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翔坐的奧迪車是「雲安公司」總經理楚瑜的座駕。開車的卻是王婧婕,想不到她在沿海打工幾年學會開車回來又搞了一本駕照,難怪嚴菲菲放心的趕走司機。
嚴菲菲和羅翔坐在後排,見酒量不算上佳的羅翔皺眉胃,嚴菲菲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笑道:「別看『雲安公司』外表光鮮,楚瑜的這車都是租來,市裡要出台拍賣車牌的舉措,各家出租車公司不得不籌集資金,否則,手上車少就要受制於人。」
羅翔點點頭,壓不住的難受放下車窗想吹吹風,但遭風吹了吹更是心翻如浪,急忙叫王婧婕停下來,鑽出車子蹲到路邊呃呃嘔吐。
嚴菲菲和王婧婕喝的酒只比羅翔更多,卻只好捏著鼻子給他拍胸撫背遞水漱口,趁羅翔吐得暈天黑地,嚴菲菲小聲對王婧婕說道:「你送他回去。」
王婧婕急了,她再是個頭高力氣大也不便於孤男寡女吧?嚴菲菲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我身上來了,要回家處理啊。」王婧婕傻眼。總不能不體貼姐姐不照她的安排辦理吧。
王婧婕開車先把嚴菲菲送到家,再拉上羅翔回長順小區,也許是她的怨念叫醒了羅翔,他漸漸恢復體力和神智,坐直了朦朧一雙眼睛,指點王婧婕:「前面右轉……再左,直走……好了,停下吧。」
王婧婕把車停在路邊,旁邊就是一家臉面兒挺大的「緋紅足浴」店,店裡的男儐相看到他們停車,老遠跑出來歡迎著。小伙子一面慇勤一面觀察來賓,從羅翔滿身酒氣中判斷出他們不是一對。
王婧婕詫異:「咱們洗腳?」
羅翔的眼睛斜了她一眼,偏偏倒到的答道:「你不是愛足浴,你不是喜歡這裡?」
王婧婕瞪大眼睛無辜的看著羅翔,「我什麼時候……」
羅翔好歹回神過來,是啦,她還沒得上這些壞毛病哩!
夢裡,妻子青青和閨友出去聚會幾次,染上和唐甜唐小姐一般的嗜好:有事沒事要足浴一下下。這個喜好對唐甜來說小之又小,相比賭博吸毒更是不值一提,可夢裡的羅翔只是不受重視的公務員,老婆三天兩頭幾十塊的「奢侈」頗為承受不起。羅翔記得清楚,他和王婧婕就是在這裡大吵了一架,那個請她來消費的生意人很喜聞樂見的看他們撕破了臉皮……
羅翔打個酒嗝,搖著頭把不快的回憶扔開,足浴店招牌上的字模模糊糊的,就像那個越來越遠的夢。可不是嗎。一切都不同了,常雅軍送進監獄,背信棄義的艾雪再怎麼著也是若即若離的曖昧,更關鍵的是,遠不可及的白天仙是溫柔的女友,還別說袁婧妍了。
羅翔不想扭頭看身邊的前妻,她從夢裡的趾高氣揚變成唯唯諾諾的下屬,就說明該到夢醒的時候了……
意氣風發的羅翔招來白襯衫一絲不苟的男迎賓,「大包間,要雅靜的。」
王婧婕被吃了一驚,不等想問一聲「咱們一起洗腳」,那個男人卻和小伙子向前去了,她只好閉嘴緊跟走樓梯上二樓。
從樓上迎面下來兩個男人擦肩而過,其中的矮個子看見王婧婕的身高興趣勃勃,放緩腳步要看得更細緻。羅翔很不喜他的眼神,借了酒意哼道:「沒見過世面?到動物園看鴕鳥去。」
