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羅翔覺得今天的意外多得實在是意外，何詹迷蹤拳般的一套組合拳打得他基本喪失了判斷能力……他要調到延崗？麻麻咪啊！
何詹才不會像羅翔大驚小怪的沒風度，聚精會神的看著窗外，彷彿窗外有外穿內褲的超人在飛來飛去。羅翔不敢打攪像是思索的何詹，等了一會兒聽到老師低聲說話，卻根本不是羅翔最關心的任職問題，「上午我在省裡見到了湯市長，他的麻煩都是小麻煩……你心裡有數就是。」
羅翔「哦」的一聲，暗道領導們果然都是神出鬼沒的忍者一族，幾百里範圍內瞬移那是基本天賦。他漸漸從顏勇事件裡清醒，領悟到何詹的消息來源是有脈絡的……湯崇貴既然能渡過內褲門，湯鎮業的賬本影響就是可大可小，既然何詹要調入延崗，他得知有人整治老湯父子便不奇怪。
羅翔暫時不去考慮何詹的去向，何老師當說的東西會告訴他，不該他知道的千萬別胡亂打聽……羅翔這時很驚訝湯崇貴的實力，這樣都整不倒的老湯比他想像的還偉大啊。
何詹的目光不知什麼時候從窗外收回來，打量若有所思的羅翔笑了笑，也沒去為他指點迷津，
「要是你願意，當我的秘書怎麼樣？」
羅翔怔住，何詹的話又把可.憐的傢伙攪得頭腦發熱，何詹笑道：「怎麼，不願意？嗯，副市長秘書大多副科級，你現在的單位又是一等一的好部門，嫌跟了我沒發展前途啊。」
「哪能呢？」羅翔叫了起來，他可不敢.叫何老師產生一點兒誤解，沒扣子的申辯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老師有事弟子服其勞，一日為師終生……要保證弟子的福利。」
何詹哼了一聲：「我沒什麼福利給你。」
羅翔壓住心中無數的疑問，嬉.皮笑臉的湊近何詹，「老師，您得給我一准信，我好活動了去市政府辦公室等您。」
何詹想了想，覺得羅翔提出的要求不過分，含含糊.糊說道：「五五開吧。」羅翔便知此事大有可為，眉飛色舞的高興：這才是未來書記的心腹了。
何詹看他喜形於色也是覺得溫暖，羅翔的級別是.正科級，工作地方又是一等一的好，能夠毫無怨言跟他這個排名絕對靠後的副市長，實在使得何詹為自己的眼光感到驕傲。
屋子裡皆大歡喜的局面洋溢出無形的和諧氣.氛，師徒二人都沉默的各自想心事。
何詹是省委副.書記農彬支持的，調任延崗副市長不是難事，勢必登上副廳級台階的何詹已經在考慮到延崗後的方方面面。
延崗原來的局面在湯崇貴擔任市長後被打破了，大難不死的老湯出身經貿體統，很得現在的外經貿部部長劉清看重，而劉部長如今極受中央重視，所以，沒有大問題的話湯崇貴會掌管延崗。
何詹有去延崗的意向後認真研究過那裡的局勢，從湯崇貴殺開一條血路和詹克剛相抗衡就可以看出他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而延崗畢竟是湘南二大城市，上上下下情況複雜，湯崇貴又不是農彬的人，若沒有市委書記的支持，他這個副市長的日子不會好過。
所幸，羅翔很得湯家的信任，甚至，何詹從「內褲門」和「賬本」中看出這位弟子不止得到信任，稱之為信賴也毫不為過，所以，有他做秘書便是一座勾連市委的大橋。
「這小子的能力是有的。」何詹遞給羅翔一支紅梅煙，暗想他還真是長袖善舞。何詹問道：「你認為秘書是什麼？」
羅翔考慮了一陣決定實話實說，答道：「秘書是交通工具，可以是單行道也可以變成立交橋。」
何詹聽得不免莞爾，他就是希望羅翔先做一做立交橋，等他打開局面後再變回單行道。
羅翔的手機響了，何詹揮揮手：「我不留你，大忙人。」
羅翔沒和何詹客氣，告辭後邊接電話邊走出小樓。
電話是袁婧妍打來，遭羅翔拋棄的許青和華大偉使壞，主動告訴袁妹妹了羅翔在江城的事兒。袁婧妍果然很幽怨，在電話裡抱怨道：「好哇，你很過分哦。」
羅翔馬上訴苦：「我才從何老師處出來，忙得都記不住自己姓什麼，你才不知道我這兩天只睡幾個小時。」他立刻「被同情」了，袁婧妍很大度的說道：「你先休息好了，我等會來看你。」
羅翔何等精明，嗅出袁妹妹不對頭的地方，哼哼的說道：「你沒在學校！」
袁婧妍老老實實招供了，今天下午沒有課的她和同學們約好正在動物園看猴子。
「猴，猴子？」羅翔想不明白她學歷史呢還是上了生物系。
「關愛動物體現愛心，我準備了好多麵包渣。」袁婧妍振振有詞的說道：「要不，你也來？」
羅翔嗤之以鼻，「算了，我不和小孩子們一般見識，沒準什麼人以為你很有愛心，用這老套路獻慇勤。」
「少混說了。」袁婧妍笑嘻嘻的否認。
羅翔暫時沒空修理袁婧妍，棲武駐江城辦事處副主任盛世立同志還在旁邊站著等候呢，他掛了電話對盛副主任笑道：「給一間房睡一覺，好不？」
