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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86章 以血明志 文 / 炫舞飛揚

    儘管同樣與母妃分開了十五年,而母妃當年只為了一句話,就狠心將她送離了皇宮,可娘親就是娘親。

    如果沒有娘親,哪裡會有她?就算她早已忘記了母妃的樣子,可也不能狠心到不顧母妃的安然,任意胡為!

    「那太子殿下……」慕容寒枝不禁瞠目,意識到雪池國中的一切,較她想像得要複雜的多。

    「孤掌難鳴,」曲雲煙聲音有些沙啞,帶著說不出的心疼,「皇兄早已看透他兩人的不軌之心,怎奈父皇寵信他們已非一兩日,哪裡聽得進皇兄的話!」

    「依我看,就算皇上聽得進太子殿下的話,恐怕也奈何他們不得吧?」慕容寒枝一笑,眼神睿智。憑想像也可以知道,到了今天這個局面,就算他們皇上想要改變,恐怕也無能為力,只能任由他們說什麼是什麼。

    曲雲煙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卻還是點了點頭,「說的是,我雖然沒有見過父皇,但皇兄跟我說過一些他的事,我想他現在已是得過且過,從來不曾為皇兄考慮過!」

    就算將來曲雲暮能夠繼承皇位,大權還是掌握在連延年和凌翊手裡,他還是個傀儡而已。

    「可惜了。」慕容寒枝搖頭歎息。看那曲雲暮絕非庸才,若最終的結局只能是這樣,他豈非太虧。「那公主的意思?」

    「我當然不想回宮,父皇又不准我落髮。我一氣之下就親手毀了自己的臉,想讓他們死心。」曲雲煙顫抖著,大概又想起毀容時的痛,手不自覺地摸到臉上去,指尖慘白。

    「唉!」慕容寒枝又長長地歎息一聲,「公主這又是何苦。」

    「不然還能怎樣呢?」曲雲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可我沒想到的是,到這個地步,他們居然還是不肯放過我,非逼著我回宮!我一時氣極。就從金葉寺跑了出來,原本是想遠遠離開的,後來暗中派人找到了我,說他們拿父皇母妃的性命相威脅,要我必須回宮,否則就——」

    所以,她不得不強嚥下滿腔仇恨,趕回皇宮。沒想到的是。不知道是哪一邊的人不想另一邊如願,居然在路上設伏,多虧有皇兄和桑霖桑雨在,她才僥倖逃過一劫。

    「明白了,」慕容寒枝點點頭,「那麼,公主有何打算?」

    「沒有,」曲雲煙搖頭,大概因為說出了壓在心裡的事,她看上去輕鬆了些,「我和皇兄也不知道宮裡是什麼狀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慕容寒枝咬了咬嘴唇,嘴一張,欲言又止。說實話,曲雲煙所說的一切,她未盡信,畢竟他們才第一次見面,誰善誰惡,只憑一面之辭,是沒辦法讓人信服的。

    既然她選擇了跟他們回宮,那就先看清楚狀況,不管他們對她是不是完全的信任,至少她要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再說。因為她剛剛才想到,任何一個國中,勾心鬥角之事絕不會少,她想要入望川國中為妹妹報仇,僅憑一己之力,哪有那麼容易辦到?

    如果她可以幫到太子和公主,為自己報仇贏得一份不錯的籌碼,那就賺**了。當然,事情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還要靜觀其變才行。

    前途不可預知,路,還很難走呢。

    隊伍行進到第三天的黃昏時分,一直昏迷的曲雲暮總算呻吟著睜開了眼睛,守候在他床邊的桑霖驚喜不已,差點撲到他身上,「殿下,你醒了嗎?!」

    大概因為昏迷得太久了,曲雲暮的眼神有剎那的迷茫,好一會兒才記起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掙扎著要起身,「雲煙她怎麼樣了?」

