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你這話,可就有點捧殺我了。誰不知道木老您是升龍學院學術方面的頂樑柱,不瞞你說,我這心裡頭,很多問題都想請教木老呢。」反正說好話不要付錢,對方話說得好聽,張弛也不在乎送幾句好聽的還給人家。
木老果然大為高興,心想這年輕人面貌固然醜陋,倒是很上路。
「年輕人有你這樣的見識,還能做到不顯山,不露水。難得難得!彼此友好切磋,請教那是不敢當啊。浪小子,阿離,你們得跟歐麥嘎先生多學學這份涵養。」木老說這話,倒不是倚老賣老,作為導師,教育學生那是很正常的。
聶滄浪欣然答應,那神職青年鬱悶地「嗯」了一句,對張弛加倍不爽。
「能得木老一句誇,歐麥嘎閣下今後在魚龍島的身價至少漲十倍。」那樂先生見挑事不成,意識到歐麥嘎這醜漢怕不是好捏的柿子,戰略立刻變為吹捧了。
聶滄浪笑道:「這是自然。說實話,我在學院門口第一眼看到歐兄,就覺得不是普通人,立刻想結交歐兄這位朋友。」
樂先生是個場面話的高手,見縫插針,哪都搭得上話:「聶少是木老的得意門生,這識人的眼光,那是沒得說的。」
張弛對這個樂先生的印象,簡直是壞透了。挑撥離間,搬弄是非,前倨後恭,吹捧臭腳,他是怎麼噁心怎麼來啊。
這樣的人居然是魚龍島的賢者?
隨著話題的深入,張弛注意到壓制自己的風頭,在關鍵時候顯露一點點見解,都能引起陣陣喝彩,就連那神職青年,也是忍不住想,這小子丑歸丑,對於上古文化,倒真是有些造詣。
木老此時就像見到國寶級別的古董一樣:「開眼界了,真是太開眼界了。我木老頭子生平沒服過多少人,但歐麥嘎你這小伙子,我今天真是有些佩服了。冒昧地問一句,歐麥嘎先生你的老師是哪一位?」
「說來慚愧,我的老師跟我一樣,一點名氣都沒有。只不過師生兩人,比較喜歡涉獵一些野史,其實也就是旁門左道,在真正的學術大師面前,那是拿不出手的。」張弛自然不會告訴大家:其實我老師是修竹大師,天行帝國第一學者,牛逼著吶!
說白了,即使是修竹大師,相比於他這個「過來人」,對於上古文化的瞭解也是大大不如的,畢竟他們眼中的「上古時代」,就是自己生活過的時代呀。
木老見他不願意回答,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不便追問。
「唉!可惜我偌大升龍學院,強者雖多,真正說到學問人,可真是很少了。如果能有歐麥嘎先生這樣一個精通學術的學者,在學術方面做領頭羊,帶動升龍學院在學術界刮起一股旋風,那升龍學院真的就是乾元大陸當之無愧的第一學府啦。」木老言下充滿了遺憾。
聶滄浪腦子靈活,正想拉攏歐麥嘎呢,木老這麼說,讓他有了主意。
「修煉和學術兩翅齊飛,這是木老幾十年不變的心願,學生深恨自己不能為老師分憂。不過木老既有此意,學生願意出重金資助,聘請歐麥嘎先生進入升龍學院,不知歐兄肯否賞這個臉?」
聶滄浪的眼中充滿了誠意和期盼。
張弛心裡偷著笑,恨不得親聶滄浪一口,老聶你這真是說到我心窩子裡去了呀。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是為難的好像要他委身青樓一樣。
「事情確實是件好事情,來這魚龍島的人,誰不是為了搏一場功名富貴?有這機會,按說是不該錯過的。再者,我老師提到升龍學院的時候,也是十分推崇的,如果我能進入升龍學院混到一個職位,他老人家想必也會很高興。只是我這個人,性格一向散漫,就怕……」張弛這番話,深合他的名字,一張一弛,進退有度,既表達了意願,又給自己留夠了空間。
木老聽張弛的口風有點鬆動,哪肯放手,忙道:「性格問題不是問題,不管哪個領域,有才華的人,總是應該有點性格的。這樣才顯得卓而不群。如果沒這點與眾不同的東西,無稜無角,我木老頭子反而沒這麼推崇。」
