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穿巖十九峰的鳥兒中午才起。|眼睛聽見屋外鳥的脆鳴,時間卻已經到中午不是他怠慢湯鎮業,而是晚上七上八下多來了幾次。
羅翔到餐廳吃飯,空空的廳上只有一桌兩個人,湯鎮業和赫敏,舒鴻峻昨兒個深夜便離開避暑山莊回棲武了。叛徒就要有叛徒的覺悟,要盯著「共軍」動態隨時匯報才行。
赫敏瞧羅翔走來,臉上突然扭捏,借口吃飽喝足走出去看山水。湯鎮業瞅著羅翔表情淫蕩,低聲叫道:「滋味如何?」
「後悔。」羅翔沒隱瞞,苦澀說道,「做錯了,對不起白樺和妍。」
湯鎮業想不到羅翔如此坦誠,咂咂嘴像是牛馬反芻一般,「虧得你實誠,犯不著有犯罪感,偶爾紅杏出牆有助於提升夫妻感情……你現在不就想更對老婆好麼。」
羅翔沒搭理湯鎮業的胡攪怪談,湯公子笑呵呵又道:「你的袁妍倒也罷了,小女孩一個,倒是白小姐……還沒下手摘花的吧?」
似被踩了尾巴的羅翔吼叫起來,「你咋知……你胡扯。」
湯鎮業癟癟嘴,「白天仙真是仙女兒,換成我也得養家裡供著不忍褻瀆。你倒好,給她一家公司……給錢沒什麼不對,用不著讓她在外面拋頭露面,美色財帛都是禍害……」
羅翔臉色和話語都沉默,他低頭吃喝不語,心中何嘗不知湯公子說的有道理。羅翔立刻擔憂在江城上學的白樺,與農學院十分不一樣,mba班上都是功成名就的成年人,他們比非洲大草原的野狗更有攻擊性。
湯鎮業夾了一筷子野菜放嘴裡大嚼。「把她一家三口放延崗為好。在那裡我看誰敢過分!」
羅翔暗暗感謝湯公子地好意。恨他一眼。「老子擔心過分地人是你。」
「俺有起碼準則滴。她是兄弟媳婦。」湯鎮業一本正經說道。
羅翔心有定計。就問道:「延崗情況如何?」
「老太婆講和了。」湯鎮業洋洋自得。「財政局換上我們地人。老頭子讓給他市委副秘書長。大局已定!」
湯鎮業說地老太婆是延崗市委書記詹克剛。此君相貌陰柔說話緩慢。外號「老太婆」。
「你爸地秘書萬宗璞呢?」羅翔閒聊似的問道。
「你倒記得他。」湯鎮業隨口說道,「他跟我爸到延崗就下放縣裡,現在也提上來,在市政公用局當局長……連升一級半,嘎嘎,雞犬升天。」
羅翔開始沉吟,湯鎮業沒看出小羅有心事,張大嘴說道:「你不記得其他人?比如姓周的娘們?」
我怎麼不知道市旅遊局的周曉芳是老湯的情人?羅翔抬頭看看小湯,攪動面前地紫菜蛋花湯,「我好像說過湯叔叔有一次血光之災?」
湯鎮業的誇誇其談嘎然而止,渾身寒毛豎立,活像一隻覺察到危險的刺蝟,
「小羅,你說什麼?」
羅翔摸出煙,嘴裡口乾舌燥的湯鎮業急忙幫他點燃,「小羅,是不是有狀況?」
羅翔繼續攪動蛋花湯……湯崇貴當上延崗市長是官場的奇跡,到現在都有很多人嘖嘖稱奇,搞不懂外貿廳廳長走了何種路子,一下子掌握湘南省一個大市地實權。其實,湯崇貴總機都糊里糊塗,直到嗝屁前才醒悟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延崗前市長突然調部裡任職,空出的位子引來幾方角鬥彼此爭鋒不下,可市長不能一直空缺,幾位大佬只好亂點鴛鴦譜,胡亂任命和他們沒利害衝突的湯崇貴上台。
按照大佬們地設想,湯崇貴是走過場的龍套,大家談判妥當後安排其他人頂替。誰知老湯手腕和能力都有,如蛟龍入海猛虎歸林,一下子打趴延崗的地方勢力握住實權,這便使上面的計劃出現變數,有人就動了拉湯崇貴入伙地心思,加之有投票權的軍區大張旗鼓支持老湯,他還真就錯有錯招的坐穩了……以上是湯崇貴突然暴斃後,仕途完蛋的萬宗璞憤然洩露了一些機密,經過羅翔十幾年分析得出的結論。玄妙的是,有了強援湯崇貴自然有了強敵,這與個人人品無關,而是來源於他屁股下的椅子。
「小羅!」湯鎮業看他不語心頭焦急,不顧儀態地撅起屁股,「你考慮什麼?老湯家的事不就是你地事?」
羅翔搖搖手,「莫急,我再算算……」
按照萬宗璞酒後胡話,針對湯崇貴的殺局應該是他坐穩市長寶座,也就是和老太婆成功和談後展開地。
一位同樣二奶身份的女人向周曉芳介紹了一種壯陽