    「殿下放心!」桑霖趕緊扶住他,「公主毫髮無傷,殿下自己養好身體就行了。」

    曲雲暮聞言大大放心,只覺得渾身無力,眼睛閉了閉,才一躺下去,突然又想起什麼,吃力地撐起了上半身,「那位姑娘呢?她不是也受了傷?」射中他的箭上有毒,就是說那位姑娘也中了毒,他會武,雖然不是高手,但多少可以用真氣阻一阻毒氣的運行,可那位姑娘一看就是體弱之人,該不會——

    「殿下就更不用擔心她啦,」桑霖笑一笑,看到主子醒來,真比給他座金山還要來得高興,「鳳姑娘可是神醫來的,殿下傷得這麼重,她都救得活,她自己只是擦破了手上一點皮,不會有事的。」

    「鳳姑娘?」曲雲暮目光閃動,眼前浮現出慕容寒枝髒髒的臉來,「原來她姓鳳嗎?」

    見他又要起來,桑霖趕緊扶住他,一邊回話,「是了,殿下,她叫鳳不棲,這名兒奇怪吧?屬下聽公主都是叫她阿鳳啦。」

    「阿鳳?」曲雲暮搖晃著身子坐到桌邊,喃喃重複一遍,「倒是跟雲煙的封號很像。」曲雲煙自幼被雪池國皇上封為「鳳吟公主」,只是她自小離宮,時日一長,宮中人都已忘記了。

    而且,「曲雲煙」這名字,也是她離宮後自己取的,她一出生就被相士說命相不好,父皇從來不曾好好看她一眼,也不曾為她取名字,給了她「鳳吟公主」這個封號,也算是天大的恩賜了。因而皇宮中人對於曲雲煙,就拿「鳳吟」做為她的名字。

    桑霖顯然是沒有聽懂,但他一向知道分寸,自然不會多問,倒了一杯茶遞給他,「殿下稍坐,屬下去請鳳姑娘來。」是慕容寒枝先前吩咐過他,如果曲雲暮醒了,就去叫她過來看看。

    曲雲暮一個阻止不及,桑霖已撒開腿跑了出去,他也就由了他。身體裡的毒應該已經被抑制,除了會感到身上無力、胸口發悶之外,也沒有特別不舒服的感覺。他自幼生長於皇宮,極少接觸毒物,因而也不知這毒所為何來,究竟有多凶險。

    不大會兒,桑霖和慕容寒枝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桑霖自然是心急,在前面奔得跟飛似的,走幾步見慕容寒枝沒跟上來,就再停下等她,樣子有些好笑。

    待來到房中,慕容寒枝已有些氣喘,「小女子見過——」

    「罷了,」曲雲暮伸手阻止她,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個溫柔的笑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別施禮啦,不然我怎麼過意得去。」巨估以巴。

    慕容寒枝也就由他,大方起身,含笑道,「太子殿下客氣了,說什麼恩人不恩人,舉手之勞而已。」

    「會者不難,」曲雲暮又還她一笑,「對懂醫理毒理之人來說,救人一命是舉手之勞,對於我們這些俗世之人,可就難如登天了,姑娘何必客套。」

    慕容寒枝有些意外於他會說出這般大度的話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殿下說的是,那殿下也不要跟我客氣,公主都是叫我阿鳳。」

    「是的,阿鳳,」曲雲暮以眼神示意她坐下,伸出白晰的右手來,「要把脈嗎?」

    慕容寒枝忍笑坐下,也不言語,將右手手指輕搭在他脈門處,仔細地把起脈來。

    曲雲暮也不避諱,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她的臉,一聲不出。

    就算再不拘小節也好,可慕容寒枝到底是女兒家,再加上她一直刻意掩飾身份,在他如水的目光注視之下,不免有微微的心慌,「殿下看什麼?」

    曲雲暮也不移開視線,眸子裡有銳利的東西一閃而過,「阿鳳,這不是你的本來面貌,是嗎?」那天初見她時,他記得她臉上黃黃的,一塊一塊,像是膚色不好。但今天再見,她臉上的黃色卻明顯淡了很多,不是刻意做上去的妝容才怪。

