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車不止簡陋而且醜陋,車牌都沒有就橫衝直闖開到路,闖過的紅燈據羅翔不完全統計就有四個,幸好這輛三輪車拉風的太顯眼,神通廣大的交警知道駕車的人是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去只當沒看見。可羅翔一路上還是很後悔上了湯鎮業的車,交警了不起罰款扣分,路上那些個對頭瘋狂的大卡車要命啊,會因為市長公子撞上來後撞不死?
總算無損的到了客運處外,羅翔跳出車斗腳步蹣跚,湯鎮業嘿嘿笑道:「你別進去先,我看看那娘們兒要玩什麼。」
羅翔很是擔憂,提醒道:「別太過分了,她和彭傑沾親帶故。」
「彭傑?」湯鎮業想了半天,不敢肯定的說道:「沙灣區書記彭傑。」
羅翔小聲笑道:「是他。」
沙灣區是延崗心區,經濟排名也是第一,彭傑的地位可想而知。但湯鎮業冷冷一哼,「彭傑算個鳥?他還能咬我?」羅翔提醒到了就不再嗦,他也知道彭傑跟湯崇貴得緊,老湯早有把他弄進常委會的意思,就算顧思是彭傑的親戚,萬宗璞忌憚幾分,湯鎮業卻不會在乎。
湯鎮業駕駛三輪車通通通進大門,門衛看到羅翔的身影在門外一閃,忙知趣的縮回門房。
湯鎮業直衝到客運處樓下,火也沒熄徑直上樓到了出管科,果然,還沒見到人就聽到顧思尖了嗓子在開會,
「你們是什麼,是政府的工作人員!不的僱傭軍,一舉一動要牢記自己的身份和職責,要敢於和一切不良習氣不良作風作鬥爭!」
湯鎮業一腳踢開門闖去縮在門口小板凳上在記事本上畫娃娃的楊偉成,「小楊,開什麼**會我倒口水去。」
「啊!」楊偉成看到湯崇貴不禁大喜。彈簧一樣地蹦起來去洗茶杯泡茶。
辦公室裡七八個正式編製地員都愣住。顧思更是呆住。她聽出這個男人就是電話裡罵她地傢伙。她好歹忍住怒火。一本正經地呵斥道:「你是誰!這裡是政府辦公場所。出去。」
湯鎮業靠著門看都沒看她拉腦袋斜眼望了一圈。對椅子上坐直併攏腿。規規矩矩、忍氣吞聲挨訓地欒景業說道:「你是欒景業?操。耽擱屁地時間聽老婆娘發騷。你叫施永青來。我請他吃飯。」
業心頭一動猜到了他是誰。也是不聲不響地站起來。出門幫湯崇貴叫人去了。
辦公室裡響起竊竊私語地議論聲。面對一個外人這般地打臉。顧思無法保持冷靜去判斷來者身份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們趕他出去!死貓死耗子都往出管科來。這裡是垃圾堆!」
科裡地人都低下頭。他們本來就對顧思過來指手畫腳大為不滿楊偉成和副科長景業地行動更是暗示了什麼。誰還去聽顧思地指揮。
「反了反了們要造反?」顧思氣急敗壞的操湯鎮業衝來,湯鎮業咧嘴笑道:「老子不打女人可沒說不打又老又醜的老婆娘!」
顧思的沖姿嘎然而止,估量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只怕討不了好,她的臉扭曲變形,擠過湯鎮業身邊去找稽查隊的人幫忙。
「都散了,該幹嘛幹嘛去。」湯鎮業大不咧咧揮揮手。科員們個個都是興奮與緊張並重,到外邊走廊靜觀其變。
楊這時才倒好茶水雙手遞給湯鎮業,笑道:「湯少,到羅科辦公室坐吧。」
湯鎮業搖搖頭,用桌上的電話打給史治,問到了彭傑的電話。在他聯繫彭傑的時候,顧思去而復返,氣勢洶洶衝進辦公室,身邊跟著稽查大隊長謝楚發等人。
湯鎮業瞧了一眼顧思,只顧對話筒說道:「呵呵,是我,鎮業。嗯,彭叔,我在客運處……對,你知道我和出管科的小羅是鐵哥們?」
顧思顧不得許多,指著他命令謝楚發,「謝大隊,就是他,他私闖政府機關,騷擾政府工作人員,干擾正常的辦公秩序,給我拿下了!」
顧思說的咬牙切齒,謝楚發聽得汗流浹背,他在「金碧輝煌」和錢豪過不去時就認識湯鎮業了。抓市長公子?抓他一心要靠上去的大靠山?我的腦袋被門夾癟過?