崇貴吩咐萬宗璞送去檢驗無甚大礙,服之後的確有效……老湯這一吃,就吃到了死。
羅翔本打算到他最後一次吃藥再顯示他的神鬼莫測,可湯家父子對己甚好,萬一搞錯日期或是蝴蝶效應,白白送了老湯性命反而悔之晚矣。
「哪個……周曉芳……」羅翔皺起眉,邊想邊說。
「是她?」湯鎮業會錯意,怒不可遏,「吃裡爬外的婊子,老子活剮了她!」
羅翔朝他腦門彈了一記,瞪眼道:「她又不是舒鴻峻。」
湯鎮業關己則亂,迷惑道:「又有舒鴻峻什麼事?哦,你說她不是叛徒。」
羅翔放下攪紫菜蛋花湯的小勺,裝得道骨仙風,「我算出她會給湯叔叔一種助興藥,先頭是沒問題的,就怕最後一次……別瞪眼,藥是別人給她,她不知情。」
「是誰?」湯鎮業眼眶皆裂,如此下作手段可謂不共戴天。
羅翔把湯崇貴當上市長的分析略微一說,勸告小湯,「你莫反添枝節,湯叔叔自有應對。」
湯鎮業徹底被震住,他豈能想到父親上位背後還有那麼多秘密。自然而然,許久不見羅翔算命,差點忘記他神奇一面的湯鎮業重新既懼又敬,要仰視羅翔的生畏感覺佔據全部神經。
湯鎮業再沒有停留穿巖十九峰的心情,一路狂奔衝回延崗。他的老爸才搞定延崗局面,又弄周曉芳進了鄉鎮企業管理局當副局長,春風得意馬蹄疾時被兒子嚇了一跳,
「開什麼玩笑,有人要我死?」湯崇貴連連搖頭。體制之內,兩軍交手的規則是只取政治生命,少有危及**。
「小羅的話不會有錯。」湯鎮業急得心急火燎。他不是羅翔夢裡那位花花公子了,經過創業「紅旗超市」和「恆業房地產」,湯鎮業的浮躁去了大半,深知維護老爸就是保全自己,早不在乎他和周曉芳的粘粘糊糊。
湯崇貴佯裝鎮定,他相信羅翔對當上市長的分析,但不認為會發生壯陽藥的事,
「靠,老子身體好得很,曉芳又不是不知道,能給我用那些不知深淺的藥?」湯崇貴反倒把兒子大罵一通。
第二天下午,湯鎮業還在床上貪睡,房門被老湯一腳踹開,緊接著被赤條一把拽起。懵懵懂懂的小湯驚慌嚷道:「老爹,我是你兒子,不是周曉芳。」
湯崇貴一言不發,鬆開緊握的拳頭,手掌裡躺著一片粉紅色藥片。
湯鎮業三魂去了兩魂半,倒吸一口冷氣嘶叫道:「這,這……這他嗎的。」
湯崇貴用兩手指捻動藥片,厭惡的低語,「曉芳說是阿娜推薦的法國新藥……阿娜……建工集團老總趙鐵五的小蜜。」
「趙鐵五?」湯鎮業對省市人物熟悉許多,吼叫道:「壺鎮趙家嫡系,趙家想整死我們!」
「沒那麼簡單。」湯崇貴坐在兒子床邊,「你穿上衣服先。」
老湯盯著粉紅色藥片,聲音像從地獄裡飄出來的陰森,「幾方聯手才整出省進出公司總經理趙德喜案,趙德喜也是趙家人!趙家這次損失慘重,不至於馬上豎我們這個強敵……」
湯鎮業叫起來,「防人之心不可無,您老在那些傢伙眼裡未必是強敵!」
湯崇貴臉色一暗,卻無法否認兒子所言不差,湯家的根底淺薄,當真不是什麼悍然不能碰的大怪物。
「但我還是覺得另有文章。」從見到藥片暴怒中恢復理智的湯崇貴深思道,「我剛才瞞過了曉芳,她告訴我趙家是想示好,要送幾位子弟來延崗……」
湯鎮業也糊塗了,莫非藥片後還有蹊蹺?
湯崇貴當機立斷,「你到江城守在省城觀察,小羅在棲武支教時間不會長,他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嗯,你去他老家一趟,把恆業股份讓一半給他的家裡。他的女人也得請到延崗,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不是人質。」
老湯思路打開,顯示出政治人物的智慧,「趙家恐怕也是找後路,沒準以後被人利用,或是要找更好的合作對像才拿我當禮物……我在什麼地方得罪人?還是危及了他們的根本?」
湯鎮業不敢打斷老子的思考,憤憤的盯著藥片。
湯崇貴一時半會兒沒頭緒,反過來叮囑兒子,「告訴小羅,延崗沒人能動他的女人和『恆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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