盛世立豈能不願意，馬上親自開了一間套房又說道：「呂鄉長一直托我帶話，歡迎你到棲武玩兒。」
呂曙光？羅翔點點頭。不管秘書呂曙光如何希望留在何詹身邊，何詹還是把他安排到青花鄉擔任鄉長。何詹對小呂不太滿意是有的，現在看來人情味兒更是有的，一來把呂曙光升了一格進了科級，又免得自己離開棲武叫呂曙光吃虧。
何詹的行事做人可見一斑，羅翔躺在辦事處的床上又把剛才與老師的談話細細梳理一遍，認真體會有沒有遺漏的地方。羅翔隱隱約約品味出老師的好處來，比如，何詹談話開頭便指出湯崇貴有驚無險，那是給了他送湯家的一份小禮物啊！
羅翔顧不得再多想，坐起來馬上打湯鎮業的電話。湯公子還以為小羅安慰自己，闌珊的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不可能安全過關啊……老頭子也知道這事兒了，我挨了兩嘴巴。唉，他的臉都白了。」
湯崇貴的反應越發讓羅翔暗驚何詹神通廣大，笑道：「你活該挨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
湯鎮業抱怨道：「是**嘛，老頭子先**，頭一個內褲二個白眼狼，他都是遇人不淑找了什麼人！」
羅翔不去干涉湯家內政，壓低了聲音，「這事兒我沒逗你，消息可靠……你安安穩穩等著做延崗一公子，千萬別亂說亂動，還是那句話：靜觀其變！」
湯鎮業有些驚愕，方才領悟羅翔沒開玩笑，連問了幾個「真的」後得到無誤的確實回答，他「啊」的尖叫一聲，免不了追問消息的來源，羅翔只好含含糊糊提到農副書記。
湯鎮業扔了電話火速找到湯崇貴，正在忙亂的湯崇貴並非沒一點知曉上頭的動向，但關己則亂的心態總是有的，因此還在準備請人救火。
「農彬？」湯崇貴放下了電話。聽到兒子的轉告後他也糊塗了，農彬在省裡的份量不是不知道，若是這人透來的風便基本準確，當真是上頭維持原判放自己過關。不過，湯崇貴並不一味慶幸，因為農副書記和他的關係並不親密，再何況……羅翔怎麼知道的？
湯崇貴心頭疑惑身體卻莫名其妙變得輕鬆，看來兩父子都被羅大半仙潛移默化得本能的信任。
湯崇貴的手離開了電話，小聲對兒子說道：「你再去羅更深的緣由。另外，聽聽他有什麼要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雖然他和你相交甚好，也不能給人薄情寡義的印象。」
湯鎮業冷笑了一聲：「我兄弟倒比什麼自家人可靠。」
湯崇貴的臉色陡變，顏勇的事發他自然信不過顏蓉，不過起碼的城府是有的，到現在都瞞了未婚妻，現在，心窩裡最鬱悶的事情被兒子抖出來，難過勁兒實在不足言表。
湯崇貴沉默半響歎口氣嘟囔了一句什麼，叫還想疼罵顏蓉姐弟的湯鎮業看到老頭子突然變得蒼老的模樣心頭不忍，心中對顏勇的痛恨更加無以復加。他離開爸爸考慮了一陣，如果上頭當真存心放老頭子過關，紀委那邊對顏勇的重視度可想而知的差。湯鎮業咬咬牙，先打電話請了外地的哥哥姐姐回來，又嚴令手下去抓失蹤的顏勇，給的指示「死活不論！」
安撫了湯鎮業的羅翔在棲武辦事處一場好睡，醒來後日頭偏西。他走出房間遇見了盛世立，盛副主任笑道：「何書記回縣裡了，見你睡得香就沒叫醒你……要不要在這裡吃飯？」
羅翔謝絕了盛世立的好意，他在江城可不是孤家寡人，滿腦門子的糾葛要處理呢。
羅翔沒有聯繫袁婧妍，袁妹妹朋友甚少，和同學們去動物園獻愛心機會難得，他不至於用莫須有的借口打擾袁婧妍。
羅翔是知道白樺新家的住處，打的直接去了金華小區。金華小區是潤天房地產公司開發的新區，福利分房沒終止前購私房入住的人並不多，甚至房地產公司都不願意接待個體客戶，怕拆散了不好買給單位，八幢301的這套房子還是麥苗兒從稅局統購裡搞到的。
羅翔摸到301敲門，門鈴響了一陣聽到疾快的腳步聲和郎清漪的話音：「知道鑰匙忘帶了吧，我說你什麼好，多大的人了！」
門在羅翔面前拉開，微笑的羅翔鑽進去叫了一聲阿姨，抬頭時和郎清漪面面相覷，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家居中的郎清漪才洗過澡，錯認是白樺回來又知道女兒從不帶人回家，就輕輕鬆鬆只穿了一件白色套裙，可喜的是裡面光溜溜沒著內衣，叫羅翔帶進屋的冷風一吹，不止胸口的凸起，連頂起凸兀的兩輪山峰……是人就看得見。
郎清漪瞪大了眼睛，要叫未叫的驚愕在臉上時隱時現，一直以來身為長輩的威嚴半點兒沒見，倒是露出小女孩兒般的羞惱和嬌澀。
羅翔快速的閉眼，吶吶說道：「我，我的隱形眼鏡片掉了。」說雖然如此，神經傳感器的速度可比肌肉反應慢，腦海裡出現一位豐腴美婦人的身軀，模模糊糊的春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