謝楚發給手下做個手勢,上前了一步站到湯鎮業面前,就在顧思以為他要為自己出氣的時候,謝楚發畢恭畢敬摸出香煙,雙手遞上。
湯鎮業讚許的接過來,謝楚發沉默的給他點煙,又守在身邊做護衛狀,大有要傷湯少一根毛就得踩我屍體過去的英雄氣概。
顧思傻眼了,她再是糊塗也明白那個該死的年輕人大有來歷。
吐著煙圈湯鎮業的還在打電話,「什麼,彭叔的親戚也在客運處,誰?你老婆表嬸的孫女?哈哈,叫什麼名字,我等會兒關照她……顧思?」
湯鎮業捂了電話筒,大聲問謝楚發,「老謝,誰是顧思?」
謝楚發很想笑,他猜到湯公子是來打臉,忍了笑朝臉上開雜貨鋪,醬油黑、
、辣椒紅、花椒麻的顧副處長努努嘴。
「哦。」湯鎮業笑起來,把話筒扔給顧思,理都不理她徑直出門。
謝楚發和小楊慌忙擁護著湯鎮業,在科員們各色異樣的眼神中大搖大擺起駕回去。他們沒走幾步在樓梯口遇到施永青和景業,湯鎮業伸出手去,施永青急忙握住,笑道:「湯少,您的到來使客運處滿樓亮堂。」
沒人敢說施永青的馬屁低俗,俗不可愛,湯鎮業哈哈大笑,「得,老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晚我請大夥兒吃好玩好。」
謝楚發和欒景業興奮得合不攏嘴他們擠到最後面的小楊不住癟嘴:沒見識的一群人,咱家早和湯少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哼哼是誰?羅頭兒的通信員!
楊偉成沒喪失碼的眼力勁兒,處裡幾位大小幹部在場的情況下他沒傻乎乎跟去礙手礙眼,自個兒乾脆約了班海芙親嘴摸屁股過二人世界,親暱一通後他賣弄道:「老鄔和幾個人調到個管科,我的行政編第一個能解決!」
班海芙閉眼享受胸罩裡小那隻手的「按摩」,聞言一愣開了眼睛:「羅翔對你說了?」
楊偉成硬,「憑我和他的關係,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班海芙拍開他的手,正色道:「你別犯,到這一步還在乎什麼行政編,千萬不要主動要求是他提出來你都得拒絕。」
楊也是聰明得滿頭的人,被女友重重的提醒後馬上恍然大悟:若是只顧眼前利益大可如此,若想要進一步發展,他就要夾尾巴多聽不說、多做不說、多想不說。
要是羅翔聽到班海芙剛才說的話,定會驚訝得一塌糊塗是那個認識的班海芙嗎?可見,女人善變。
楊立即重新放正自己的位,端正心態的他更加得到羅翔認可。而顧思就杯具了鎮業當頭一棒打得她幾乎以為做夢出幻覺,幾乎逃一般回到家心都是恨……她恨羅翔敲打自己,恨湯鎮業仗著市長兒子以勢欺人恨彭傑挺不起腰桿,居然要她給羅翔賠禮道歉!
彭傑怎麼會為她得罪湯鎮業?……顧思在他眼中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女人!要是湯鎮業有所表示,彭傑甚至會整她**到死。
「我寧願死也不會去的!」顧思還沒明白羅翔已經放她一馬,整整一天呆家裡裝病,她不難想像處裡議論她的言語,以往的奉承、吹捧和巴結都會變成輕蔑、冷笑和譏諷。
吃不下睡不著的顧思過了一夜繼續泡在家裡無精打采,她冷靜下來後看出要在處裡活下去的唯一出路,而這時嚴菲菲打電話來,以高秀秀的名義上門探望。
瞌睡找到枕頭的顧思大喜,通過嚴菲菲在晚上請出了羅翔吃了一次飯。第二天,羅翔主動帶科裡的人探望生病的顧副處長,見到兩個前天尚不死不休的人和睦交談,欒景業小楊等人目瞪口呆。
除了不知就裡的下屬吃驚,張時元也吃驚。他這一向放任顧思就是想讓這個女人忘乎所以,和隱隱為客運處第四號人物的羅翔頂起來變成仇敵。不能不說張時元比羅翔更善用陰謀,無奈羅翔有大殺器,湯鎮業和他交好到不在乎被利用的份上,於是張時元被孤立了。施永青恨他,顧思猜疑他,羅翔準備取代他,擠走侯廣的張時元尷尬的發覺跳出來走到幕前是大失誤。
時間過得很快,眼看28號的生日要到。小楊一早送來一個包裹,上面的字跡清秀,來自於棲武。羅翔不動聲色,笑道:「怎麼樣,我師姐的字寫得不錯吧?」
「頭兒的師姐?」小楊樂呵呵的問道,「在棲武?可不是好地方。」
羅翔沒和他多談女人,吩咐道:「下班前科裡開個小會。」
楊心領神會,走出去後找到嚴菲菲,「菲菲科長,請客哦。」
嚴菲菲打他一下,笑道:「才不會請你,倒是星期天我和海芙要逛街,你小心伺候!」打發了楊偉成,嚴菲菲看不進面前的報紙,她終於當官了。
嚴菲菲提拔成副科的第三天,羅翔也升了一級,把前面的副字去掉,成為體制內實打實的正科級幹部。在浩瀚的幹部海洋裡,羅翔是水花也不起的小顆粒,在他的兩世人生中卻是一個飛躍。晚上,他一個人喝了一瓶白酒,醉得吐了一地,迷迷糊糊中彷彿回到夢境的最後那個晚上,他站在窗邊獨自喜歡、獨自孤獨、獨自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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