叫他形容成鴕鳥的王婧婕羞愧莫名,奈何懼怕羅翔的淫威不敢發作,那兩位客人漲紅了臉一時來不及反應,生怕出事的男迎賓趕忙忍了笑插在中間,趁頂了肺的客人沒說話把羅翔和王婧婕帶進包間關上了門。
樓梯上的矮個子不禁憤憤然,對同伴說道:「這是你們延崗人。什麼德行!」
年長一些的同伴安慰道:「侯老闆莫在意,咱們接了馬科長慢慢足療休息……酒鬼而已……」
男迎賓也當羅翔醉酒,請教王婧婕有沒有熟悉的技師,王婧婕搖搖頭,看著包間平列的兩張床,小心翼翼坐在左邊。
男迎賓只好再面朝羅翔,羅翔躺在右床上仰八叉,頭腦裡的酒精被空調的熱氣搞得又湧上來,他含含糊糊說道:「沒金牌技師?」
伙子出門了,包間裡剩下羅翔和王婧婕,高個子女孩怯生生不去和羅翔照面,盯著電視傻看,也不知道裡面在演什麼。
「我和他在一起哦。」王婧婕心驚肉跳,她太想叫一群人來助膽。
幸好,羅翔又醉醺醺的難受,指使她端水來伺候一回就躺著養神沒動靜,連房間裡來了足療技師也是不知,任憑女技師擺佈著脫鞋脫襪,腳放在熱水裡熱敷。
王婧婕這才有膽量享受足療,一面嗤笑羅翔沒酒量妄為男人,一面和技師閒聊,「做火罐?算了吧。」
服務王婧婕的技師年紀稍大,笑道:「二位不是商場老闆,是機關幹部?你們容易得腰肌勞損,做做火罐或者背部理療最好不過。」
王婧婕不是沒動心,單是腳上讓人按摩拿捏就舒服極了,更別說身上來來。但……她敢於在羅翔面前露體?
羅翔半張眼半閉眼,懶散的說道:「做就做唄,我沒錢?」
王婧婕又哏得難受。好端端的享受變得味道深遠……一個背部理療能多少錢?
「二百六一位。」女技師喜洋洋的說道。王婧婕微微一怔:當真不便宜!
招攬了生意的女技師急忙解釋:「咱們先用圭迪亞拉海底狸藻熱敷、包裹二十分鐘,又用意大利易丹璐潤膚濕潤膏按摩一個鐘點……性價比絕對包您滿意。」
王婧婕看看羅翔,猶豫著怎麼解衣露背,眼光敏銳的女技師瞧出這兩人就是一般關係,替她說道:「先生,小姐要脫衣,你能不能到衛生間一分鐘?」不能不說她,
羅翔再是頭暈還得避嫌,固然他不是不熟悉王婧婕的**,那也是夢裡時隱時現的模糊。嘟囔一句的羅翔待女技師擦乾了腳,歪歪倒倒去衛生間撒尿,對王婧婕喝道:「動作快點!」
王婧婕悄悄癟嘴,半是樂意半是給羅翔面子的脫了外套和毛衣,趴在床上讓女技師解開胸罩扣子……
羅翔靠在厚厚的被墊一手捏煙一手拿了一個煙灰缸繼續做足療,旁邊的王婧婕臉埋在床上,露出的背很快被女技師用熱燙的大毛巾纏裹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光光白白的胳膊。
羅翔不禁腹誹,「害什麼羞,又不是沒見過。」雖然他這麼想著,酒精麻醉的神經天馬行空,居然回憶到夢裡青青的身體,和只屬於夫妻之間的歡悅……情不自禁的,他居然有了衝動和勃起。
拋開二人在現實面前的漸行漸遠。床上的敦倫倒是和和美美,也許正是這份和諧反倒分外令王婧婕恨丈夫在社會上的不中用。