聶滄浪撫掌大笑:「既然木老和歐兄都表態了,我這個牽線人也表表態。歐兄,你我一見如故,我絕不能虧待你。一年給開十萬金盾底薪,如有特殊貢獻,獎勵絕對更加不菲。」
十萬金盾的年薪?就連在座客人都震驚了。他們知道木老確實欣賞這醜漢歐麥嘎,但聶滄浪這個出價,實在高得有點出乎他們的預想了。
要知道,即使杜先生這樣的官方要員,年薪加其他一些收入,林林總總也不過是二萬金盾。
「怎麼著,我剛剛還說,歐麥嘎的身價至少漲十倍,立刻就印證了吧?」樂先生賣弄著自己的先見之明,笑道,「看來我也得加緊學點東西,以後給歐麥嘎先生做個副手,聶少,你給我開三分之一的薪水就夠了,哈哈。」
聶滄浪知道樂先生這是戲言,卻也不會點破,附和著:「樂先生如果肯為學院出力,滄浪也是不會吝嗇的。」
做成這麼一樁好事,聶滄浪情緒更高,不住勸酒,賓主皆歡,正說得酣暢時,門外傳來了幾下怯怯的敲門聲。
張弛其實早聽出來,這是煙雨樓那五當家的腳步,他身後還跟著幾個人,都刻意壓著腳步,顯然是被五當家警告,不可聒噪得罪貴客。
「進來。」聶滄浪面色微沉,對這敲門惡客打擾他們的雅興有些不悅。
「嘿嘿,聶少爺,菜式您還滿意麼?小五來給你們加點酒。」這傢伙倒是滑頭,明明是有事,卻藉著加酒的名頭。
「有事說事,不要拐彎抹角。」聶滄浪顯然知道老五的主題不是加酒。
「嘿,這幾位是……」老五將身後幾個貴族打扮的中年人推上前,正要介紹,卻被打斷。
那官方杜先生冷冷道:「這幾位我老杜都認識。幾位爵爺,怎麼著?」
這幾名都是魚龍島的中層貴族,也算有頭有臉的人。杜先生知道這是為他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來求情的。
「杜……杜先生,我這是來給你們謝罪來著,那幾個混蛋東西,記吃不記打,衝撞了貴人,小……小弟這心裡十分不安。」為首的那人是名伯爵,爵位是不低,但卻是虛銜,說到地位,遠不如杜先生這位當權在職的紅人,因此口氣十分的低三下四。
「算了,人是我打的!翰伯爵呀,不是我杜某人說你,怎麼教育子女這是你們的家事,不過你總不能讓這批混蛋給魚龍島蒙羞吧?你說說這些混蛋,衝撞貴賓,出口不遜,這還不算,居然還打算動手。這要是在局勢緊張的時候,當場格殺了,你至多也只能給他們收個屍而已!」杜先生的口氣,官腔十足。
「是……是!杜先生打得好,這批混蛋,就是欠打。」翰伯爵在心裡問候了老杜家祖宗十八代:他媽的跟我裝什麼大尾巴狼啊,老子爵位比你高多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在職紅人,在幻月宮說得上一句話,老子不修死你才怪。
「好了,下不為例!你們回去吧,好好管教一下那批不長眼的東西。」老杜擺了擺手,一臉的不耐煩。
「好的,好的。」那翰伯爵一邊在心裡問候著老杜家的女性朋友,一邊退開,將身後一名子爵推上前。
「杜……杜先生。」這位更是結巴,表情比其他幾位那是惶恐多了。
張弛一看這人的相貌,就知道這位恐怕是那瑞少爺的老爹了,這父子倆倒是有七八分像。只不過當爹的身子圓了一圈,可以說是瑞少爺的加強版。
「還有什麼事?」
「我家那個混蛋,他……他得罪了貴客,受了點懲罰,還請貴客高抬貴手,解一解他體內的寒毒。」瑞老爹總算是把話說清楚了,額頭滿是大汗,這輩子說過最辛苦的一句話,就是剛才那句了。
寒毒?張弛差點把嘴裡的酒噴出來。我隨便結了個冰煞,什麼時候成寒毒了?
賓主六人交流了下眼神,最後大家把目光鎖定在張弛身上,意思是,你幹的?
張弛曖昧地笑了笑,扯了隻雞腿大嚼著站了起來,嘴裡嘟囔道:「我下去看看,什麼寒毒嘛!明明是……呵呵,各位先盡興。」
瑞老爹早聽說兒子是被一個醜漢教訓了,見張弛走出門去,知道兒子有救了,千恩萬謝,也跟著撲出門外。