    慕容寒枝心裡一跳,猛一下站起來退後,眼神警惕,「殿下這話何意?莫非殿下信不過我,以為我是——」

    「絕對沒有!」曲雲暮有些後悔貿然說出剛才的話,登時滿臉歉意,「阿鳳,你別誤會,我剛才這麼問,絕無惡意,我發誓!」天地良心,他真的一點壞心都沒有,只是好奇而已。

    慕容寒枝冷冷看著他,語氣已變得生硬,「無妨,世上人都是這樣,防人之心不可無,我與殿下從未謀面,又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袒誠相待,殿下不必給我什麼誓言,沒有必要。」

    聽她說出的話這般生份,曲雲暮是真的急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跟慕容寒枝雖然只是第一次見,卻總覺得她身上有種很沉靜的感覺,她的臉雖然醜,一雙眼睛卻無比清亮,會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安心。一聽她生了氣,他自然萬般不願,但他生性內斂,就算知道錯了,想要彌補,也不知道該如何做。

    如今心頭幾番歉然之下,又不知說什麼來讓慕容寒枝相信自己,盡釋前嫌,低頭瞥見桌上茶碗,便沉聲道,「阿鳳別氣,我日後必不再追問你的一切,如違誓言,便如它一般,粉身碎骨!」話音一落,不等慕容寒枝會過意,他右手突然覆於茶碗之上狠狠用力,「啪」一聲脆響,茶碗碎成數塊,碎片直直刺入他掌心,少頃之後,鮮血慢慢滲了出來。

    「殿下?!」慕容寒枝一聲驚呼,哪裡還顧得上生氣,奔過去拉起他的手,「你這是、這是何必——」唉!真是沒想到這人如此較真,她不過略略表示不滿,他就以血來明心志,她值得他這樣嗎?

    「阿鳳,你還氣嗎?」手上插著幾塊碎片,鮮血不斷滲出來,曲雲暮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眼睛只看著慕容寒枝,一雙眸子黑白分明,面對他這樣無辜的眼神,誰還忍心生氣。

    慕容寒枝又好氣又好笑,趕緊拿鑷子小心地把他傷口中的碎片撿出來,「好啦好啦!我不氣不氣啦,你快別這樣,讓公主看到,可怎麼好?」

    誰料她話還沒有說完,曲雲煙清清冷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看到了又怎樣,皇兄一向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他願意對人剖心挖腹,我還管得了嗎?」

    一見她進來,慕容寒枝大是尷尬,開不了口解釋剛才的事,「呃,我……」

    曲雲暮卻只是呵呵地笑,果然像個孩子,這笑容化去了慕容寒枝的不安,她乾脆不再解釋,仔細處理起他的傷口來。

    曲雲煙上下打量皇兄一眼,臉上有明顯的憂色,「皇兄,依你看,這次是哪一幫要來行刺於我?」

    沒想到她直接就問了出來,曲雲暮怔了怔,下意識地去看慕容寒枝。

    「我已經把一切都告訴阿鳳了,她是自己人。」曲雲煙很自然地接口,把慕容寒枝劃到「自己人」裡。

    慕容寒枝怔了怔,轉頭看她: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他們的「自己人」了?

    「是嗎?」曲雲暮並沒有多少意外,相反還很驚喜的樣子,「那倒要好好商討商討了,朝中形勢已是刻不容緩,連家和秦家互不相讓,到底是誰沉不住氣先出手,還未可知。不過——」

    話至此他頓了頓,突然覺得慕容寒枝低著頭仔細為他包紮傷口的樣子很吸引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看得見她長長的睫毛不時輕顫,彷彿身在夢中,不願醒來。

    「不過什麼?」等了一會不見動靜,曲雲煙推了他肩膀一下,「快說,看什麼看?再看,我替阿鳳教訓你啦?!」

    嗯?慕容寒枝聞言愕然抬頭,你們兄妹說話,礙著我什麼事了?