羅翔想著心事發呆,王婧婕熱敷的時間到了,女技師不好麻煩他再去迴避,只好小心翼翼給王婧婕除去毛巾。王婧婕更沒膽量要羅翔到衛生間,微微欠身不要春光外洩的太多。就在這時包間的門突然推開,一個人一頭闖進來,正是那位在樓梯上撞過面的矮個子男人。他顯得大吃一驚,站在門口發呆,卻把房間裡的女技師嚇了一跳,手上用力稍微過大。裹了王婧婕身體的毛巾就扯開來了。
王婧婕一聲尖叫,抬起頭驚慌不已的雙手抱胸,迷迷糊糊的羅翔還在夢裡遊蕩,幾乎以為是老婆被人**,想也沒想掄起手裡的搪瓷煙灰缸扔了過去,不偏不倚砸在矮個子男人頭上,呆呆站在門邊的男人「哎呦」一聲,捂頭轉身,兔子似的跳出門跑了。
羅翔和王婧婕看他的動作滑稽,暫時忘記彼此的心結相視大笑,替王婧婕穿衣的女技師和同伴不由苦笑,心知來這裡的客人都是心高氣傲的氣勢凌人,怕是馬上要有糾紛了。
她們所料不錯,王婧婕才穿好衣服,外面傳來男人們的叫嚷聲,足浴城的夥計阻攔不住,一夥人衝了進來。
「你!」耳朵招風的一位中年男人指著羅翔,趾高氣揚的叫道:「是你打傷了人?」
「我!」羅翔雙腿盤坐在床上,學著男人的腔調,「老子飛揚的不止是青春,還有煙灰缸!」
便是一臉苦色的女技師也是忍俊不止,暗道客人著實詼諧。只不過,對壘的一方人不這樣看,矮個子的男人手捂突突冒血的額頭,不搭理足浴城的人勸說他去包紮,朝身邊的人嚷道:「洪科長,你看著辦,我是來延崗投資,不是挨打的!」
先發話的中年人不等同伴吱聲,主動大包大攬,「侯老闆,咱們一見如故的,延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惹是生非的地方!」他恨了羅翔一眼,轉身出門,看似自持身份不來親自動手。
王婧婕慌張了,顧不得和羅翔不和,抓住他的手腕向外拽:「咱們快走。快走,他們一准找人要收拾你。」
羅翔反倒笑起來:「慌什麼,我就怕他們叫警察。」
等了一會兒不見警察來到,羅翔鬆了口氣,猜測對方同樣有體制內的存在,不方便使喚公安的人。其實,羅翔不怕延崗警察,他和整個公安系統關係都不錯,湯崇貴一系的局長盧士迪不用說了,就是下層民警,因為犧牲的凌敏也是一片祥和,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麻煩他們不是,也會讓人看扁了。他摸出電話,一面找人護駕,一面吩咐女技師請來這裡的經理。
經理是明眼人,反正牛打死牛填命,不會參與客人的爭鬥,小聲苦笑道:「咱們開店圖的是和氣生財,兩位要是滿意我們的服務……」
羅翔笑道:「我會結帳走人,可你得說道說道他們是什麼來頭。」
經理老實相告:「其餘的不太熟悉,有一位招商局的洪科長常來。」
羅翔便不再為難足浴城,掏錢買單後留在包間,和燈罩笑道:「耽擱你瀟灑沒?我請你來玩兒。」
在夜總會和兄弟們喝酒玩耍的燈罩略微明白羅翔召見目的,嘴裡禁不住比黃連苦,暗道撞死人的車禍沒處理好,這位爺又有其他ど蛾子……他就是俺那個身不由己的江湖!投靠他是為了生活得更好,但是不是選錯了人?燈罩上了羅翔的賊船不能下來,只好叫上手下兄弟開一輛麵包車趕去。
等在足浴城的羅翔施施然半點兒不急,服務員接連探頭探腦探視也趕不走他,只能使王婧婕越發不安,唯唯諾諾的建議:「我們,不走?」
