便推門而入。
「啊,有賊。」
房間裡傳來了一聲驚呼,喬志清急忙上床堵住了她的嘴巴。
「噓,別喊,是我。」
喬志清小聲安慰著床上的女子,並掏出胸前的洋火點燃房裡的煤油燈。
在煤油燈的照射下,喬志清這才看清楚,床上躺著的正是自己惦記的晏玉婷,只見她光裸著身子呆愣的坐著,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恐中恢復過來。
喬志清心跳加快的盯著晏玉婷的*,雖然以前挑逗過晏玉婷幾次,但都是隔著衣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裸的相對過。
這小丫頭的膚色極白,像是在牛奶裡浸泡過一般。她的小白兔雖說剛剛生長,但卻彈性十足,豐盈可愛,更有兩顆小櫻桃點綴其上,鮮嫩欲滴,讓人忍不住想輕輕的含在嘴裡。
晏玉婷對著喬志清愣了半天,這才反應了過來,急忙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身子摀住。
「喬大哥,你幹什麼呢?深更半夜的差點嚇死我了。」
晏玉婷嘟囔著小嘴抱怨了一聲,不知道是羞澀還是生氣,小臉漲的通紅。
「沒事了,一天沒有見到你,我還以為你走丟了。」
喬志清鬆了口氣,背對著晏玉婷在床邊上坐了下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許是自己壓力太大,過於焦慮了。
「喬大哥,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
晏玉婷聽喬志清這麼一說,心裡便似蜜一樣的甜,臉上更是樂開了花,躲在被窩裡咯咯直笑。
「哦,對了,你李姐姐呢,怎麼沒見她和你住在一起?」
喬志清忽然記起這是在李薇兒的房間。
晏玉婷愣了下神,回想道,「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中午的時候李姐姐就出門去了,說是要到街上買些筆墨紙張教我作畫,我一直等到晚上都沒有見她,自己一個人就先睡過去了。」
喬志清心裡咯登一下,暗叫幾聲,「壞了,壞了,一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