    曲雲暮臉上一紅,抿了抿唇,「雲煙,不要鬧,我的意思是說,父皇這次要你回宮,就是要你招駙馬來的,只不過你是要招奉職王和丞相之子中哪一個做駙馬,還未可知。」

    畢竟轉世天女不是天天都有,而能夠預知過去未來這樣的本事,也是要稱霸著最最看重的,誰得了曲雲煙,得到天下就指日可待,估計他們兩家誰都不願意讓步的吧。

    曲雲煙神情一冷,說不出的厭煩,「我為什麼非要嫁他們其中的一個?我回宮就稟報父皇,如果他們對我的屍體有興趣,儘管來逼我好了。」

    慕容寒枝嚇了一跳,還沒等開口,曲雲暮已經沉聲喝道,「雲煙,你胡說什麼?!我自然不會眼看著你被推入火坑,回宮面見父皇之後,向他稟明你的心意,難道他真會逼死自己的親生嗎?!我好不容易才將你平安帶到這裡,你再說死不死的,看我不打你?!」

    曲雲煙儘管性子冰冷,為人高傲,但對皇兄的話卻從不違抗,聞言恨恨閉了嘴,不再爭辯。

    慕容寒枝這才鬆了一口氣,幫曲雲暮包紮好傷口,「公主莫急,你們還沒有回宮,任何事情都未成定數,靜觀其變再說。」

    曲雲煙冷笑,但並不針對慕容寒枝,「靜觀其變?還能有什麼變,無非就是我同意或者不同意嫁他們,他們難道會罷休嗎?」

    「也未可知,」慕容寒枝突然高深莫測般一笑,「他們要娶公主,不就是因為公主被傳能知過去未來?如果他們知道,公主並沒這個本事,還會不會非娶公主不可?」

    曲雲煙和曲雲暮同時一呆,彼此對視一眼,有點兒傻了:對啊,他們先前一直在反抗,在想辦法逃,怎麼就沒想到這麼簡單的法子呢?一語驚醒夢中人啊,阿鳳,看來你真是我們雪池國的貴人呢。

    「有道理。」

    「我們怎麼沒有想到。」

    門外的桑霖桑雨聞聽此言也驚喜不已,看慕容寒枝的眼神裡,多了無盡的崇拜和信任。

    再走了一天之後,車隊已經進入雪池國境內,他們緊繃的心弦也就放鬆了些。其實從他們遇到慕容寒枝的地方到雪池國,不過兩天的路,但曲雲暮中了毒,他們又怕再遇上行刺之人,行路之時難免小心謹慎,才耽誤了些行程。不過能夠安然返回雪池國,就算慢了些,也不打緊。

    這一路上,曲雲暮兄妹又告訴了慕容寒枝一些事,使得她雖從未到過雪池國,也知道了很多朝中之事,對朝中人也有了相當的瞭解,再加上她心思敏銳,又有了別的念頭,就更用心記一些事,幾天下來,甚至比曲雲煙這個正主兒還要瞭解雪池國。

    這天晚上,他們到了驛站,桑霖桑雨吩咐他們把馬拉下去餵飽,又讓驛丞準備上好的房間給主子休息,照這樣推算,明日黃昏時分就可以入宮了。曲雲暮身上餘毒未清,又累又乏,便先回房去休息,慕容寒枝為他把過脈之後,確定毒勢並未加重,這才稍稍放心。

    一行人匆匆用過簡單的晚飯,便各自回去休息。越是接近京城皇宮,曲雲煙身上的悲涼氣息就越明顯,桑雨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偏生一點辦法都沒有。要是那兩幫奸臣真的相信主子不是轉世天女,不能知道過去未來就好了,可如果他們不信,又能怎麼樣呢,主子不還是要嫁給自己不愛的人,痛苦一輩子?

    桑雨正急得沒個去處,瞥見慕容寒枝走了過來,她立馬跟見了救星似的迎上去,「姑娘?」眼睛撲閃撲閃地地看著她,分明就是有所求,樣子很好笑。

    慕容寒枝忍笑擺了擺手,意即不必擔心,走過去坐了下來,「公主晚飯吃得很少,是不是不舒服,要我給你看一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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