「走,怎麼不走。」羅翔這才穿鞋,「又不在這裡過夜。」王婧婕跟他出門,在樓道上看到樓下大廳坐著剛才幾個男人,他們看到不知死活的二人出來,抬起頭朝上冷笑。尤其是挨了煙灰缸的矮個子,頭上包著一塊白色紗布,艷艷的活像電影放映員。該放映員臉色很是猙獰,嘴角的笑容像是看著老母雞的黃鼠狼。
王婧婕腳下不暢,抓住羅翔的手腕不肯挪步,
可不是嘛,就在他們下樓的時候,門外走進來幾個人,皆是五大三粗面帶不善,隨著中年男人揚揚下巴示意,他們就要走過來做什麼。
王婧婕嚇得渾身顫抖,就想返身逃回包間把門緊閉,再不管羅翔的死活。
這時,足浴城的工作人員人為失蹤,只剩下等著看羅翔被收拾的對頭們在微笑,就是羅翔也有些發楚,左右扭頭尋找燈罩,算算時間也該到了嘛。
「屎蛋!」關鍵時刻燈罩出現,他在「緋紅足浴」門口已經看到陰暗裡徘徊三三兩兩的人,辨認出是城南屎蛋的兄弟,他自詡能吃定此人於是高調趕進足浴城,攔住要給羅翔上課的屎蛋。
「燈罩哥?」屎蛋也認出燈罩。屎蛋外號不好聽,人卻不是屎殼郎般不堪入目,相反,他是城南一帶大大有名的大哥,**放水錢倒騰冰粉,翻新花樣掙錢,這一兩年實力上漲很快。不過,屎蛋和攀上湯鎮業的燈罩還是拉開了距離,要不怎麼說跟對主子勝過二十年奮鬥。
屎蛋知道燈罩目前行情看漲,見他露面便停下腳步,疑問的看著……
「怎麼了?」中年男人皺起了眉頭。他和屎蛋打過幾次交道,知道此人頗有能耐,不管家裡還是公事得了一些幫助。當然,他為此也花費不少,可總體而言屎蛋哥還不二的。
屎蛋沒搭理眼前不愉的金主,和燈罩走到接待廳的角落裡嘀嘀咕咕,他們帶來的手下馬上一團和氣,各自站一邊等待大哥的交涉。
羅翔長鬆口氣,拉著王婧婕大搖大擺坐到招商局的洪科長一夥人的對面,笑吟吟與王婧婕聊天,氣得矮個子不住沖同伴叫嚷:「怎麼一回事?」
「我知道個屁!」洪科長尤其鬱悶,屎蛋不是他找來,輪不到指責他。
燈罩和屎蛋很快分開,去稟告了羅翔:「那位是藥監局馬科長……那邊的意思是,能不能化干戈為玉帛。」
不是沒擔待的屎蛋替金主拿了主意,可見此人很有頭腦,明白羅翔是自己這方動不得不能動的主兒。
「化玉帛?」羅翔得到燈罩的報信不禁莞爾,大家都是科長,相煎的確不用太急,只是對方可不見得同意。他站起來朝馬科長走去,伸出手來笑道:「誤會,一場誤會。」
此時,屎蛋已經暗告了羅翔來頭不小,先前還是義憤填膺的中年男人從記憶的延崗新起之輩的名單裡找出了羅翔的名字,笑得一團和氣一派熱情:「是啊是啊,羅科長,咱們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我久仰小羅科長了。」
馬科長匆忙介紹身邊的人:「這位是市招商局一科的洪科長,大家不是外人哦。」
和滿面氣憤的矮個子形成鮮明對比的洪科長也是笑容滿面,握起手來就像無數次見面的老朋友,沒有半點兒瓜葛的存在。不過,洪科長肚腹裡唉聲歎氣,他接待的矮個子是一家考察延崗準備投資藥廠的公司前哨,今晚好不容易請出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監督管理科的老馬,又有他主動幫忙找人撐面子,原以為這筆業務十拿九穩了,卻不想羅翔也非善人,馬科長先萎了。
這麼一折騰,這筆業務只怕黃湯,可比洪科長更手眼靈動的馬科長都服軟,洪科長並不知羅翔來歷,卻也只能賠笑。
俗話不是說嗎,不怕眼界低就怕沒眼力,拍在沙灘上的前浪,都是沒眼力還要奮勇爭先的傻逼。
「你們!」只當被出賣的矮個子出離憤怒,就想拔腳而去。
燈罩從羅翔身後冒出來,一隻有力的胳膊夾持他,手上用勁臉上笑瞇瞇:「有客遠方來不亦說乎,走什麼!」他對三位科長說道:「這邊的費用已經結清了,羅少,我請大夥兒到我那裡玩玩?」
「好啊。」羅翔讚許的瞅著燈罩,這廝終於為我長面子了。
於是,化干戈為玉帛的一夥子人轉道「皇朝夜總會」,大失臉面的矮個子是不想去的,可被屎蛋半強制的一併帶上了。
馬科長進夜總會前和洪科長耳語:「這是湯少的地盤。」洪科長恍然大悟,能自由出入這裡的羅翔可想而知了,他也沒想藥廠的業務了,笑道:「老哥是明白人。」
羅翔那邊也沒閒著,囑咐燈罩:「一報還一報,人家有工作。」
燈罩心領神會,就叫來夜總會的小姐務必把矮個子服侍妥當,什麼裸浴一起飛只管上,諸如「溜冰」的艷照也要留下作證據,讓他知道延崗不是不好,而是太不好了……王婧婕在夜總會坐立不安,身邊都是男人,他們左擁右抱很是不雅,雖然看在羅翔面子上對她素為禮重,可終究是不便久留。幸好被人連連勸酒的羅翔再次酒醉前發現她的窘態,強行控制醉意,告辭道:「小弟不勝酒力了。」
王婧婕這番是心甘情願送他回去,到了長順小區羅翔已經軟在車上,綿綿的好似娃娃玩的橡皮泥。王婧婕只好拉開車門拖他出來,不住嘀咕:「酒量怎麼怎麼差!」她腹誹著羅大惡人,也不無哀怨的尋思:他是強有力的男人。
「幾樓?」王婧婕問迷迷糊糊的羅翔。
區的保安遠遠看見一男一女纏抱一起,沒過來當電燈泡,只能由王婧婕一個人扶著男人上樓。到了702,王婧婕從羅翔褲包裡掏鑰匙開門,進去後羅翔倒在沙發裡發呆,王婧婕怕他嘔吐,找到熱水又兌進去白糖給他喝下,再慢慢打量這套房。
九六年的住宅小區說不上格局多麼合理,在沿海呆過的王婧婕也是開過眼界,可眼前的三居室套房由白樺巧手裝修,房間佈置得雅俗共賞,又少人來糟蹋,整整潔潔令王婧婕很眼饞。她在心中對比二居室住了幾十年的家,爸爸媽媽和哥哥擠在一塊兒,怎麼能和這裡相提並論?油然而生的不滿足在她如同燎原烈火,不禁感慨做官好,不要單位分房自己就解決了。
王婧婕再看羅翔的眼神和藹了許多,男人不怕矮不怕醜不怕沒酒量,就怕沒本事掙不到家業庇護不了女人。
王婧婕胡思亂想一通,眼見羅翔倒在沙發上昏昏沉沉不會嘔吐,就想著離開,她湊到羅翔跟前小聲說道:「羅科,我走了?」
羅翔又在夜總會多喝了幾杯,到了家裡像坐過山車,隱隱約約聽到天上傳來女人的話音,朦朦朧朧彷彿是妻子的召喚。他睜不開眼睛,做夢的喃喃說道;「青青,你回來了?」
王婧婕十分驚訝,羅翔的語氣溫柔、親切,叫的自己的小名透出濃濃的熟悉,都使她恍惚不已……他暗戀我?
「青青」羅翔迷迷糊糊叫著,天旋地轉的腦海裡只有和王婧婕共度歲月的影像。
每次酒醉回家,她總是教訓著一面打掃他一身的狼籍……
在岳父家裡受白眼了,也是她挺身而出,和她的父母哥哥嫂嫂大吵大嚷;她愛打扮好潮流,從頭到腳的衣著服飾全靠她置辦;她鼓勵過、熱心過、愛過,在徹底灰心前精打細算維持了多年,直到耗盡青春後絕然離去……
茫然無知的王婧婕伸手探羅翔的腦門,接觸到尚是青春飄飄然的男人忘記身在何方此是何處,混淆了夢與現實……抑或夢就是現實。他一把抓住王婧婕的手,放在臉邊輕一身叫一聲的喊道:「你別走,你為什麼要走!」
「搞錯了吧?你把我當成哪個女人?」王婧婕大驚,男人滾燙的皮膚燒熱了她的羞澀。
「青青!我不是窩囊廢!」羅翔睜開朦朧的眼睛,兩隻手抱緊了進退兩難的姑娘,是失而復得,還是從未失去?
猝不及防的王婧婕踉蹌著跌進羅翔的懷裡,聽著他呼喚自己的小名,一顆心好奇、恐懼、不知所措。
羅翔纏住了王婧婕,自家老婆有什麼不能動的?他吻她摸她掐她的臉,「你,你說……你家裡人幹嘛瞧我不起!」
被羅翔壓在沙發上的王婧婕躲避他的動作,不知羅翔發了什麼神經,又基於他的一向淫威不敢太過於用力掙扎,苦笑著勸說:「我家裡人都怕你,行了不?」
「唔嗯!」王婧婕的嘴被羅翔吻得結結實實,她的兩顆眼珠驚恐的亂轉,雙手搭在男人肩膀上用力推開之前,胸口不大不小的起伏又被拿住……
王婧婕昏神了,她在下羅翔在上,醉酒的男人力量不大可身體沉重,壓著她身上的敏感部位一陣陣不舒服,羅翔卻在她猶豫的頑抗中有了性致,雙腿間的玩意兒慢慢彈起,抵住王婧婕的大腿內側。
「啊,不!」王婧婕奮然而起,全身的力量爆發出來便不是酒鬼羅翔能佔上風的了。他被推出了沙發,倒在地板上仰八叉的癱躺,閉了眼睛唸唸叨叨:「你又打我了,青青……好像,很久沒打我了。」
王婧婕見過各種各樣的酒瘋子,羅翔這般的尚不多見,她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又是難堪,胸前居然凸起得厲害,再準備收拾非禮自己的人時,睡在地板上的羅翔砸吧砸吧嘴已經打起了小呼嚕。一直狐疑羅翔的王婧婕忖道:毆打醉鬼怕是不地道,明天他看見身上的傷怎麼辦?她咬咬牙,從臥室裡拖出兩床被子蓋在羅翔身上,不輕不重在他臉上左左右右抽了幾下。
報復過了的王婧婕就是心滿意足的阿q,美滋滋的房間走了一圈,找到一把繫了紫色絲綢帶的鑰匙,試了試果然是房門鑰匙,她把小車鑰匙拋在桌上又敲大睡不醒的羅翔的額頭,得意的笑道:「饒你牛逼哄哄,姑奶奶也就打!」……
出管科窗戶的縫隙傳來湛明秀商店錄音機播放的電視劇《紅樓夢》音樂,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暇……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王婧婕心不在焉的聽著,斜眼看看房門一直緊閉的科長辦公室,實在忍不住了問匆匆路過的嚴菲菲:「科長沒上班?我打掃房間怎麼辦?」
嚴菲菲不疑有它,不耐煩的答道;「頭兒的行蹤誰能知道……『雲安』楚瑜的車他還開著呢,都不知道哪裡要回來去。」
雲安公司自是不會眼巴巴等車用,嚴菲菲的言下之意也不是替人追討一輛小車,她心急火燎的是今早局裡傳來動向,那邊在討論出管科科長的人選,隨後要和處裡溝通。在這關鍵時候,嚴菲菲怎麼能不急於見到羅翔說道說道。
而如今,羅翔的心思全然不在客運處,就在今天起床,不,起地板前,他得到湯鎮業傳來的驚人心神的消息:顏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